齐靖州开口回答,但是他一连三天没有去公司,每天都带着林菁菁,一点点教林菁菁跟路与浓相处。经过一番努力,暗地里又为路与浓说过不少好话,几天下来,林菁菁总算不那么戒备敌视路与浓了。
“我要去出差,可能要一星期后才能回来,这几天你好好带着她。”顿了顿,齐靖州低头望着她的肚子,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温柔,“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路与浓没错过他的视线,她垂眸应道:“好。”
齐靖州走得很急,而他刚走,路与浓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路小姐是吗?我是林阿漫,我想和你谈谈。”
女人的声音柔柔的,和记忆里那个“小林”完全重合。只是这名字让路与浓有些在意,林阿漫?阿漫?这种名字不多见,只是巧合还是……
路与浓大方地应了约。
林阿漫约在一家咖啡馆,路与浓见到她时,她穿着白裙子,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天冷。她脸色略微苍白,好像刚刚病愈的样子,格外的惹人怜爱。
坐下第一句,路与浓问她:“林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林阿漫有些羞涩地低头,“我也想出去找工作,但是靖州不让,他说他能养我,不想看见我劳累。”
路与浓稍稍放下了心,她可能真有点草木皆兵了,齐靖州怎么可能会让他的女人出去给人当保姆?
两人极其虚伪地寒暄了几句,就渐渐入了正题。
林阿漫说:“菁菁跟我讲,她好像惹路小姐生气了?靖州还让她跟你道歉。”好像很好笑似的。她笑了一下,“我和靖州高中时就认识了,他这脾气我了解,对孩子也一点不心软,尽管孩子犯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错。”
林阿漫这是说她心眼小?
路与浓挑眉,懒得跟这女人打机锋,非常直接地道:“他的确就是这样,性格严厉,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不过菁菁这事他倒不过分,孩子么,年纪小,很容易被人误导,就是要好好教导,否则长大了长成没素质没教养的样子,会被人笑的。那事菁菁已经跟我道过谦了,你就不用再说抱歉了,那事我也是能理解的。”
林阿漫笑容僵硬,她才是齐靖州的女人!路与浓不过就占着个虚名。时间到了还不是得滚蛋!她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说齐靖州?好像很了解那男人一样!还有她哪里说要道歉?哪里说她家菁菁做错了?
“路小姐以前跟靖州认识吗?”林阿漫垂着眸问。
路与浓浑不在意地回答道:“他不是告诉过你的吗?我和他两年前是恋人。”
林阿漫蓦地抬头,她怎么知道齐靖州跟她说过?
路与浓当然是那次在病房外听到的,但是她并不打算解释。
这女人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那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想到齐靖州说他和路与浓也不过只有一个月的历史,林阿漫就再次自信了起来。
一个月就被甩了,看来靖州是真的看不上这女人啊。
怎么认识的?
离家出走,一时抽风和陌生男人扯了证,接着就被对方连累被人追杀,于是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逃亡。
在深山老林里跋涉,他的温柔和关切让她动了心,期间信了他的承诺无数。
生死关头,他说:“你在这等我。”
然后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来。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诱饵,将敌人引入死地。
要不是有人及时出现救了她,她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再见时她已经淡忘了仇恨,可是他仿佛没有那些记忆,毫无顾忌地欺辱她,将她逼至绝境。
这些路与浓当然不会跟林阿漫说。
她浅浅一笑,垂着眸子。“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林阿漫以为路与浓是想起来被齐靖州甩的伤心事,笑笑表示理解,学着贵妇人端庄的语气说:“这家的咖啡不错,路小姐不尝尝吗?”
路与浓露出温柔的笑容,“我怀孕了,不能喝咖啡。”
“啊,”林阿漫才想起来似的,“路小姐也是辛苦,怀着宝宝还要继续‘工作’。”她有些怜悯地说:“等路小姐不用继续这份工作的时候,我让靖州给你多发些工资好了,毕竟养孩子需要奶粉钱,路小姐又没有丈夫,一个人会很不容易的吧?”
这女人自己想作死,拦都拦不住。路与浓心里冷笑一声,故作诧异地望着她,“林小姐你在说什么?难道靖州没告诉你,我肚子里怀的是齐家的长孙吗?”
“不可能!”林阿漫惊叫一声,差点打翻面前的杯子,“靖州他说他和你只是做戏,他不会碰你的!”
