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看不见斯樾捏着点穴棒悄悄绕到了一个位置。
斯樾微微一笑。
“接下来是……肾。”点穴棒稍稍用力。
晏久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斯樾忍着笑出声的冲动,面无表情地问道:“肾的反射区很痛?”
这句无情的话狠狠地刺激到了晏久脆弱幼小的心灵。
他顶着一张痛到咧嘴的面孔,嘴硬道:“嗬,我是嫌你用的力气太小了好吗?”
心可以不跳,肺可以不喘,但是他的肾,绝不能有一点问题。
就算死,他也要扛住。
这是尊严。
“喔,原来如此,”斯樾不想这么快就逗完他,于是换了个地方,打算一会儿再绕回到肾这里来,“那接下来是脾脏。”
晏久这回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没意思。”
“胃。”斯樾轻声说道。
晏久嗤笑一声:“我这胃相当行,现在给我拿两桶冰啤酒,我都能面不改色地喝光。”
说到冰啤酒,他似乎很久都没有吃烧烤了,不如……
不行,他要是敢在斯樾面前肆无忌惮地吃烧烤,估计会被五花大绑地按在被窝里,让他寸步难行。
对,等到下次录节目,他就可以伙同丁思胤一起,趁着深夜,斯樾的手伸不到节目组的时候,偷偷炫它个几十上百串儿!
像是察觉到了晏久内心那无法无天的想法一样,斯樾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戳得晏久的足底一阵酸痛。
“嘶……”晏久疼得眼睛都睁大了,愤怒地盯着斯樾,“你干什么?!”
斯樾挑挑眉:“看来你胃不行。”不该肖想的就不必再肖想了。
晏久狡辩道:“我……我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别的事情,所以才……”
斯樾笑而不语,又换了个位置:“甲状腺。”
晏久枕着自己的手臂,悠闲地摇了摇头:“没感觉。”
看他这身体素质,多么的无与伦比。
简直是世间罕见啊!
见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么自信,斯樾压下嘴角的笑意,将点穴棒戳在了标注着“肾”的位置上,用力一摁——
“嘎!”晏久近乎是弹射着坐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脚,惊恐万分地瞪着斯樾,“什么啊?!”
在这一刻,痛到失声的晏久将自己这辈子的柔韧度都发挥到了极致,硬是把脚掌反着掰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在一行行标注上寻找着方才引发剧痛的位置。
可斯樾这一下子够狠,直接把他整只脚都戳麻了,这工夫压根儿找不到究竟哪里才是最痛的地方。
“我刚刚按的是腹腔神经,很痛吗?”斯樾看着他,满脸关心的模样。
晏久假笑着摇摇头:“……不、痛,一、点、都、不、痛。”
斯樾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是三叉神经和脑干、颈项的位置,”斯樾的声音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因此并未让全无防备的晏久心生警觉,“由于你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所以按压这里的时候,有痛感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不用觉得没面子。”
晏久的尊严得到了维护,也算是接受了自己一会儿可能会出现的软弱情绪。
“既然如此的话……”晏久思索了一下,犹豫着点了点头,“那行吧,毕竟我生病了嘛。”
担心晏久记住方才那只脚下的肾脏反射区所在的位置,斯樾特意给他换了只脚,轻轻按压了两下后,开始新一轮的按摩。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铮铮铁骨,”晏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铁血男儿!”
不过是三叉神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斯樾点点头:“好。”
说完,点穴棒颇为用力地戳了一下。
晏铁骨脸色一白,下意识想要痛呼一声,但还是硬生生地咬着后槽牙扛住了。
斯樾坏心眼儿地给他戴高帽:“果然是铮铮铁骨,晏小爷的耐力不减当年啊。”
晏铁骨生平最受不了别人恭维他:“你也不看看兄弟当年……哎哎哎!你怎么不等我说完就按啊!”
斯樾收回点穴棒,眼神无辜地看向死死攥着被角的青年,故意装糊涂:“怎么啦晏爷?”
