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后面的齐靖杭打了个电话,匆忙地道:“二哥,顾起先放你那里,我先带浓浓去医院!”
他甚至没心情解释怎么回事,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将她温柔地抱在怀里,一句一句不厌其烦地柔声安慰。
路与浓脑子昏昏沉沉的,能听到他说什么,那声音却仿佛隔得十分遥远。她想开口,却连嘴也张不开。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疼得麻木了,隐约听见齐靖州被医生骂,还听见他有些焦急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过来时已经不在医院了,而是在久违的齐靖州的卧室。
“医院的味道你肯定不喜欢,以后都在家里休养,我会好好陪你。”齐靖州脸色有些疲惫,声音却耐心又温柔。
路与浓不看他,将手缓缓摸上肚子,“我……怎么了?”
齐靖州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跟她说:“孩子还在,没事。”
“哦。”路与浓稍稍放下心,闭上眼睛不想理他了。
“浓浓。”齐靖州有些忐忑地摸着她的脸。
路与浓睫毛轻轻颤了颤,没睁眼。
齐靖州俯身抱住了她,“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奢求你直接原谅我,但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路与浓僵着身体,打算沉默到底。
齐靖州自顾自轻声解释:“林阿漫身上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在拿到之前,我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我对她好,并不是喜欢她,只是做戏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路与浓痛恨自己此时拥有听觉,为什么要听到这些话?她已经受够了!她已经知道她的重要性比不上林阿漫身上的那样东西,为什么还要跟她说这些?!
她紧紧咬着唇,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齐靖州低头亲吻她,捏着她下巴,让她松开牙齿,然后温柔地侵入她因为残留着药物而有些苦涩的口腔。
“我已经后悔了,每当李承跟我汇报你在那里的情形,我就后悔得不得了。所以我让二哥帮我,将你带回来。让你受这么多苦,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路与浓厌恶极了他的气息,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住,用尽身体仅有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趴在床边一阵干呕。
齐靖州脸色僵住,渐渐的变得越来越难看。看见她惨白的脸,却发不出一点火来。他深吸一口气,扶着她肩膀,将她拉起来,扯过旁边的纸巾给她擦嘴。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没等路与浓回答,他又想起什么般道:“我忘了,医生说这是怀孕的正常反应,你这几天也是这样的吧?”
路与浓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你恶心而已。”
齐靖州脸色一沉,眼中情绪暴动,仿佛风雨欲来。
路与浓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疲惫地闭上眼睛,自顾自道:“你以后都别再碰我。”
齐靖州强忍怒气,“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是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即使它在他心里并没有一些事重要,但是的确是存在的。虽然他现在搞不清楚,对她到底是喜欢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将路与浓放回床上,齐靖州转身离开,临出门时,他说:“对了,你父母已经离婚了,你母亲分到一半的财产,她现在和路云罗待在一处。”
路与浓猛然睁开眼睛,门口的人却已经不见了。她胸口强烈地起伏着,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他这是什么意思?一边说着喜欢她要补偿她,一边却依旧用她的亲人威胁她?!
齐靖州离开没多久,刘非非小心翼翼地端着饭食进了房间,“三少夫人,您起来吃些东西吧?”
路与浓望着眼前的年轻女孩子,有些怔愣,来的竟然不是刘嫂。
似乎看懂了她眼神,刘非非低下头,轻声道:“我姨妈……她不在这里工作了。”因为自以为是,瞒着主人自作主张,在路与浓离开后不久,刘嫂就收到了齐靖州的驱逐令。
那次齐靖州的震怒,将别墅里的佣人们狠狠震慑了一番,工作时越发小心翼翼。
路与浓也没心情问这些,她收回目光,轻轻闭上眼,“我不吃,你端下去吧。”
想到齐靖州的命令,刘非非有些为难,“三少夫人……”
“你出去吧。”齐夫人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刘非非仿佛看见了救星,将东西放下。就跑了出去。
“与浓。”齐夫人关上房门,走到床边坐下。
想到齐夫人那天露出的面目,路与浓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睛不打算搭理。
“我知道是靖州对不起你。”齐夫人有些愧疚地说,“我也知道你现在肯定也很讨厌我,但是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要是个儿子,他以后会是齐家的长孙,会得到齐家所有人的宠爱,我们会将他当成继承人培养。要是个女儿,那也没关系,只要是齐家的血脉,我们都会喜欢。”
路与浓恨不得捂住耳朵,这些话听得她想吐,和齐靖州的吻一样让她恶心。
齐夫人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路与浓听出不对,她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齐夫人愧疚的面孔。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样的东西,递给路与浓,“你先看看这个。”
路与浓迟疑了一下,坐起身,将东西拿过来,一翻,气得差点将东西撕掉!
