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扣弄着手指,声若蚊蝇,“其实,其实也还好啦。先生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绝不在外面逗留。”
“那也不行!”谢珩瞥了一眼廊下嘴巴都快要合不上了的齐云,“你去。替娘子好好找。”
回过神来的齐云立刻答应下来。
桃夭心想这样也好,总不至于为找铺子累坏了肚子里的宝宝。
思及此,她温顺乖巧地点点头,“那就麻烦齐大哥了。”
齐云一听到“齐大哥”三个字就觉得背后如同芒刺,赶紧道:“娘子还是叫我齐云吧。”
桃夭也不与他争,同他详细交代了几句自己想要找的店铺位置以及能够付得起的租金后,又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谢珩的眉头越皱越紧,“你先回去去躺躺,待我同他们交代几句后就回去看你。”
桃夭又乖乖点点头,这才扶着纤细的腰身满满踱步回了屋子。
齐光看得眼睛都直了,怎么都觉得那看起来尚且稚嫩的小寡妇身上像是一层笼着母性的光辉。
他偷偷觑了一眼自家殿下,瞧他板着脸的模样,显然不怎么高兴这个孩子。
待三人回了屋子,齐云询问:“那微臣要不要出去找铺子了?”他怎么都觉得这小寡妇丝毫没有要同殿下走的意思。
谢珩没作声,扶额不知在想什么。
齐悦道:“如今城中还在闹七夕,店铺老板恐怕要坐地起价,不如先去找一座干净的小院先住着。毕竟客栈里人多嘴杂,总这么住着也不好。”
半晌,谢珩道:“去吧。齐悦留下。”
齐云得了命令便出门去。才到门口,听见屋里的谢珩道:“你去回春堂包帮她买一副药。她怕苦,再买些蜜饯果脯回来。”
齐云心头一震。
殿下该不会是要对小寡妇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
*
桃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总觉得小腹酸疼,实在睡不着,想起要送给谢珩的簪子还没有做好,便取出那截小叶紫檀木与雕刻的工具来。
那小叶紫檀木的木质极硬,她一时失了手,食指指腹划出一道一寸长的口子,渗出来的血珠子一会儿染红了白皙的手指,正要出去用水冲一冲,这时响起敲门声。
她赶紧将东西藏起来才去开门。
是谢珩。
他瞧她手上都是血,皱眉,“怎么了?”
“割伤了。”她递到他面前。
“怎么那么不小心?还疼不疼?”
谢珩颇为心疼地将她的手指含入口中轻轻吸吮着。
桃夭不由自主想起昨夜被他咬舌头的情景,一颗心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只觉得被他吸吮的手指叶酥酥麻麻痒起来。
直到谢珩将她的手指拿帕子包好,她才回过神来,小声问:“先生是不是以后都不同我睡了?”
谢珩神色一僵,轻咳一声,“如今天气热了,挤在一处不舒服。”
桃夭闻言沉默片刻,扶着腰身躺回到床上,拿纤细的背部对着他,活脱脱是一个闹了别扭的小媳妇儿。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哄她,忍不住转过脸来,见谢珩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叠画。
她年纪小,好奇心重,不等人哄就起床走过去,“先生看什么?”
“画像。”
他将几张画像摊开在她面前,“你觉得哪个生得最好?”
桃夭顺手翻了翻,将压在最后一张的男子画像抽出来,惊讶,“竟然还有沈探花的画像!先生,你画这些做什么?”
谢珩见那么多画像她看都没看一眼,偏偏将沈时的画像抽出来,问:“你喜欢他?”
先生又来了!
这次决定打死都不上当的桃夭连忙摇头,“没有喜欢。”
谢珩沉默半晌,道:“可以喜欢。这次我不骂你。”
桃夭也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但仍然坚持摇头,“不喜欢!”
谢珩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似的,问:“那你再看看其他的?”
“一定要看吗?我不想看。”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桃夭顺势坐到他怀里,圈着他的脖子,漆黑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貌美如花的赘婿,“主要他们都不及先生生得好看。”
“都说了不能喜欢我。”
谢珩偏过脸去,耳朵都红了,“还不赶紧站起来,成何体统!”