起初晏久本想发火,可被斯樾这一声“晏爷”叫得瞬间就没了脾气,反而还大度地摆摆手笑道:“没事儿,就是想让你端正态度,好好看看什么才叫纯爷们儿。”
斯樾就等他这句话呢,闻言手腕倏而发力——
“等等等等等!”晏久痛得额角都布满了虚汗,整个人几乎是从被子上弹起来的,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这按的哪里啊?!”
斯樾看了一眼点穴棒的位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个谎:“三叉神经啊。”
“可能真的是因为我最近的状态不好,所以才……啧,烦啊……”晏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状似迟暮的英雄对人生的妥协,“看来我的三叉神经是真的不太行啊……”
斯樾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把一只极其看重颜面的小狮子逗得张牙舞爪地抓人,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此刻,斯樾显然就沉浸在这种成就感中无法自拔。
他不会一味地惯着晏久,偶尔也会故意将他惹得跳脚,然后欣赏他冒火的样子。
“久久,其实我按的一直都是肾。”斯樾向来温沉雅致的声线对此时的晏久来说,无疑透出了几分残忍。
!!!
话音刚落,晏铁骨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腾”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信!”
第76章
斯樾收起点穴棒, 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久久,确实是肾没错。”
晏久难以面对这个疑似事实的真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肾怎么可能这么虚?
斯樾一定是在骗他。
见晏久仍旧死不承认, 斯樾伸手去拽他的脚踝:“那我再试试?”
做梦!
他刚刚被点穴棒怼的那几下还没缓过来呢, 怎么可能会让斯樾再有机会碰自己的脚。
晏久摇摇头,状似疲困的样子看了眼手机:“……唔,这都半夜八点多了,太晚了,洗洗睡吧。”
斯樾眯起眼睛。
平日里藏在被窝里看小说看到两点多都没说晚,现在八点多就叫半夜了?
斯樾不愿戳破他,顺着晏久的话头说道:“嗯,早点休息也好。”
做点其他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晏久当然看不穿诡计多端的斯樾, 闻言直接往床边爬去:“我出了一身汗,再去洗个澡。”
斯樾看着他的腿,好心提醒道:“当心。”
晏久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当什么……我艹。”
果然不出斯樾所料,他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整条腿都是瘸的,刚一沾地,就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斯樾压着笑意,从另一侧走过来扶他:“我抱你去浴室。”
“不、不用。”晏铁骨要面子地拂开了斯樾的手,坚强地、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浴室。
明明什么都没做, 搞得像是……那什么了似的。
由于之前洗过澡了,晏久这工夫洗得飞快,只匆匆冲了一遍,就披着浴袍走了出来。
冲澡的期间, 他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报复斯樾, 才能让自己刚刚的痛苦在斯樾的身上重演一遍。
看着床上同样洗完了澡、面色红润的男人, 晏久憋着的那一肚子坏水儿突然有了用武之地。
他俯身拿起穴位袜,走到斯樾所在的另一侧床边,蹲下身子,不由分说地把袜子套在了斯樾的脚上。
“我倒要看看你的肾怎么样。”
hiahiahia,但凡斯樾露出一丁点儿吃痛的表情,他都要昭告全天下——
斯樾不行!
想到这里,晏久捏着穴位棒的手指瞬间加重了力气!
然而等了半天,他也没能等到自己所期待着的吸气声,不禁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斯樾的脸。
意外的是,斯樾居然也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紧接着,就说出了让晏久气到恨不能转身从楼上一跃而下的话:“久久,你晚饭没吃饱吗?”
晏久:“……”
人言否?!人言否?!
……一定是穴位棒的问题!
晏久坐到床上,把另一只袜子穿在自己的脚上,抓起穴位棒就朝着自己的肾脏反射区猛戳过去——
“!!!”
刺痛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晏久的脸色当场就白了两个度。
“久久,”斯樾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过穴位棒,“听话,算了吧。”
晏久不肯撒手,疼得语言功能紊乱间,指着自己的天灵盖,看向斯樾,声音轻颤:“我的天花板……好疼。”
斯樾:“……”
“久久,”斯樾的声音温和悦耳,可说出的话却仿佛变成了一把把尖刀,直直地戳进了晏久的心窝子,“你的肾确实不行,别硬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