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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中元谵见到元穆近乎凹陷下去的脸颊,眼神有些闪烁,“中书侍郎身体还好?”
  元穆笑笑,“已经痊愈了。”
  元谵欲言又止,两人进入殿内就听到激烈的争吵。襄城王元颓在御座之下已经没有了半丝臣子该有的模样,他一条腿屈起几乎跪在坐席上。脸红脖子粗,“陛下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驳回丞相的上书?”
  皇帝元绩容貌清秀如同貌美女子,可是他性情却远远没有他相貌那么温和,元颓咄咄逼人,他更是半步不让,“朕为何驳回丞相的上书?丞相上书里头,要朕任命的人,将军政机要之位完全要去,朕不能在这种文书上头用印!”
  元颓见皇帝清秀妍丽的脸上满满是愤怒,他一口气几乎都喘不上来,段秀私下找过他,拜托他说服皇帝在那封任命官职的文书上用印。皇帝的印毕竟还是由皇帝保管着,就算是段秀,也没有那个胆子犯天下之大不韪,私自动用皇帝的玉玺。
  元颓当着段秀的面一口应承下来,心想皇帝不过一个黄口小儿,自己这个阿叔,难道还压不住这么个小孩子?结果皇帝的态度强硬的出乎他的意料。不管是好说还是强逼,都不见元绩后退半分。
  元穆站在外,听到元颓气急败坏的开口,“陛下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丞相的任命,难道就不来哪日大难临头吗!”说罢,一阵窸窣的衣裳磨动声之后,殿内沉寂下来。
  站在门口的元穆和元谵尴尬万分,过了一会中常侍出来请他们两人进去,两人硬着头皮入殿。
  殿内皇帝元绩盘腿坐在御座上,白皙的脸上气的通红,他怒火未消,还在咬牙切齿,“横行跋扈!横行跋扈!”
  “臣拜见陛下。”元穆两人拜倒。
  元绩立即让两人起来,坐到席上面去。对着两个宗室,元绩苦笑连连,“朕这个皇帝,做的还不如高贵乡公。”
  高贵乡公曹髦曾经被权臣司马师立为皇帝,后来因为和臣子密谋铲除司马师,后走漏了风声,被司马氏废黜,后身死。
  “陛下,为何出此言,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元谵和元穆对视一眼,元谵问道。
  “没到这个地步?”元绩苦笑,“皇后性悍好妒,在后宫容不下人,朕让她的叔父去劝说,你知道皇后说甚么吗?说朕这个皇帝是她阿爷立的,既然能立,自然也能拿去朕的皇位。凭甚么叫她在后宫容人?”
  段皇后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了,元绩原先存在心中的,对段皇后那么点点对于妻子的爱敬如同吹风扫落叶一般,全部没了。段氏的这个女儿在他心里完全成了恶鬼一样的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透顶。
  “陛下之意是?”元谵凑了过来。
  元穆在殿内呆了许久才出来,出来之后他半点都没有在殿内停留,直接去了官署。中书侍郎这个位置足够清贵,但是实权却不多,他生病休养的这段时日,积攒下来的公事并不多。皇帝和他说的那件事,一直盘旋在他心头上,久久不去。
  官署中的人看颍川王的目光都有些微妙,毕竟被抢了妻子,头上偌大一顶绿头巾戴着,不管到哪里都惹人注目。
  还有几人上来和元穆套近乎,想要向他推荐自家女儿的。元氏势弱,但元穆好歹还是个宗室,出身高贵,何况他本人也是相貌清俊出众,也没有宗室贵族们常有的豢养美姬等等毛病。在旁人看来,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婿人选。之前元穆有段秀盯着,后来他自己又有杨氏,现在他们可以动手了。
  元穆好不容易摆脱这些人的纠缠,到了金乌西沉的时候回去。
  洛阳大道上行人车辆来来往往,元穆坐在马背上,他心里有心事,对身边之事没有半点心思去看。
  突然鼻下传来一阵淡淡的幽香,这个香味和她身上的十分相似。元穆的心思被这飘来的香味一引,抬起头来。
  一辆香车缓缓行来,垂挂于车辆四角的车铃发出阵阵极有韵律的铃声。
  元穆抬首看去,车廉被人从里头小心抵开,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女的脸庞上,元穆觉得那张脸莫名的有些熟悉。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在元穆淡淡的疑惑中,少女的车扬长而去。
  清湄坐在车上,放下车廉,胸膛里头的心脏跳的厉害,过了会她再次抵开车廉,向后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元穆的身影了,她才回到车内。
  她事先打听到颍川王病愈入宫,然后掐着时间过来和颍川王制造一场偶遇。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甚至不惜用清漪以前最喜欢用的熏香熏衣服和马车四壁。
  现在自己的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车辆在洛阳城里头转了一个圈,才慢慢回到杨芜府上。王氏听说这时候清湄才回来,不由得派人过去传话,“四娘想要出去,当然可以,只是现在乃多事之秋,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不轨之徒,出去的话恐怕会遭遇不测。何况四娘身体才好,还是要多多休养。”
  来传话的仆妇跪在那里将王氏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清湄。
  清湄甚是恭谨的坐在那里,“婶母所言甚是,儿都记在心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一脸忧桑的舔着毛:本狼的清白……竟然被别的女狼给扯了……嗷呜——
  清漪小兔几吃瓜:看禽兽狼被占便宜
  未婚夫:兔几不要忘记我!!!
