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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清漪将水提开,舀出几碗,防止在冷水中冷却片刻拿出来,将之前配制好的茶叶放在里头。
  顿时淡淡的茶香弥漫满了正座屋舍。
  清漪看了一眼李涛,发现李涛没有任何走的迹象,稍许提高了音量,“门洞大开,茶香会流逝,等到送到将军面前,恐怕已经没有多少香味了。可以先关上门么?”这话说的有几分不客气了,可是在场的几个人,没几个真正生气的。
  李涛身后的人拿手肘捅了捅他的背,“既然没有情况,不如我们就在外头等着吧?反正也快好了,不怕将军怪罪。”
  李涛狠狠剐了说这话的人一眼,他走进房内,将门拉上。坐下来盯着清漪不放,“请小娘子见谅,年末魑魅魍魉到处都是,为了小娘子的安全,某不得不守在这里。”
  清漪记挂着窗子外的元穆,也不知道他顺利跑出去了没有,她没给李涛好脸,直接拿背对着他,一心一意开始烹茶。
  她烹茶其实没有太多的技巧,也不会和时人一样在茶里头放葱姜蒜,仅仅是照着她自己的习惯拿不那么烫的水去泡而已。
  谁知道慕容定也喝的习惯。
  为了显得不那么可疑,清漪故意拖延了一下,才从几碗茶水中挑出一碗来交给李涛,“还请交给将军。”
  李涛瞥了她一眼,“小娘子还请一块前去吧。”
  “这是自然。”清漪点头。
  清漪满脸镇静,跟着李涛等人出了屋子,看到站在一旁努力压抑着自己情绪的杨隐之。姐弟两个只是眼神瞬间的交汇,而后迅速错开。
  清漪跟着李涛回到了慕容定那里,她离开了一回,慕容定那里又已经堆满了文书,慕容定看到她回来了,不禁抱怨,“怎么那么久?”
  “不久了,烹一碗茶汤没那么容易,何况这里也有许多东西没有,需要立即找。”清漪说着叹口气。
  “好好好,看来还是我说错了。”慕容定见到她人来了就行,他指了指那堆文书,“你来了正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又给我来这么一堆,我读的眼睛都痛了,你快过来给我读一读。”
  清漪坐到那堆文书旁边,拿起一卷文书,打开来,给慕容定读出来。她声量恰到好处,足够慕容定能够听清楚,又不很高让外头的人能听到。口齿清楚,嗓音清脆和出谷黄鹂似得。
  外头的人立刻给他们两个把门拉好,免得来往的人看到。
  亲兵们互相交流了个眼神:还是将军日子过得舒服啊!
  杨隐之站在门外心神不宁,他把元穆给找来,结果元穆不见了,只有姐姐在。那么元穆去哪里去了?
  元穆这会回到了自己的署房内,他袍服下摆已经沾满了雪,在外头的时候还没事,但是到了署房内被屋子里头的火盆一烤,袍服下摆被融化了的雪水浸湿了一片。
  伺候他的内侍石牙一见,立刻惊讶了,“大王这里到哪里去了?袍服都湿成这样了!”
  元穆失魂落魄,呆呆傻傻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石牙的话似得,跌坐在床上。石牙伸出脖子一瞧,以为元穆是冻傻了,赶紧到外头让人把火盆搬近了点。厚厚的袍服下摆被火盆的热一烘,盈盈袅袅的就冒热气。
  元穆双腿盘坐在榻上,手边是堆得老高的文书。他并不仅仅只有颍川王这么一个头衔,在朝廷中也有实职。年关将近,官署内事务繁忙,哪怕官职再高,手边也会有一堆事务等着处理。
  他随意拿过一卷文书来,上头的字看在眼里,烦躁无比。眼下他虽然还领着事,但朝廷里头手掌大权的已经是段秀。皇帝不过是段秀手里的提线木偶而已,自己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尤其他这个颍川王竟然还救不回自己的妻子,必须忌惮那些个镇兵!
  元穆怒从心来,把文书啪的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石牙听到里头的动静,探出脑袋一瞅,两只眼睛正好和元穆的对上,吓得石牙脖子一缩,屁滚尿流跑了回去。
  石牙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方才颍川王的眼睛看上去似乎在冒着血光,看着要吃人似得。
  这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清漪在官署里头给慕容定整理了一天的文书,慕容定这里的活计还真不好干,慕容定要求多而且刁钻,平常人还真的不一定能做的过来,她给他写好回复之后,将那些文书一一分类好。
  等到忙完之后,只觉得脖子酸痛。
  慕容定叫人拿来一叠糕点放在她手边,“累了就吃点。”
  清漪瞥了一眼手边的糕点摇摇头,“不用。”事情忙完了,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也想知道元穆到底怎么样,哪里还有胃口吃零食。
  “看不上啊?”慕容定问。
  “不。只是太累了。”清漪轻声道。
  慕容定望了一眼她身边那些整理好了的文书,那些文书被清漪分好了类,整整齐齐放在那里,这些东西慕容定是看着她如何一点点整理出来的,知道她费了老大的功夫,难得的良心有点点不安。
  “就年底这一段时间累,等到熬过去就好了。”慕容定突然想到件事儿,“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大人物。”
  清漪下意识就觉得有些不好,他口里的大人物,恐怕就是慕容谐段秀这样的人。莫名其妙的,把她带过去,她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这不用了吧?”清漪他放缓了声调,“这……”她见着慕容定斜睨着她,剩下来的话全部吞进肚子里。
  慕容定带着清漪出宫城的时候,外头已经半灰了。冷天天冷的早,时辰不晚,但天空已经露出一股灰色。
  马出了宫门,宫门前也有其他官员骑马离开。风气已经大为不同了,以前都是乘坐牛车,现在和鲜卑人一样,都骑马去了。
  慕容定打马出来,面前的路上就有个年轻人骑马拦在那里。那个年轻男人面容阴柔妍丽,有出众之姿。慕容定以前看汉人的书,记得有说男人面如好女。现在一见,觉得眼前这男子还真的称得上“面如好女”这四个字,只是这男人眼神阴狠,看着不像是个善茬。
  元穆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慕容定,两个男人如同搏斗之前的野兽一样,仔细打量对方,想要寻出彼此的致命弱点。
  清漪在一旁看的惊心肉跳,她万万没有想到,元穆竟然会直接来找慕容定。她在这数九寒天里,生生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慕容定没有见到身后清漪怪异的眼神,他此刻满脸兴趣满满的盯着元穆,脑子里头飞快的想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思索一会之后,慕容定发现自己压根就没见过他。长成这样的男子,就凭着这张脸,他也不可能忘记。
  这就奇怪了,既然都没有见过,自己也不可能和他有过恩怨吧?那样的眼神,似乎和自己有不同戴天的仇恨似得。
  慕容定正在奇怪的当口,元穆踢了踢马肚子,转身离开。
  清漪见到他转身离去,憋在喉咙口的一口气终于能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