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琂眼中欲念一收,难得正经了神情:“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十八年前,月氏和亲本该进宫嫁给我父皇的那位公主,和我舅舅生下的女儿?”
沈观韵娇笑一声:“我今日把身体都交给表哥了?”
“骗你作何?”
“我现在已非处子之身,日后除了嫁给表哥,难道还能嫁给别人?”
“日后表哥娶了我,就等于得了月氏的助力,等到夺嫡时,就算沈家废了,表哥一样能成为燕北的太子。”
萧琂渐渐被沈观韵说动,他视线落到她身下压着的那一方雪白方帕上,想到了他们从小相识青梅竹马,心里的排斥渐渐被怜爱取代。
半个时辰后,萧琂起身穿衣,朝沈观韵温和道:“你先好好待在琼花楼,今日休沐,明日上朝时我想法子带你去见父皇。”
沈观韵伸手拉着萧琂的袖摆,可怜兮兮:“表哥,你舍得留观韵一人在这?”
“以我父亲的性子,定要进宫同贤妃姑母禀告。”
“你若回去,姑母寻你,你该如何说?”
“以姑母的性子,她会眼睁睁看着沈家因欺君被连累?”
萧琂准备离开的动作,霎时一顿。
沈观韵的话确实说到他对沈家的猜忌和防范上,他母妃为了沈家百年传承,一定会在他舅舅面前妥协。
虽然他因沈观韵左手受伤后,就歇了娶她的心思。
可是她现在主动投怀送抱,又被他破了身子,日后真的要嫁娶,大不了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到那时候,沈家上下绝对不敢跳出来指责他什么。
想到这里,萧琂眼中精光闪过。
他缓缓坐回榻上,搂过沈观韵的细腰,那滑腻触感,不由令他再次心猿意马起来。
……
惊仙苑,林惊枝从榻上幽幽醒来。
昨夜喝了酒,又被裴砚压着闹得厉害,她眨了眨纤长睫毛,正要开口叫孔妈妈进屋伺候。
男人修长冷白指尖,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语调有些清浅:“可还是难受。”
“枝枝,昨夜你饮酒后的模样,我控制不住。”
林惊枝双颊一红,想到昨日深夜,被他抱到妆奁坐着,她不着寸缕的雪白背脊上,渐渐显出的牡丹花刺青。
她受不住那种羞涩,哭喊着求他。
可他只是垂眸吻她,吞下她所有呜咽。
想到这里,林惊枝下意识伸手去摸背脊,她眸光微颤,视线落在自己带着浅浅牙印的手腕内侧。
裴砚盯着她眼尾朱红的泪痣,音色低沉暗哑:“这牡丹刺青,只有你饮酒后,剧烈运动才会显现出来。”
“你若不信,我抱你去看。”
“不用。”林惊枝慌忙用衾着身体,防范盯着裴砚。
她身上的刺青,应该是阿娘在她极小的时候用月氏的秘法留下的。
阿娘当年连自己的身份都未曾告诉她,何况的背脊上的牡丹刺青,但从小就有严厉告诉她不许饮酒。
想到这里,林惊枝眼眸一颤,轻轻抬眸看着裴砚:“夫君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她背上的秘密,裴砚为何要告诉她?
林惊枝看向裴砚,表情格外认真。
裴砚背脊骤然绷紧,修长指尖轻轻从她泛着胭脂色的眼尾滑过,身上的冷意却一点点地泛上来。
无论是月氏还是沈家的身份,他本不愿告诉她的。
可每到深夜,那些零零碎碎拼凑始终不完整,却令他痛彻心扉的梦境里,她一直都是林家庶女的身份。
眼下,他一想到沈家人的做派,想到汴京城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
就算他不愿她身份曝光,可那些暗中觊觎她,想要害她的人。
心底的不甘,和对她疯狂的占有欲,让裴砚选择亲口告诉林惊枝的身份,也不愿她从沈家或是其他人口中知晓。
因为他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能和她分享喜悦欢乐,她最亲密的丈夫。
想到这里,裴砚眼神格外温柔看着林惊枝。
“枝枝。”
“我要把你高高举起。”
“你该高贵无比俯视燕北,乃至人间。”
“所以。”
“不要怕我好不好。”
裴砚沉冷的眸子,缠着缱绻,他指尖轻轻摩挲过林惊枝略微红肿的唇瓣。
林惊枝身子不受控制一颤,偏头避开裴砚的视线:“夫君在说什么?”