“他还真没告诉你啊?”路与浓一副很惊讶的模样,笑笑又说:“他怎么可能不碰我?他难得没告诉你他很喜欢我的身体吗?啊,这种事情他大概是不会跟你说的,但是你为什么不想想,他如果只是想做戏,为什么偏偏要找我?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比我这个前任好吧?”
林阿漫的脸色随着路与浓的话一变再变,最后变得十分难看。深吸了口气,她好像又重新冷静了下来,“你怀了靖州的孩子又怎么样?靖州爱的人是我!他没跟你说过要离开我吧?他只是仁慈,舍不得打掉自己的孩子,所以还留着你,等你把孩子生下来,肯定就是你该滚的时候了!”
“这么自信?”路与浓声音依旧不疾不徐,“那我们就看看,最后是谁滚。”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路与浓的自信模样让林阿漫眼神惊疑不定,她路与浓凭什么这么自信?难道齐靖州给了她什么承诺?
在回去的路上,路与浓心情很好的将事情跟席绪宁讲了,席绪宁说:“反正齐靖州不在,我来找你吧?带你出去玩,顺便再商量一下你的事要怎么做。”
路与浓有些头疼地说道:“恐怕不行,那个孩子还在,我得回去看着,否则出了事齐靖州不会放过我。”就连和林阿漫见面,路与浓都让她选的离她那里不远的地方。
席绪宁沉默了几秒,忽然说:“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路与浓想了想,说:“那等我安排个时间,好不好?”她发现席绪宁就喜欢她用这个方式询问,就跟哄小孩子一样,她不是很能理解。
席绪宁立即高兴地答应了。
路与浓又问他解约的事,席绪宁愤懑地说:“那个阴险小人怎么可能轻易同意?他让我赔违约金我二话不说就能给他,可没想到他竟然打电话给我父亲告状,说我胡闹!”
路与浓笑了笑,“你别胡闹了,给他添堵哪有必要赌这么大?你不是说自己合约快到期了吗?解约要赔那么多违约金。不是很亏。”
等安抚下席绪宁躁动的情绪,路与浓已经到了家。她进门刚坐下,林菁菁就小心翼翼地挨到了她身边,眼睛一个劲地往她肚子上瞧,小脸上满是疑惑。
经过齐靖州几天的教导,林菁菁已经不会说那些话,显然之前都是林阿漫教她的。路与浓虽然厌恶林阿漫,也对林菁菁比路云罗好太多的待遇耿耿于怀,但抛开那些,这个已经乐意亲近她的孩子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你在看什么?”路与浓放轻声音问道。
之前有齐靖州在,林菁菁表现得很活泼,这会儿只剩她一个人面对路与浓,就有些拘谨。但察觉到路与浓眼中的温和,她还是开口问道:“阿姨,你的肚子里,真的有弟弟在睡觉吗?”
路与浓有些讶异,“谁告诉你的啊?”
“爸爸说的!”她眼睛亮晶晶的,“爸爸说小弟弟躲在阿姨肚子里睡觉。让我不要跟阿姨吵架,否则会把弟弟吵醒。还有,让我不要惹阿姨不开心,因为阿姨不开心了,小弟弟也会不开心,他不开心了,就不会出来和我玩了!”
“他还说了什么吗?”
见路与浓态度仍旧温和,林菁菁受到了鼓励,不由自主放松了戒备,趴在了路与浓膝盖上,“爸爸还说,阿姨以前可讨人喜欢了,以后弟弟也会特别可爱,我是姐姐,要保护好弟弟,不能让他被人欺负!还有还有,爸爸说以后会给我和弟弟买大大的那种飞机!”
路与浓神色有些复杂,她不太愿意相信这些话是齐靖州说出来的,可是除了齐靖州,还能有谁?总不能是林阿漫。
可林阿漫也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模样。
林菁菁又拉着路与浓,要路与浓陪她画画。路与浓有些心不在焉,陪在旁边呆呆地看着。林菁菁每次扭身回头,都能看见路与浓在她身后还没走,顿时就高兴得笑眯了眼。
她妈妈都没对她这样耐心过。
一天下来,林菁菁彻底认可了路与浓,晚上睡觉还要路与浓抱到床上去。躺下了又拉着路与浓不想让她走,可是想到齐靖州说她不能和路与浓睡,怕睡觉不老实踹着小弟弟,就只得失望地放了人。
路与浓不想睡那么早,在走廊上转了一圈,她下了楼,问刘嫂:“楼上的房间刘嫂你都有备用钥匙吗?有的话给我一把,以防万一。”
刘嫂问道:“你想要哪个房间的?”
