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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书院出了个娇皇后 > 书院出了个娇皇后 第2节
  叶伽帮着卫殷一起收拾了床褥,又告知了书院的一些基本事宜,嘱咐李晞第二日辰初时分赶到讲堂,这才离开。
  自此,李晞便正式进学了。
  第2章 、杭州陆宁
  陆宁与李晞一番口角后返回书院,也不曾去告状。她想得明白,此番她装病下山,原就不合规矩,若是闹将起来,她受罚事小,若是被发现女扮男装之事,那就不好了。所以这个委屈只得默默咽下去。
  想她陆宁从小自富贵堆里长大,在杭州府时因聪明伶俐课业优异,自是得尽宠爱,万事顺心,无人敢惹,过的那叫一个神仙日子。一遭阴差阳错,来了这千里之遥的桃蹊书院,举头茫茫无亲故,有些委屈也不得不咽下。
  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去泡个泉水,竟遇到这等糟心事儿。吃了亏也不能喊出来,还被那轻狂的小人讥讽一番。实在叫她有些心塞。
  借着装病的契机,饱饱地睡了一日。翌日一大早,同窗温聆就来敲她的门了。
  文儿打开门,只见十几岁的少年立在门口,眉清目秀,白皙如玉,气质明朗如璀星璨月,正朝她温和地笑着:“陆贤弟可醒了?”
  陆宁刚理好衣衫,“温兄今日怎的这样早?”
  温聆见她已经起身,这才提了食篮踏进屋,“昨日听说你病了,来瞧了一回,文儿说你睡着了,也没见着你。今日可好些了?”
  “已经好了,劳烦温兄惦念。”
  文儿搬了椅子来让他坐。
  温聆其人,品行端方正直,个性温和安静,脾气极好。他是陆宁来书院的路上遇到的。刚踏入平阳府境内,陆宁就惨遭被盗,是素不相识的温聆接济了他。当然后来陆宁很快把银钱还给了温聆。二人因此成为好友。
  陆宁这会子面色有些苍白。温聆瞧了,不禁关切道:“真好了?可我瞧着面色还是很差。”
  陆宁捏了捏自己的脸,“病已经好了,只是昨夜里做了些噩梦罢了。不打紧。”她梦见那个叫李晞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扒了她的衣裳,拆穿了她的秘密……
  天哪,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细想一下,他应该没看出来她是女儿身,怕个屁啊……
  陆宁发了会儿呆,温聆便看着陆宁发呆。他只觉得晨起的陆贤弟唇红齿白,漂亮的眼睛似乎蒙了一层水雾,可爱又动人,对这位贤弟也更加发自内心的怜爱。
  呆呆看了会儿,他忽而拍了拍脑袋,把食篮子放到案上。
  “差点忘了。喏,给你的。”他笑眯眯地把篮子里的碟子取出来,递给陆宁。
  “这是什么?”陆宁鼻尖掠过一抹清甜,惊喜道:“呀!是桃花饼!”
  书院的膳堂极少有这等精致的吃食,想是正值桃花繁盛的时节,今晨竟做了桃花饼。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便提前给你留了些。”少年见陆宁喜欢,愈发笑得灿烂,眸子明亮耀眼。
  “还是你考虑周到,若是等我去膳堂,早就被那群人抢光了。”都是年少不经饿的年纪,膳堂里但凡有些新鲜吃食,总是很快就没了。
  陆宁一边小口小口得吃着,一边朝温聆笑,眉眼弯弯的。
  温聆见她开心了,他便也觉得心满意足。
  “咚咚咚!咚咚咚!”
  这敲门声砰砰砰的,急促又没耐心,倒也应了这敲门人咋咋呼呼的性子。
  “定是苏公子来了!”
  文儿推开门,果然看见苏棠。
  苏棠是温聆的同乡,是个自来熟的性子。陆宁和温聆好,一来二回的便也跟苏棠熟悉了。
  他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自顾自拖了把椅子凑到陆宁跟前,“陆宁!你还有心思吃呢?出大事儿了!”