“我何时怕过夫君?”
裴砚笑而不语。
他起身,从橱柜里拿出衣物,不容林惊枝拒绝,单腿跪在床榻上,动作些许生疏,却一丝不苟伺候她穿衣,然后吻她的脸颊。
他把她搂在怀里,漆眸隐晦透着深浅难辨的探究:“枝枝,你想回沈家吗?”
想到沈家,林惊枝本能排斥。
她终于明白,前世她为何会被沈观韵关在地牢里折磨至死,恐怕沈观韵从程春娘那得知了她的身份,才恨她入骨。
想到过往,林惊枝嘲讽一笑。
“夫君可莫要再提沈家,沈家与我何关,我阿娘是白玄月没错,但我不需要父亲。”
“一开始没有,以后自然也不会需要。”
裴砚闻言唇角微扬,眼底温柔夹杂着疯色。
他把下颌轻轻刻在林惊枝白皙的脖颈上,似满足叹息一声:“枝枝不愿,那我们就不回。”
“沈家不要也罢。”
林惊枝这一刻被裴砚搂着,只觉得他近来情绪奇怪得厉害。
好在这一世,已和前世完全不同。
至于沈观韵的身份被抽丝剥茧真相大白,为何会被查到,除了她下意识的推动外,林惊枝不信这里没有裴砚的手笔。
等用过午膳,裴砚离开后。
林惊枝才从孔妈妈口中沈家黎明时失火,沈家嫡女失踪了。
到了傍晚,沈家竟派人来寻她。
那婆子由孔妈妈做主,带进惊仙苑。
林惊枝冷冷看向恭敬站着的沈家婆子,慢悠悠抿了一口茶水,冷笑问:“你说沈太夫人病了?”
沈家婆子赶忙应道:“太夫人近来病得厉害,更是一直叨念您,希望少夫人能回沈家一趟。”
林惊枝扯了下唇角,冷嘲道:“究竟是沈家惦记着我?还是沈家怕我惦记你们沈家的身份”
“沈家就算现在知道当年我被替了身份,你们沈太夫人,也从未想过要揭穿沈观韵认下我吧?”
“毕竟认下我,无异于承认当年的欺君之罪。”
“你尽管回去告诉沈太夫人。”
“我现在不会和沈家扯上关系,日后也不会同沈家扯上关系,请她尽管放心。”
婆子不敢说话,面色煞白离开。
不久,裴砚就匆匆从书房过来。
他含着威严视线冷冷扫向孔妈妈:“我不是吩咐过,不许沈家入惊仙苑半步?”
孔妈妈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林惊枝也不看裴砚,慢慢喝着茶水:“是我吩咐孔妈妈把人带进来,夫君若要责怪,那就怪我。”
裴砚见林惊枝眉头拧着,他霎时没了脾气,只是神情依旧紧张不已。
林惊枝慢慢放下茶盏,抬眸打量裴砚许久。
她感觉他在害怕,害怕她和沈家恢复关系。
只是,他究竟有什么好怕的?
第84章
正逢初冬时节,朔风砭骨。
细碎雪屑从灰蒙蒙的苍穹深处坠下,白了碧瓦朱甍的燕北皇宫。
此时天色尚早,陆续有大臣冒雪赶到早朝所在的宣政殿。
早有宫中内侍冒雪候在殿外,备了滚烫茶汤,大臣进殿前喝上一盏,能消除身上的寒意。
这是每年入冬后,由宫中太后赐下的天恩,从先帝在位时沿袭下来的传统,本该由中宫皇后所赐,只是燕帝登基至今,未曾立后。
卯时三刻,随着殿中内侍的尖锐声音响起。
萧御章从宣政殿后方内殿走出,迈向殿中金碧辉煌的龙椅。
宣政殿中等候的朝臣,动作整齐不敢有丝毫怠慢,朝地上跪伏下去,高呼万岁。
高位上,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透着威严的漆黑视线缓缓掠过下方,最后在沈樟珩身上一顿,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都平身。”萧御章坐在龙椅上,语调低沉。
“谢陛下。”
众人谢恩,陆续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