“……赠送?!”岳盈书竟然将离婚分得的所有财产都赠送给了齐夫人?!路与浓愤怒地瞪着她,“这东西怎么回事?你哄骗了我妈?!”
齐夫人脸色有些尴尬,那情形却只存在了一瞬间,她理直气壮地说:“我并没有欺骗你的母亲,这些都是她自愿赠送的,她希望你能和靖州长长久久。”她叹气,“与浓,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将孩子生下来,我有什么错?至于这些财产,我不会据为己有的,只要孩子平安降生。我会尽数还给你。”
路与浓露出冰冷的笑容,用像是看到什么恶心东西的目光看着她,“果然是母子,你们都一样恶心!”
“与浓!”齐夫人气得发抖,她站起身来,将文件塞回包里,“你现在情绪不稳,我不和你吵,但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想一想!”
齐夫人离开,路与浓将旁边放着的饭菜狠狠扫落到了地上,眼眶因愤怒得变得通红。
“怎么了?”齐靖州走进来,看见房间里的情形,叫了佣人来收拾。他走到床边,“怎么了,不喜欢吗?”他自顾自地说,“还是不喜欢在这里吃?那我们下去好了。”
他伸手去抱她,被路与浓狠狠挥开。“你滚!别碰我!恶心!”
触及她目光,齐靖州心头抽痛了一下,握了握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弯腰将她抱起,“我们下去吃饭。”
“放开我!”路与浓挣扎着,谩骂着,齐靖州却丝毫不为所动。
路与浓气急了,一口咬在他颈侧,力道之凶狠,让齐靖州身体都忍不住颤了一颤。
吞咽着他伤口流出来的血,若非没有那个力气,路与浓恨不得将他肉都给撕扯下来。本以为这下他总该将她放下,谁知他竟然低头,极其温柔地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说道:“你高兴就好。”顿了顿,他说:“我不痛。”
路与浓牙齿蓦然一松。恨恨地说:“你们齐家人——”想到什么,她又改口,“你们母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靖州脸色一凝,“我妈她……做了什么?”
“哈!”路与浓笑得身体颤抖,“你问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齐靖州将她抱到餐桌旁坐下,取过餐巾一点点擦去她唇上的血,才去管自己鲜血淋漓的脖颈,“我并没有授意我妈做什么,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路与浓别过脑袋,不理他。
齐靖州笑了一下,摸着她脑袋,亲了她耳尖一下,“你这样子,像在跟我赌气一样。”
路与浓厌恶地避开。
齐靖州哄她,“好了,我不问你,要是她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稍后会为你讨回公道。”他端过面前佣人盛好的汤,舀了一勺,吹凉后递到她唇边,“来,我喂你。”
路与浓一巴掌挥过去,勺子被打落,汤撒到了齐靖州身上。
旁边的佣人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降低了存在感,生怕齐靖州发怒被殃及。
齐靖州抬头淡淡地扫了一眼,扯过餐巾纸擦了擦,脸上没一点生气的表情。
“不喜欢吗?”他耐心地问,“那想吃什么,跟我讲好不好?”
几个佣人面面相觑,面上震惊难掩。
“你先等我一会儿。”齐靖州摸了摸路与浓的脑袋,起身阔步离开了。
他一走,路与浓就强撑着站了起来,迈开乏力的脚要往楼上走。
几个佣人想拦,但一对上路与浓的视线,又纷纷将脚缩了回去。劝的路与浓肯定不会听,用强更是不敢,没看见齐靖州刚才的态度吗?连齐靖州都对路与浓这么纵容,她们这些当佣人的,哪敢放肆?