  “何事?”
  苏棠是个无事找事的个性,整天忙忙乱乱的也不知在折腾些什么,她口中的大事在陆宁看来是小事,她口中的小事在陆宁看来是无事发生。陆宁都习惯了,是以无甚波动。
  只见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咱们书院来了个新人,名叫李晞的。你们可知道?”
  “哦。”陆宁继续低头啃她的桃花饼。
  “他昨夜进学,连山长都惊动了,说他文章写得好极了!你们可知道?”
  陆宁继续吃。
  苏棠用扇子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呀,没点危机意识!你知道么?他的治安策,已经贴到飞花台上了。就跟你的一起。”
  陆宁动作滞了滞,“……哦。”
  “啧啧,你马上要从桃蹊书院第一才子的宝座上掉下来了。”苏棠叹息道,“惨。”
  “那李晞竟有这等才华?”温聆惊讶道,
  “是啊。哎,我今早还特意去瞧了,那李公子长得十分好看。”苏棠抚了抚手中的水墨纸扇,叹道:“原本你俩的相貌已经是顶顶好的了,却没想到世上竟还有男子的脸比你们还好看的,简直是上天的杰作,令人惊叹啊!”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若是女子,定会对他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就以身相许了。”
  陆宁心里不服,那轻狂小人哪里有她好看了?
  温聆觉得长相并不是重点,遂问:“他的文章果真比得过陆贤弟的?我记得陆贤弟那篇是写得极好的,当初也是山长亲自评的第一。”
  “谁知道,我正准备去飞花台拜读一下呢。”苏棠提议道,“咱们一起去吧?”
  三人一道到飞花台时,飞花台前已经围满了学生。
  骄阳初起,桃花烂漫。一群少年们风华正茂,三三两两得围在飞花台上,那蓬勃的朝气倒比此刻初升的骄阳还要来得明亮耀眼。
  里面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念贴在飞花台上的文章,抑扬顿挫的,十分投入。其他人有的凝神细听,有的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字字珠玉,大气磅礴!读来酣畅淋漓!难怪连山长都赞不绝口!相较之下,陆宁那篇倒显得格局小了些。”其中一人点评道,好几人附和赞同。
  也有人反对道:“此言差矣,陆公子那篇同样是沉博绝丽、脍炙人口啊。”
  又有人摇头,“但我觉得,陆公子的文章辞藻过于繁复华丽,不及李公子的波澜老成。”
  “陆公子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议论声停了下来。
  或许是平时积威,大家都很自觉地给陆宁一行三人让了道。
  飞花台上落花点点,石碑上果然贴着一左一右两篇文章,左边是陆宁的行草,已有些时日,右边是李晞的文章,同样是行草,却比陆宁的字更为潇洒恣意。
  当今文人崇尚的是楷书,学行草的很少,写得好的行草就更稀有了。陆宁当初是抱了想要独树一帜、一鸣惊人的想法,才用的行草,不料,如今遇到了比她更擅长的。
  这两厢对比,明显分出高下。
  待她细看文章,心头又一次震动。
  陆宁的策论向来极佳。当初在杭州府时,便得到当代大儒南华先生的赞赏。不然也不会在桃蹊书院这等人才济济的地方脱颖而出。
  可是,为什么这种偷看人洗澡的放浪登徒子也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来?
