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对不住你们!”冀莼哭得歇斯底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人!”
阿音让火青扶她起来,她也不肯。硬是跪在地上哭了有一盏茶的时候方才停歇。
火青就将她扶到了旁边那张凳子上坐下。
冀莼虽是坐了,却也只挨着边坐了少许一点位置。打着嗝,口中连连轻声向火青道谢。
阿音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沉默地看着冀莼。
原本活泼俏丽的女孩儿,因着家中骤然出事而快速成长起来。她的面容褪去了稚嫩和娇嗔,取而代之的是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憔悴,只是目光中时不时透过的慌乱与紧张,还能看出往日里冀莼的模样。
原来的冀莼,偷偷背着父母亲“偷懒”被发现的时候,偶尔就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阿音让火青退到一旁,示意冀莼好生坐着便可。待到冀莼的心情平复了些,这才说道:“行箴说你这一次并未参与其中。这一次诛九族,你并不在其中。”
冀莼刚开始还没有理解透这话中含义。待到明白过来,她忍不住痛哭出声。
阿音见到后深觉心酸,不忍去看这样的冀莼,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出口。垂眸轻叹了声,她缓声说道:“你如今有两个选择。我来,就是想看看你的意思。”
“两个选择?”
“是。”阿音与她说道:“或是青灯古佛,或为官奴。”
原本是只有做官奴一条路可选。但格外开恩的话,出家也是一种去处。
到了这个时候,冀莼反而平静了许多。
“我想出家。”她只稍微考虑了一下就轻声道:“我想出家。即便为尼又如何?可以日日吃斋念佛与佛祖相伴,权当是为了他们做错的事情而赎罪了。”
“好。”阿音并未多说什么,又与她简单聊了几句,这便起身离去。
临分别前,冀莼轻声问了句:“听说我娘现在在宫里。”她声音发颤地道:“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阿音思量了下,简短说道:“在恢复中。”
“那就好。那就好。”听闻母亲无事,冀莼的泪刷地落了下来。
阿音微微颔首。正欲走出门去,却挺冀莼在身后轻声唤她。
“阿音。”冀莼没有叫太子妃,而是唤了她的名。
冀莼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声音很低地说道:“无论怎样,我都感激你,也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她这话来得莫名其妙。
但是阿音感觉到了她话语里的哀伤,所以驻足停留片刻后,又折转了回去,走到她的身边,握了她的手道:“如今你是戴罪之身,我不好与你多说什么。待你出来后安定下来,我自会去探望你。你且放心就是。”
冀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流不止。
阿音在旁陪着她。
等到她情绪平复下来后,阿音想到她刚才的状况,这次就没有先行离开,而是等狱卒把冀莼送回了牢中,这才离去回了宫里。
回去的路上,阿音看着四处都在修整的京城,看着已经除去了脏污开始显现出本来颜色的街道,心绪渐渐归于平静。
这就很好。
一切都在开始好转,这就很好。
阿音原本想着事情会慢慢地朝着一个值得期待的方向发展下去,谁知过了一个晚上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早晨起来后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切照旧。因着昨日里回来后安排冀莼出家的事情,她做了一系列的安排,还打算让万嬷嬷亲自出宫一趟去办此事。
但是去到永安宫去探望俞皇后时,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还没进屋子,就听到了崔怀心的哭泣声。旁边是俞皇后哽咽着的宽慰。
“你要好好的。虽然孩子已经……但是,你要好好的。”俞皇后在旁不住安慰。
宫人撩了帘子。
清脆的珠帘声响起,崔怀心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
阿音转到屋内,看着眼圈红红的俞皇后,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俞皇后看她一脸茫然,低叹道:“原来行箴还没告诉你。”
说罢,拍了拍崔怀心的手,她拉着阿音走到了外间屋里,悄声说道:“昨儿晚上,冀莼她,撞墙而亡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阿音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僵立在了原处。
昨儿她才刚去看望过冀莼,怎么今天人就不在了?!
“我去看看!”阿音说着就要夺门而出。却被屋里的崔怀心给叫了一声唤住了。
“太子妃,希望您别介意。我、我就是想问问,莼儿最后的样子,如何?”
听着崔怀心那犹豫且悲伤的话语,阿音的脑中一时间也是有些混乱,稍微缓了一缓方才说道:“当时看她还不错。”
她还说了要出家。还说要替家里人念经赎罪。
怎地人说没就没了!
看她样子不像是要自杀的样子!
崔怀心的哭声从里面再次响了起来。
阿音还欲出门去,被俞皇后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