等齐靖州回来,路与浓已经回卧室了。
“人呢?”齐靖州急匆匆赶回来,呼吸还有些急促。他手中拿着从齐夫人那里拿来的文件,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没有人的餐桌,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一个佣人小心翼翼地说:“三少夫人上楼去了。”
齐靖州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就已经抬脚往楼上走。
路与浓反锁了门,齐靖州默默去拿了备用钥匙,开门进去,将人从被子里拉出来,又将文件递到她面前,“只有这一份。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路与浓伸手就要去拿,齐靖州却突然缩了回去,他笑了笑,说:“但是首先你要乖乖吃饭啊。”
路与浓没有光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二话不说,从床上爬了起来。
回到餐桌旁,路与浓什么话都不说,拿起筷子,动作僵硬地将眼前的东西往嘴里塞,有些咽都不咽就吞了下去。
齐靖州看得直皱眉,叹了口气,拽住她手腕,“我喂你好不好?”
路与浓动都不动一下,仍旧拽着筷子不撒手。
齐靖州微微沉了语气,“不然我不给你了。”
她这才稍稍松了力道。
齐靖州取下她手中筷子,然后挑了容易吞咽的食物喂她。
路与浓也不出声说饱没饱,齐靖州只能自己看着喂。等吃完饭。将文件递过去的时候,路与浓甚至没花一秒钟时间看,直接将之撕成了碎片。力道之凶狠,动作之决绝,看得齐靖州心头复杂。
直到睡觉时都没瞧见林菁菁的身影,路与浓没问,齐靖州却主动解释道:“你不喜欢她,我就将她送到其他地方去了,以后这里只有你和我。”
上床时齐靖州自然而然和路与浓睡在了一起,他像是对待深爱的妻子一样,从她身后将她温柔地抱在怀里。路与浓要挣扎,他仿佛预知了她想要干什么一样,突然说:“明天我带你去看路云罗,好不好?”
路与浓硬生生僵住了动作。
齐靖州心满意足地将她抱紧,怜爱的亲吻落在她后颈,温暖的大手摸进她的睡衣,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温柔抚摸。
路与浓身体微微颤抖,齐靖州在她耳边低声安慰说:“别怕,别怕我好不好?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的声音让路与浓心烦气躁,抬手紧紧捂住耳朵,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忽略他的存在,许久之后才渐渐平复下来。
齐靖州却在这时将她捂着耳朵的手拉下去,与她十指相扣,放在她肚子上,问她:“你说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你想好了吗?”
路与浓不说话,他又说:“你猜他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如预想中一般没有等到任何回应,他自言自语般道:“或许是个双胞胎也不一定呢,早知道就该问问医生。”隔了许久,他又低声喃喃:“如果是个女孩子,那她一定会和你一样漂亮可爱。”
路与浓早已经撑不住,因为疲惫而睡去。睡着睡着,她翻了个身,睡成了和他面对面的模样。
齐靖州倏地张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他听着她不甚安稳的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抚开她轻蹙的眉头,然后将她缩成一团的身体搂得更紧,渐渐厮磨成交缠的模样。
第二天齐靖州如约带着路与浓去了安置路云罗的那地方,看见久违的儿子,路与浓眼中终于多了几分神采。
到底是小孩子,太久没见路与浓,路云罗已经不认识她了。看着儿子眼中的陌生,路与浓眼睛忽而朦胧一片。
常阿姨见路与浓这模样,眼眶了跟着红了,她将已经能走路,却走得不太稳的孩子牵到路与浓面前,柔声哄道:“云罗,这是妈妈,不记得了?”又将口袋里随身携带的路与浓的照片摸出来,“看见没,这是妈妈,和照片上一眼的。”
路云罗疑惑地对比了一下,忽然咧嘴,叫了一声:“麻……麻……”
路与浓蹲下身,将他紧紧抱进怀里。
常阿姨将孩子放开,欣慰地看着小家伙开始主动去亲近他的母亲,对路与浓道:“你妈妈出门玩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