  陆宁心里堵得慌。
  一旁的苏棠还在惊叹:“哇,这字也写得很好看。”
  虽然品鉴文章不在乎批判,但当事人在此,大家都是同窗,即便有什么也不好当面议论。却总有个别人喜欢煞风景。
  陆宁刚准备离开,便听见人群中一声嗤笑,“这有了对比,方显出高下,什么江南神童,都是吹出来的,这会儿现了原形,原来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苏棠一看,说话的人叫江彦,如今书院中课业最为懒惰的。因先前没有按时完成课业,且顶撞了陆宁,陆宁发怒撕了他的扇子,他便记恨上了。
  “江彦你说什么呢?陆宁的文章可还在这儿贴着呢!她仍然是我们的榜样!”苏棠怒道。
  江彦不屑地哼了一声,拿着他崭新的扇子摇了摇,幽幽道:“贴在这儿不过是自取其辱,还不如撕下来扔了呢。”
  陆宁心头火起,苏棠已经挥着拳头朝江彦冲过去,嘴上喝道:“你这个草包有什么资格说话?有本事吃我一拳!”
  苏家有家传的拳法,所以苏棠在打架上从不吃亏,但他这冲动的性子却着实令人头疼。
  待温聆拉住苏棠时,江彦的脸上已经挂了彩。
  那厮摸着肿起来的面颊,哎哟的喊着疼,怒气冲冲的,“姓苏的你给我等着瞧!”
  “等着就等着,小爷还怕了你不成?”苏棠也毫不示弱。
  “林夫子来啦!”
  众人的骚动在此声音下迅速安静下来,林夫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飞花台上,清癯的面容颇有些怒意,“同窗之间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他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打架的两个人身上,“苏棠、江彦,今日早课后,去后山面壁一日!”
  苏江二人点头应了是。
  林夫子这才微微侧身,露出身后一个人影。
  这个人瞬间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身形如松,面冠如玉,举头投足都是一派风流俊逸。
  正是李晞。
  他同其他人一样的装束,那宽袖雪衣,与他眉眼间仿佛生来便有的潇洒倜傥倒是相得益彰。
  林夫子敛了怒意,语气温和地吩咐李晞与各位同窗见礼。
  翠木烟柳,桃花明媚。翩翩少年,风流蕴藉。那张苏棠赞叹不已的脸含着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在日光下俊美到夺目。手上一把山水丹青的纸扇轻轻摇着,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似四月的轻絮飞扬,五月的海棠初绽,有着恰到好处的从容优雅。
  他走到陆宁跟前,笑容似乎愈发和煦,声嗓低沉悦耳如琴弦低回,“在下,顺天府李晞,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陆宁静静看了他半晌,身姿挺立如竹,声音如珠玉泠泠,“杭州府,陆宁。”
  待他转身离去时,她才松开冒着冷汗的手心。造孽啊,她生怕他当众拆穿她昨日撒谎下山洗澡的事……
  她已经预见到,未来的日子或将因这个人变得极为坎坷。
  第3章 、一山二虎
  两虎不能同山,两雄不能并立。
  并没有刻意为之,然而陆宁和李晞,的确已是相争之势。
  桃蹊书院的课业类别繁多,有主有辅。其中策论、诗、书为主,其他技能包括画、弈、乐、礼、武、射、御、数诸项为辅。策论两人各有千秋,那么其他的技能是不是能决出高下来?除了陆宁自己暗暗较劲儿外,其他人也很喜欢看这个热闹。
  这日,忘波湖边,拾绿亭上,散布着三三两两的白衣少年,或坐或立,都在聚精会神地画画。书院中教授画艺的夫子荀子厚先生,胖乎乎的圆脸如弥勒佛般常带着笑意,坐在亭中悠悠喝着清茶。偶尔有学子拿着画作上去询问,便有喁喁的低声交谈。
  书院中有飞白楼、拾绿亭、降朱馆、存紫阁四处,分别是书、画、乐、弈的教授地点。荀夫子是书院主讲中公认脾气最好的一个,时常和少年们说说笑笑打成一片,很受欢迎。
  陆宁和温聆二人坐在亭边那棵枝桠遒劲的柳树下,对着湖上的几只水鸟写生。往常这种画陆宁不过是随着心意发挥罢了,但如今……她瞧了眼坐在不远处的李晞。
  温软春光下,俊逸少年正在低头作画,原是美好的景象,可陆宁想到今日早课上他的诗文比自己稍胜一筹,心里便不大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