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樾露出了费解的神色。
晏久见他像是在怀疑自己,不禁虚张声势地抬高了音量:“怎么?你不信我?”
斯樾:“……”
两人对视了良久,斯樾仍旧没有从晏久的眼睛里找到丝毫看起来不自在的情绪。
无奈之下,斯樾只得艰难地咽回了“你耳机漏音”这几个字,委婉地改了口:“你的……古典音乐漏出来了。”
!!!
第52章
听到斯樾说的话, 晏久整个人都麻掉了。
他应该是在做梦吧,是吧?
等他醒了,这件事应该就过去了对吧?
见晏久眼中隐隐露出了崩溃之色, 斯樾不禁有些担心他会因为爱面子而想不开, 选择一头撞晕在床头柜上,以此来逃避现实。
毕竟晏久从小到大都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今却让他在无处可藏的地方丢了这么大的人,要是放在从前……
斯樾停止回溯过往的事,把注意力挪回到了如今的晏久身上。
他失忆了,脸皮好像也变得厚了不少。
不过该替晏久找的台阶,斯樾是一点儿都没落下:“这古典音乐的流派够丰富的,风格也挺……鲜明。”
听完斯樾的话, 晏久不禁暗自心惊。
斯樾脑子出问题了吧?
要不就是耳膜被那只猥琐的鼠鼠给吓到凹陷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善良地帮着他往回找补?
晏久的心中疑窦丛生,一时无言,握着手机偷眼瞄着斯樾。
不对劲。
正当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时,晏久忘记关掉的播放界面突然发出了令他再次想要原地去世一次的声音——
“鼠鼠我呀,在等你的选择呐~”
晏久:“……”
斯樾:“……”
怎么又有选择?!
晏久刚从浴室出来,指腹上还沾着点儿水汽,因此识别指纹便有些困难。
他没戴眼镜,慌忙低头解锁间, 却不小心按到了任务栏里的倍速x2,导致原本就已经很变态的语言节奏顿时变得鬼畜了起来——
【“冰块儿你拿不拿?!”
“拿,拿拿,拿拿!”】
晏久:“!!!”
怎会如此?!
“冰块儿你拿不拿?!”“拿, 拿拿, 拿拿!”
斯樾已经不忍直视眼前的画面了。
在他迄今为止的所有记忆里, 晏久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drama的场景,更没有这么丢脸过。
“嚇——”
晏久被这阵陡然提高音量的rap吓得肩膀一抖,大脑瞬间向左右手下达了两个命令——
左手想把手机解锁关闭软件,右手想将手机倒扣捂住声音。
“啪——”
于是,失去控制的手机顿时呈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下一刻,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挡住它飞行路线的斯樾脸上,而后被弹到了床边的地毯上,继续欢快地呐喊着:
“冰块儿你拿不拿?!”“拿,拿拿,拿拿!”
“……唔。”
这下子斯樾连装糊涂都没法儿装了,捂着被砸得生疼的鼻梁,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晏久手忙脚乱地蹿到地上去捡回来的手机。
“你没事吧?!”晏久终于成功地退出了界面,然后忙不迭地扒开斯樾按着鼻梁的手,紧皱着眉头查看着。
莹润的嘴唇近在咫尺,斯樾心头一动,喉结滚了滚:“……没事。”
“冰块儿你拿不拿?!”“拿,拿拿,拿拿!”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晏久被这鬼畜声猛然扯得回过神来,匆匆把自己搭在斯樾肩头的手收了回来,“滋溜”一下滑躺进了被窝,声音没什么底气:“没事就好。”
……美色误人,差点儿就把他给迷惑了。
为了照顾暴躁小狮子的面子,斯樾背转过身,抬手到床头柜上拿起遥控器,压着笑意开口道:“我关灯了?”
晏久低低地“嗯”了一声。
沉夜里的静谧无限放大着感官。
晏久放轻呼吸,闭上眼睛,想要尽量忽略掉自己的身边躺了一个人的事实。
然而事与愿违。
斯樾突然开口问道:“你看回放了吗?”