先生心中定然只喜欢自己未来的妻子。
桃夭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从他怀里站起来,细白柔软的手指摩挲着画像上沈时漂亮的桃花眼,随口道:“如果非要选,那就沈探花吧。”
谢珩闻言指骨收紧,白皙的手背爆出青筋来。
半晌,他收起那叠画像,“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桃夭见他走了,又接着雕刻木簪。
她要快一些,不然就来不及了。
最好是能在先生走之前把铺子的事儿也安排好,这样先生就不用再担心她。
这一晌午谢珩都没有再来找她,直到快傍晚时才出现。
桃夭正想要问问他去哪儿了,他先开了口,“收拾东西我们准备走了。”
桃夭喜道:“那么快就找到铺子了?”
谢珩没回答,只是催促,“快去,我在客栈门口等你。”
桃夭赶紧去收拾东西,等出来时见齐云站在一辆极其华丽的马车前,正要开口询问,他已经掀开车帘,“娘子请。”
这时一只洁白似玉的手递了出来。
桃夭的目光落在他虎口的牙印处,知道是谢珩,立刻把自己的手搁在他的掌心,借力上了马车。
她才进去,一时没站稳,扑到谢珩怀里去,不等谢珩说话,她眨着漆黑眼眸,又问他,“先生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
谢珩“嗯”了一声,“尚可。”
“那就是很有钱!”桃夭笑。
今日仍是灯会,街上人多,马车行得并不快,约半个时辰才停下来。
桃夭急性子,马车才停稳就下了马车。可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商铺,不过是一栋极雅致的二层小楼。
这时谢珩也已经下了马车。他并未坐轮椅,牵着桃夭一路上了二楼,进了其中一间屋子。
屋子里的装饰极雅致,床上用的都是上好的细纱制成的帐子,旁边的木施旁还挂着一套极华丽精致的绛色襦裙,就连妆奁台上都已经备好了各种各样的珠钗首饰与胭脂水粉。
桃夭惊喜,“这些都是先生送给我的吗?”
谢珩“嗯”了一声,“喜欢吗?”
桃夭忙不迭点头,“喜欢!”
谢珩倚在窗前打量着正拿着各色的首饰对镜照来照去,肤白若雪的小寡妇,不知怎么就想到自己的父亲来。
他贯会拿金银珠宝,甚至连江南道御史这样重要的官职都可以拿来哄心爱的女人高兴。
他从前总是对此嗤之以鼻,如今瞧着小寡妇这样喜欢,竟比自己得了宝贝还要高兴。
如此一想,一颗心渐渐就冷下来。
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这时回眸一笑,“看来我家赘婿真得很有钱!”
越发放肆!
最忌讳这两个字的谢珩走上前去在她白嫩的脸上捏了一把,威胁她,“不许乱叫!”
赘婿赘婿赘婿赘婿赘婿赘婿赘婿赘婿!
桃夭捂着脸颊瞪他一眼,偷偷在心里叫了十几遍也算是给自己抱了仇。
她从一堆首饰里独独挑出一对精致小巧的珍珠耳裆搁在白皙饱满的耳垂比了比,问:“先生帮我戴上试试?”
谢珩迟疑,她已经将耳裆塞到他手里,把白皙圆润的耳垂露给他,催促,“快些啊先生。”
谢珩一手捏着小小的耳裆,一手捏着她圆润饱满的白皙耳垂,对着耳洞比划了一下,尝试着穿进去,可不知怎么都穿不进去。
几次下来,仍是不得其法。
桃夭耳垂都有些发烫,问:“先生你到底会不会啊!”
不服气的谢珩睨她一眼,“我怎么不会,定是你耳洞自己长好了。”
“真的吗?”桃夭也有些不大确定起来。
莲生哥哥走后没多久,那对他送的耳裆怎么都找不到了。她并不是一个贪爱首饰的人,所以也就再也没有买过。
“要不先生再试最后一次?”
于是谢珩又试了最后一次。
这次倒是穿进去了,可是桃夭的耳朵眼又痒又疼,湿润的眼眸巴巴望着谢珩,“这样不舒服,先生快帮我吹一吹。。”
那粒小小的珍珠耳裆在桃夭已经红得滴血的耳垂上晃来晃去,晃得谢珩眼睛也有些晕。
他不由自主低下头,正要帮她吹一吹,这时屋外响敲门声,说是可以用饭了。
谢珩立刻抬起头,平息了几息,才道:“总这样娇气成何体统!”
桃夭轻哼,“我肚子又疼了。”
谢珩转过脸来,道:“待会儿吃完饭吃了药就好了。”
桃夭本以为他随便说说,谁知饭后他真叫齐云端了一碗药过来。
她捂住鼻子摇头,“我肚子已经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