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没想到他犹豫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因此阿音方才继续前行来到了这儿。
阿音又朝雨伞少爷的背影看了眼,方才进了院子。
两位老人家被客人们围着,和大家说着话,屋里的气氛热热闹闹的十分欢喜。
阿音一进屋子,所有人都起身离开座位行礼。
阿音身子不便无法快走,忙让玉簪过去把俞老太爷和俞老夫人扶了起来。又请了各位起身。
俞老太爷坐好后怪道:“你个丫头也是。怎地不早些说你来了?也好出去迎一迎。”
俞老太爷想的是阿音有了身孕,来来回回地走不方便。
阿音想的却是祖父母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宁愿不要她们来迎,宁愿不要那些虚礼。
阿音笑道:“迎什么?今儿可不是我的日子。今儿是孩子们的正日子。合该为他们祝贺才是。我不过是来看望我的侄儿们罢了。”
她这话一出口,旁边坐着的几位俱都笑了起来。
“太子妃这话说得可是实话。”有位老夫人与太子妃算是认识,说话就少了许多顾忌。
她比俞老夫人年轻几岁,两人都是祖母辈的了,又极其相熟,此时就和俞老太爷、俞老夫人说道:“太子妃这是对你们好呢。你们啊,知足罢。孙女儿孙子都这么懂事,合该偷笑了才对。”
俞老太爷哈哈大笑,“是。是。我这可是心满意足了。”
俞老夫人也跟着接了几句。见阿音朝她不住使眼色,俞老夫人会意。寻个机会找个借口就去了屋子后头的院子里。
到了那儿,不多久,阿音在万嬷嬷的搀扶下也过来了。
俞老夫人和阿音都在廊檐处站定,又把周围伺候的人遣走,让他们站在了十几丈外。这时候祖孙两人方才开始说悄悄话。
阿音想说的不是旁的,正是俞家二房的事情。
“……刚才我遇到了三堂兄,我不知道那些事儿要不要和他说起来。依着祖母的意思,这该怎么办?”阿音轻声问道。
她提起的事情,自然指的是二房那三口人的事儿了。
那些是没有告诉俞三少爷还有俞千兰的。他们两个人,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其中。
自打前些日子听闻那不成器的儿子和他媳妇儿女儿都被捉回来后,俞老夫人和俞老太爷已经商议过这件事情。
“不用说。”俞老夫人叹道:“之前没有说过,之后也不用说。往后,这事儿就只我们知道,对其他人都永远瞒下去罢。”
如今在俞三少爷还有俞千兰看来,他们的父母还有俞千雪,都是在那一场混乱之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曾经寻过亲人,没有找到,伤心许久后,想着他们三个人怕是在宁王乱党到来的时候命丧刀剑之下了。为此还曾悄悄烧过纸。
这些事情都是背着俞老太爷和俞老夫人做的。但是两位老人过了大半辈子了,经历了几十年的岁月。还有什么看不出看不明的?
自然是晓得的。
但她们决定装作不知道。
孩子们不容易。这两个孩子,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没与那三个人凑在一起,算是极其难得了。
“既然如此,就让她们以为那三个人早就不在了的好。”今日是重孙的周岁宴,俞老夫人刻意避开了那些个不好的词儿,说道:“既然早就接受了那些人不在的‘事实’,那就让她们一直这样以为下去吧。她们的亲人,那日起就没了。”
听闻俞老夫人的决定,阿音应声颔首。
并非是她非要挑了这个日子来说这样晦气的事情。而是,她现在怀孕的月份大了,等闲没法出宫来见家里人。如今既是得了机会,就趁了机会问过老人的意思再说。
提起那个逆子,俞老夫人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阿音就陪着祖母说笑。
祖孙两个在院子里慢慢往前走,边走边说笑着,慢慢地俞老夫人就把那事儿搁下,听着阿音说得趣事儿笑个不停。
进屋的时候,俞老夫人面上的笑意犹未减去。
里头的客人们都看到了她开心的样子,纷纷和她打招呼,问她听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
“也没多大的事儿。”俞老夫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语气却好似十分平静地道:“我家孙女儿说了,她家孩子宝贝着呢,我这个做曾祖母的可得给小家伙准备点好东西。”
她指了阿音道:“这孩子,从来就是个不知道收敛的。我有什么好东西都被她给要去了!”
旁边俞老太爷不乐意了,抖着胡子说道:“说什么呐?缺什么我给你。咱们丫头那儿可不能短了吃的用的。”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俞老夫人指着俞老太爷,笑着与诸位夫人老夫人说道:“都是他给惯得!”
阿音适时地凑到了俞老太爷的跟前,笑眯眯地道:“祖父就爱惯着我,这都多少年了。没事儿,祖母您要是看不惯的话,不如也一起惯着我,这样不就扯平了么。”
这里在的都是长辈。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有位相熟的老夫人说道:“先前在宫里见到太子妃,只觉得就是太子妃,威严得很,也有气势。如今回到了娘家,看看就还是原先那个样子。唉,想她出生时候那么点儿,一晃眼,那么多年过去了。”
这位老夫人姓黄,原就是俞家的世交。阿音小时候还被她抱过。
有几位和俞家相熟的夫人也跟着附和。
大家气氛和乐地在这里说着话,不多时,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抬眼去看,就见有个婆子和两个丫鬟正朝这边跑过来。脚步凌乱,跌跌撞撞。
俞老太爷原本觉得说话太多口渴了,就朝旁边的桌子上摸过去,想要拿杯茶来喝。结果看到这一幕,他不乐意了,顾不得自己嗓子正干着呢,高声喊道:“做什么呢?当心着些。这样没规矩,像什么样子。”
那婆子和丫鬟到了跟前后却没有对自己失礼的样子做出任何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