即便是在黑暗里,躺在枕头上,晏久也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他又纠正道:“……还没有。”肯定是要看的,他得把帕帕的每一个瞬间都记录下来。
柔韧的发丝蹭在布料上,无意中发出的窸窣声让斯樾变得有些心猿意马。
“我看了,”斯樾轻声道,“看的直播。”
晏久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看了直播,又怎样……
“处理莲花蜡烛的时候,你很聪明。”斯樾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却引得一旁的晏久呼吸一滞。
怎么像是……夸小孩子一样的话。
晏久咽了下口水,以为不会被察觉,没成想,反倒发出了“咕嘟”一声。
脸颊不可抑制地发烫了起来。
丢死人了,斯樾该不会又认为他饿了吧?
好在斯樾并没有执着于晏久发出的这道声音,继续说道:“你和丁思胤去买蜡烛的那会儿,镜头给到了丘丘和帕帕。”
晏久眨了眨眼睛。
他大概可以猜到两只小崽崽说了些什么。
斯樾知道自己这样一提,晏久就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帕帕今天晚上这么反常的行为,很可能是因为听到了丘丘的话,”斯樾的声线带着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在其中的雅致,“才会导致他有这样的反应。”
晏久不吭声,安静地听他说。
“所以久久……可不可以先不要向我提出离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想起我的。”
晏久倏地抬手按住了忽然狂跳了几下的心脏,紧接着,暌违了许久的晕眩感竟再度袭来,让他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个一干二净。
斯樾的手在距离晏久不到半尺的位置停下,而后缓缓攥了攥拳,再没有向前:“晚安。”
***
被耳机漏音和不能离婚这两件事反复拖出来折磨的晏久几乎一夜没睡。
不过相比偷听强制爱小说、却撒谎称自己在听古典音乐被斯樾当场戳破这件社死得令人恨不得逃离地球的事,他显然还是对不能离婚的这件事更难以释怀。
斯樾是凌晨一点关的灯。
晏久是一点零一失的眠。
整整一晚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晏久发现躺在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伸手一摸,连半点温度都没有留下。
“……”晏久仰面望着天花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空落落的。
可转念一想,他好像有点儿为昨天晚上斯樾对他说的那番话而感到十分庆幸。
细究过去,又顿生迷惘。
.
施郝仁一大早就接到了晏久的电话,想着自己左右也没什么事,便应了晏久的邀约,开车从斯家别墅到了江玺湾。
“帕帕呢?我宝贝儿呢?”
一进屋,施郝仁就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了起来。
晏久一夜没睡,脸色不是很好,叼着牙刷给施郝仁开了门,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客厅,离冰箱老远儿地指了指上面贴着的字条,边刷牙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斯樾走的时候把他也带上了,说是要送到我爸妈那里去,估计下午之前我爸妈就会把他送回来了。”
施郝仁坐在沙发上,不由分说地扯住了晏久的手,开始给他把脉。
“我没……”嘴里的“事”字还没出口,就被施郝仁一声“闭嘴”给打断。
晏久悻悻地闭上了嘴,安静地等着施郝仁把脉完毕。
“没什么事儿,但是你还是尽量少熬夜,底子那么差,不好好养养真的会出问题,”施郝仁瞪他一眼,又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斯樾走的时候把帕帕也带走了,说是要送到我爸妈那里去,估计下午之前我爸妈就会把他送回来了。”晏久没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闻言,施郝仁虎摸一把尼尼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不太高兴地问道:“那你叫我过来干嘛?提前告诉你一声嗷,我可不给你当厨子。”
他抛下一个人独处的美好时光,舍弃听涩涩有声书的大好机会,为的就是来江玺湾看看帕帕,可结果却扑了个空。
晏久洗完脸,给施郝仁倒了杯水,而后朝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斯樾做完饭了,都在冰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