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道她一向心软,只要他稍稍示弱。
他指了指左侧肩胛骨上方的位置,声音滚烫:“一支冷箭。”
“从这里穿透。”
“再往下一寸,我就死了。”
他也会死吗?
林惊枝愣愣回不过神,视线落在他受伤的肩上。
裴砚却乘着她愣神刹那,狠狠朝那微微张开,柔软无比的檀唇吻了下去。深深的,恨不得扫净她口腔里所有气息的程度。
“裴砚……”林惊枝呜咽一声,没忍住伸手捶他。
裴砚眉心蹙着,却是自虐般也不反抗,随她发泄。
似乎她每捶一下,眼前时常浮现的那些令他窒息的画面,会淡下去一分。
梦里潮湿阴暗的地牢,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那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东西,令他痛彻心扉。
“枝枝。”裴砚唤着林惊枝的名字,手臂用力,恨不得把她揉进怀中。
林惊枝被抱着,她挣扎不开,捶累了松开手,才发现他左肩上包扎着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浸透,渗了出来。
她掌心微湿,沾着血腥味。
“夫君深夜把妾身带到这处庄子,是为了什么?”林惊枝冷冷看着裴砚。
她听到他生死未卜重伤时的那股酸涩情绪,已经被她深深藏起。
“枝枝,我想要你。”
裴砚漆眸微深,声音里透着几分颤抖,他乌瞳中含着的情绪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林惊枝眼皮一跳,撑在他胸膛上的指尖骤然一缩。
裴砚再次朝她吻下。
盛夏时节,虽是京郊外偏远的庄子,但屋中未曾放冰,依旧热得厉害。
裴砚动作很轻,掌心却用足了力气,禁锢着林惊枝双手手腕,缓慢却不容她拒绝。
“你疯了……”林惊枝怒瞪向裴砚。
裴砚摇了摇头,将她纤细的手腕握得更紧。
他性格素来霸道,只是自小养成的制止力,能令他克制。
可今日,裴砚却疯了一般,不管不顾。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是活着的,是活生生的枝枝,而不是梦里那个……
林惊枝抿着唇,黛眉紧皱,白皙背脊上都是汗水,脖颈缠着被热汗打湿的乌发,娇唇红艳,漂亮的锁骨上印着桃花般的痕迹。
到后来,她整个都有人迷迷糊糊的,他哑着声音喊她,她若不应,他就重重的一下。
撞得她声音娇颤。
等到事后,裴砚背对着林惊而坐,他解开左肩上缠着的布巾,晦暗烛光下他肩胛骨上有一个明显的皮肤撕裂的狰狞伤口,鲜血从里头渗出。
他没让林惊枝帮忙,自己勉强涂了药粉,换了新的布巾包扎。
身前铜盆的温水,给林惊枝擦净身体后,他擦了皮肤上的血,清水已经被血水染红,泛着腥气。
裴砚依旧面无表情,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慢条斯理扎好伤口,又把铜盆端远,这才掀开林惊枝身上盖着的衾被,缓缓在她身旁躺下。
“睡吧,枝枝。”裴砚声像刻意压着,是在哄她。
林惊枝极累,微眯的视线从他眉眼滑过,最后落在他微突性感的喉结上。
她想伸手碰一碰,但又忍了下来。
这一刻,她眼中并没有任何怜爱,冷冷如釉色的瞳眸,平静冷漠,还有疏。
对于他,也许只是美色的欣赏。
梦中,她并不是这样的。
虽然小心翼翼,但是每每看到他时,总有那种不舍和依恋。
裴砚偏过头,视线落在已经大亮的屋外,语调缓缓:“我们暂时不回汴京。”
“你好好休息。”
不回汴京,他们去哪?
林惊枝眼皮逐渐沉重,等再睁眼时,她已经处于一辆十分华贵宽敞的马车车厢内。
“醒了?”
裴砚在看书,听见声音侧眸看她。
这是?