  第61章 重逢
  清漪的脚伤养了七八日,医官来诊治的时候, 一开始为了诊断有没有伤着骨头, 用手在脚踝伤口上按了又按,疼的清漪冷汗直冒, 恨不得咬住手帕好撑过去。医官见她疼成那副样子,也不敢下太重的手, 生怕自己还没诊断出个什么来,这位娘子就疼晕过去了。
  脚踝骨头没有受伤, 关节也没有错位。不幸中的大幸, 关节错位就算接回去了,以后也很容易再次脱臼。
  医官生怕清漪乱动小伤变重伤, 吩咐好好卧床休息, 不要四处走动。清漪求之不得, 外头那一堆的应酬, 被她推给了韩氏。韩氏不是没有那个本事应付,只是她不愿意而已, 对付那些故意来找茬的鲜卑贵妇,韩氏得心应手,而且韩氏会说鲜卑话,而她不会。只要那些鲜卑贵妇们用鲜卑话嘀嘀咕咕, 她就只能坐在那里当聋子了。
  兰芝捧着药进来,满脸欣喜,“娘子,前头城阳公主来了!”
  清漪一听, 眉梢一扬,“城阳公主来了作甚么?”
  兰芝跪到床边,给清漪卷起裤腿换药,“听来传话的人说,城阳公主带着段小娘子来赔礼道歉的。”
  清漪立即满心的惊奇,她背靠在柔软的隐囊上,一只白生生的脚放在榻边上,嘴角挑起一抹极具深意的笑,“这可奇怪了,城阳公主竟然会带着女儿过来赔礼道歉?”说完她摇摇头,“不对,这母女俩的性子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八层还是大丞相要她们过来的。”
  兰芝用打湿了的巾帕将伤口和伤口附近给擦拭干净,擦拭完一遍之后,又拿干的巾帕再擦拭一遍。这才将调制好了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脚踝肿胀的地方。
  清漪这段时间谨遵医嘱,要下地去净房都是叫侍女们搀扶着去的。慕容定也不敢在这段时间碰她。一天两顿饭食,每顿都有一顿骨汤,说是喝了能长骨头。这养伤养下来,短短七八天时间,她肌肤白嫩了些,气色也比过去要好了许多。
  兰芝把药膏均匀涂好,拿过干净的绷带给她包扎整齐,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脚放了回去。
  “依照奴婢看,着大丞相也算不错了,奴婢时常听说,这些个鲜卑新贵,个个嚣张跋扈,恨不得两只鼻孔都顶到头上,摩挲是他们的妻女在外头惹事,就是他们都一个个的横行霸道。”
  清漪听着,手支着下巴,她点点头,“说的没错,外头那些鲜卑新贵的确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惹事。家里的这个比起来,已经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以前她还觉得慕容定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现在一对比才发现,慕容定已经很老实了,至少他鲜有主动招惹人,动手杀人都是别人先动手在先。
  兰芝听她这么一说,抬首冲清漪憨憨一笑,“将军的确不错,六娘子也发现将军的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