路与浓状似随意地问道:“哪个房间你都有?”
刘嫂忽然不动声色地望了她一眼,然后说:“除了三少书房的,其他的我都有。”
路与浓笑了一下,“都给我拿一把吧。”
刘嫂诧异地望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一样挑了一把出来。
路与浓说:“也没写标签,我分不清啊,教我认认吧。”这样到时候找到书房的钥匙了,才好分辨有没有拿错。
刘嫂在说谎,路与浓看得出来。要是真的没有书房的备用钥匙,有必要这么刻意?她刚才看她那一眼的警惕她可没错过。
路与浓打算趁着齐靖州不在家,想办法进他书房一趟。
拿了钥匙,路与浓又上了楼。
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意外地接到齐靖州的电话,他说:“记得睡前把房间空调温度调高一些,省得踢了被子冻到自己。”
其实齐靖州觉得调空调温度也没多大用。他不在,没人半夜偷偷跑去和她睡,不知道晚上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齐靖州想问问周梁有没有什么有助睡眠的药,可是又担心是药三分毒,对路与浓身体造成影响。
他沉默了许久,有些烦躁地说:“你还是去叫刘嫂给你换一床重一点的被子好了,这样既能防止你踢被子,又能避免你乱滚。”
路与浓觉得无言以对,重一点的被子?能有多重?就算能防止她踢被子,她想乱滚的时候,一床重一点的被子就能阻止她了?
不过齐靖州这焦躁的反应让她感到新奇,她就沉默着听他说。
听那边好半晌没声,路与浓问:“还有吗?”
那边轻声说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然后毫无征兆地挂断了电话。
路与浓举着手机愣了好半天。
她觉得齐靖州的法子没什么用,也不想那么麻烦,就什么都没跟刘嫂说。可是没过一会儿,刘嫂就带着一个佣人,抱着一床又厚又重的被子,敲响了她的门。
刘嫂在收拾床上那床被子的时候,路与浓注意到了她身上挎着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有钥匙相碰的声音。
路与浓暗暗记下。
第二天没见刘嫂挎着那布包,路与浓猜想应该是放在房间里了。
她得想办法进刘嫂的房间一趟。
这个机会很快来临,刘嫂带着一个佣人出门买菜去了,路与浓跟林菁菁说:“昨天我看到花园好像有几朵花开了,开得可好看了,不知道谢了没有。”
林菁菁听了,拉着路与浓的手就想让她带她去看。路与浓摇头说:“不行啊,阿姨还怀着小弟弟,小弟弟特别怕冷,阿姨不能出去。”
林菁菁眉毛皱成一团。
路与浓就对几个佣人说:“你们带她去吧,小心一点,别让她摔了。”硬是以照顾林菁菁为理由,将几个人都支出去了。
路与浓握着从林菁菁那里哄来的橡皮泥就进了刘嫂的房间。
找到小布包没费多少时间,但是里面钥匙太多了,又大多长得相似,路与浓最后选出三把,怎么都确定不了哪把是书房的。她有些懊恼地想,早知道将昨晚刘嫂说的多记几遍好了。
迅速将三把钥匙都用橡皮泥印了个模子,路与浓将刘嫂的东西整理成原样,松了口气之后转身离开。谁知刚一走出门,就发现一个人正往这边走。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路与浓认得这个人,叫刘非非,是刘嫂的侄女,跟刘嫂一起在这里做帮佣。只是刘非非还要上学,不住在这这里,每天都是早上过来晚上离开。
她这是恰好碰到人来上班。
“……三少夫人?”刘非非先开了口,“您刚才这是?”她望了望刘嫂的房间,脸色有些微妙。
路与浓面不改色,“哦,我找刘嫂,四处不见人,房间里也没看见,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刘非非说:“这个时间,我姨妈她应该是去买菜去了,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没事。”路与浓若无其事地迈开步子,“想跟她说午饭换几道菁菁喜欢的菜,既然她买菜去了,等她回来我再跟她说吧。”
“哦。”刘非非愣愣地应了一声。
路与浓又说:“我出门一趟,你待会儿好好哄着菁菁,别让她闹起来,我很快就回来。”
她得赶快把模子拿出去配成钥匙。否则等齐靖州回来,她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