林惊枝眨了眨眼睛,伸手撩开马车的帘子,已经到了夕阳西下时分,就等于是她整整睡了一个白日。
从庄子到马车,她没有半点察觉。
裴砚又恢复了平日里性如白玉,清隽矜贵的模样。
一身白月色对襟长袍,劲瘦腰身用革带束着,头戴玉冠,冷白指尖缓缓翻过书页。
林惊枝揉了揉眼睛,刚睡醒嗓音透着哑意:“我们要去哪?”
裴砚慢悠悠放下书册,端了一盏子温热蜜水递给她,语调极为平和道:“我说过。”
“盛夏时,带你去避暑。”
至于去哪,裴砚却是一字不提。
第71章
避暑的庄子,藏于松林深处。
庄子外是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溪流顺着山道往下,山脚下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林惊枝被裴砚用大氅裹着下了马车,她只来得及看一眼庄子四周的青翠松林,就被抱进屋中。
孔妈妈紧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屋中,烛光明亮。
裴砚伸手解开大氅,露出大氅下她未着寸缕的身子,玲珑曲线,在烛光下泛着如同羊脂玉般的光泽。
“裴砚,你出去。”
林惊枝又惧又恼,伸手就要拉过床榻上的衾被,盖到身上。
裴砚却突然伸手,粗粝指腹摁着她的指尖轻轻捏了一下,眸光一寸寸从她白皙肌肤上滑过,那种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压着占有欲和渴望神色,渐渐逼得林惊枝喘不过气来。
避无可避,也退无可退。
她蜷着的脚尖下意识绷紧,双颊滚烫,全身都泛起一层粉润的娇色。
裴砚最终只伸手揉了揉林惊枝有些凌乱的乌发,他动作轻柔,薄唇印在她微凉娇红的唇上,一触即分。
“好好休息。”
“我让孔妈妈进来伺候。”
不一会儿,孔妈妈从屋外端了热水进来,她先给林惊枝擦身,又寻了干净衣裳给她换上。
眸光触及她身上遍布,连脚踝上都没放过的吻痕,孔妈妈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
“郎君近来也太过于放肆。”
“这些话原本老奴不该说的,可为了郎君和少夫人的身体着想,该让郎君克制些才好。”
“少夫人也莫要次次都顺着郎君。”
林惊枝眸光一颤,她抿着唇没说话。
她想到和寂白那边的计划,加上裴砚受伤,她就有些由着他。
在床事上也不如之前那般拒绝,就想着他只要得到满足,总归是不会分心思去察觉别处的异动。
他们是前日晚间从汴京郊外庄子出发,至于到了哪里,林惊枝根本不知道,白日马车里他突然来了兴致,半哄半骗要了她。
怕她受不住,车厢里的冰盆被端了出去,可盛夏天气实在炎热,他不过是要她一回,她身上连小衣都湿得能拧出水来。
不过是趁着他给她擦汗时,她用湿答答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便被他握着双手手腕,唇抵在她雾蒙蒙的眼睑上,又凶又急,让她呜咽着吞下所有的娇吟。
又要了她一回。
孔妈妈见林惊枝换了干爽衣裳,再次闭眼陷入梦乡,她轻手轻脚收拾东西,退到外间。
正准备转身出去的孔妈妈,忽地瞳孔骤缩,她余光瞟到裴砚悄无声息坐在后方的抱夏厅里换药。
“郎君。”
孔妈妈想到刚才劝说林惊枝的话,霎时只觉背脊寒凉得厉害。
裴砚缓缓抬眸,眸光黑沉使人不寒而栗。
孔妈妈蓦然膝盖一软,朝裴砚跪了下去:“老奴不该多嘴。”
裴砚没说话,紧抿的唇压着冷意,手里的巾布早就被血水浸透。
连着一两日赶路,他又伤得厉害。
因顾着林惊枝的身体,马车里大多数时候都不放冰盆,他左肩上的箭伤反反复复被汗水浸湿,四周本该结痂的地方皮肉生腐发脓,若不挑开伤口挤出,早晚会烂得更严重。
所以裴砚才避开林惊枝,一个人躲在抱夏内,悄悄处理伤口。
“孔妈妈。”裴砚刻意压低的声音,冰冷淡漠。
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威严,令跪在地上的孔妈妈慌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