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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封后,不是小事,而且还是国家大事。公卿百官到场不说,待会外命妇们还要入宫谒见皇后。
  段皇后让女官接过负责传达旨意的诏书,还有代表皇后身份的一系列的印绶等物。迎着那边皇帝的方向走了过去。
  仪式程序繁杂,到了外头天都黑了一大半,慕容定才从宫里出来,慕容定骑马跟在慕容谐身边,“皇帝娶妻怎么那么麻烦!累死人了!”
  从天开始翻鱼肚白到现在,一整天的时间,没有做其他事,几乎都耗费在这上头了。
  “平常人家娶妻都要忙上一年半载的,更何况是天家呢,”慕容谐在马上瞥了眼慕容定,慕容定瞧着比之前还要更高了,脸上的稚气几乎找不到。慕容谐心下点头,他看得出来慕容定喜欢那个汉女,原先还担心他初尝男女之事,会沉迷其中,坏了身子,现在看来,他双眼明亮有神,不像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你和杨氏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慕容定嘿然一笑,“差不多了,估计过一月就能把人娶回来,到时候阿叔一定要来喝酒!”
  慕容谐笑着指指他,“小子,娶妻可不是家里多个女人那么简单,”他看着前方的道路,“娶妻成家,你就是真正的男人了。行事可不能像以前一样横冲直撞,毫无忌讳。你这样,以后你儿子跟着你这么学,家里非鸡犬不宁不可。”
  慕容定双手对慕容谐抱拳一礼,脸上满满的都是诚恳,“多谢阿叔指教!”
  “你犯浑那么多次,我也给你收拾了不少回,就盼着你这会能懂事。你要是懂事了,我也跟着松口气。”
  “阿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不和之前一样了。”慕容定说着,就听到两人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四周的人下意识开始警戒,还没等亲卫斥责出声来,女子的娇呼就在灰色的傍晚里传来,“六藏,是我,你等等!”
  慕容定迅速的瞥了不远处的杨隐之一眼,杨隐之如今算是他的亲信,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他,此刻杨隐之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看都不看后面。
  “哟,追过来了啊。”慕容谐笑了声,他往后看了一眼,瞧见个少女骑在马上急急切切飞奔而来,一头一脸的全是汗水。
  “小孩子家家的事,我不想掺和,先走了。”慕容谐冲慕容定一笑,双腿一夹马肚,催马离开。
  段朱娥是个典型的鲜卑姑娘,热情大胆,看中了的男人,也不会眼巴巴的等男人来追。她自己就能跑过去,把人缠的迷迷糊糊的。一般来说,男人是不会拒绝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尤其这女人相貌不错,还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
  可慕容定不喜欢她,也不爱和她亲近,见面哪怕段朱娥热情如火,他也照样冷冰冰和块硬石头没有区别,哪怕他到了六镇也仍然是痴心不改。
  段朱娥好不容易从宫廷中追了出来,满心欢喜,结果慕容定没有半点欢喜,冷冷的望着她,同样冷冷看着她的,还有他身边那天制服她的汉人少年。
  “你来作甚么?”慕容定一脸不耐,段朱娥听他不耐烦的冷喝,僵在马上动也不动。
  慕容定等了等,少女在马上好像被定身了似得,动也不动,慕容定不耐烦,牵过马头,“既然无事,那我就走了。”
  “等等!”段朱娥惊呼,纵马上前挡住他的去路,“我有话问你!”
  “甚么话?你快说,待会天全黑了,就要宵禁,到时候走路都不方便!”
  段朱娥咬住下唇,面上绯红,“昨天是我的错,不敢贸贸然闯进你们家,还伤了你的人,不过你也坏!我喜欢你,你不要,偏偏要娶那个汉女!”
  杨隐之面色阴冷,他不出手阻拦,只是冷冷的盯着她。
  “我娶哪个和你无关!”慕容定已经很不耐烦,“我阿娘阿叔都不管,你又不是我甚么人,你管我娶谁?”
  “你怎么知道她对你是真心?汉人最狡诈了,万一她哪天跑了呢?”段朱娥急切道,她踩着马镫,身子都要从马背上站起来,“那个汉女怎么可能真心对你,我从姐姐那里听说了,她以前……”
  “好了!”慕容定断喝一声,喝断她接下来的话语。
  “你再多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了!”
  段朱娥吓得脸上绯红褪去,脸蛋煞白,惊恐的望着他。慕容定自觉失态,拉紧了缰绳,“你回去吧,天色晚了,回去晚了小心大丞相会担心。”说罢,看也不看她,直接驰马而过。
  慕容定都走了,其他亲随和亲兵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纷纷跟随慕容定而去,杨隐之路过段朱娥的时候,乜了她一眼,眼里露出冷冽至极的光,段朱娥记得他,也没忘记那日刀尖抵喉的恐惧。
  她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等到反应过来时,慕容定带着身边人早就跑的不见了人影。宽敞的大道上被浓厚的夜色笼罩,整条大街上,除去她之外再无别人,左右环顾,凄凄冷冷,既然有置身鬼蜮的错觉。
  段朱娥心中正害怕的时候,有一骑打马前来,“将军令我护送小娘子回丞相府!”
  段朱娥又重新欣喜了起来。
  *
  清漪从慕容定府邸上,到杨芜府邸上小住片刻。鲜卑人正经的婚嫁,也不是新妇一开始就住在男方家,而是男人带着牛羊跑到女方家里来求娶的,而且还要在女方家里做上半年多的劳役,才能和妻子一同回家去。
  慕容定是不可能照着鲜卑旧俗给杨家白做半年的劳役,但他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哪怕杨芜不一定真的看上眼。
  昏礼上有迎新妇这么一回,作为女婿,慕容定还要在岳家面前晃上一回。要是宾客一来,新妇子已经在屋子里头坐着了,恐怕两家都被人笑话,所以哪怕慕容定千万个不愿意,还是要送清漪到杨芜家里去。
  他被上回的事给弄怕了,派来亲兵不够,自己亲自骑马护送。到了杨芜家门前,杨芜儿子杨育之已经等在门前,杨育之年岁比杨隐之还小,只有慕容定胸口那么高,梳着一对总角,满脸的稚气,见到慕容定一行人,他就学着大人的样儿,给慕容定作了个揖。
  慕容定被这么个小孩子弄得有些手脚无措,大人比小孩容易对付,毛孩子比有礼的孩子容易对付。
  可看到这么个彬彬有礼的小孩,慕容定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你家大人呢?”慕容定下马问道。
  “我家大人不巧前几日生病了,”杨育之扬起小脸答道,“所以让我来迎接四中郎将还有堂姐。”
  慕容定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清漪的马车,杨育之道,“还请堂姐入内。”
  慕容定瞧着马车驰进门去,他原本还打算在杨芜面前,好好的显露一手呢,结果杨芜病了??
  “你家大人得的甚么病?连见客都不行了?”慕容定问杨育之。杨育之年岁小,对着慕容定却没有半分的怯场。
  “我家大人前段时间得了风寒,堂姐昏礼又迫在眉睫,只好先去洛阳温泉疗养。”
  “……”慕容定这下无话可说了。
  *
  清漪的车入了门内,一直到了里头才停下来,兰芝搀扶着她下车。过了二门,就见到一名容貌端庄的中年妇人带着一名少女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