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看到那边已经闹成了一团,朱娥整个人都趴在那辆车上,死活就是不下去。心里暗暗算了会,果然朱娥和车夫纠缠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一行人气急败坏从人墙里头跑出来,伸手就来抓朱娥。
朱娥见到那些人,大叫,“我不和你们回去!不和你们回去!贺楼氏那个贱女人,她是个疯子!我要回家!”
那些人见她叫的更响,几个人一拥而上,捆手的捆手,抓脚的抓脚。
朱娥被虐待了这么久,身上只剩下一把骨头,但是以往的底子还在,拼死挣开了几个男人的桎梏,大叫“我要回家!”
这时几辆马车纷纷停下来,车廉卷起起来,里面的人探出头来看。
“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我不想死!”朱娥被人捆住的时候,还在大呼。
清漪勾起嘴角,放下挡住车廉的手,整个人都坐回车里去。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摇摇尾巴,狼爪抬起来:我真滴很喜欢小狼啦(尼玛长大就可以抽他了!)
第117章 疑虑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几日不到, 丞相夫人把儿媳虐待的不成人样的消息迅速在长安里传开。贺楼氏性情孤僻,原本就没有多少关于她好的传闻,现在这事一出,有好事者想到京畿大都督长子的满月宴上, 贺楼氏的那一番表现。顿时没有几个不信。
一时之间贺楼氏凶狠恶毒的传言甚嚣尘上,原本贺楼氏对外宣称说是朱娥病重, 恐怕不久于人世, 都已经着手给慕容延物色新的妻子。长安的那些大户人家,谁也没有见过朱娥, 只知道那个巨鹿公夫人是段贼的亲妹妹, 除此之外, 一无所知。
谁知道里头竟然还有这种事!
阿家和新妇是天生的仇敌,高门大户还好, 平常人家就尖锐许多。可是像贺楼氏这样,把人折磨成这样的,几乎找不着。
之前看着慕容谐的权势,想要把女儿嫁给慕容延的人家顿时打起了退堂鼓。那些主母派人过去和贺楼氏说, 自家女儿性情长相不好,不足以高攀。慕容延也就罢了, 慕容弘还有慕容烈也被殃及,原本说好了的婚事都吹了。
毕竟家里的正经婆婆是贺楼氏, 她能把亲儿子的正妻给折磨成那副模样。庶子们恐怕要更加悲惨。
一时间,长安内外的大户人家踮着脚尖,看着慕容谐家里为了退婚忙得脚不沾地的。
太阳西落, 圆月升了出来。月光泠泠的,看得人竟然有些冷。室内,韩氏从浴室里出来,拖着一头的带着湿气的头发坐在镜台面前,卫氏坐在她身后,从一旁的妆奁盒里头拿出梳篦给韩氏梳头。
韩氏坐在镜台面前,对着光亮的铜镜,她对着镜子里头看了两回,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韩氏抬眼看去,见到慕容谐站在那里,慕容谐站在那里好会,终于过来,坐在她伸手,他冲卫氏抬了抬手,“用不着你了。”
卫氏俯身下去告退。
待到室内只有他们两人之后,慕容谐叹了口气,“那事,你叫人做的?”
韩氏眉毛一挑,看向镜子里头的慕容谐,她侧过脸,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怎么?你心疼她了?”
“不是。”慕容谐摇摇头,他迟疑了一下,过了好会才慢慢开口,“我的意思是,你说的这么不留余地,家里的孩子都被殃及到了。”
韩氏愣了愣,过了好会赌气也似的转过身,“大丞相,对不住,我还真没想到这个。要不让你再往鲜卑新贵里头找找,应该是能找到的。”
韩氏也听说了慕容弘慕容烈两个被退婚的事。此事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现在慕容谐当着她的面提了出来,她也干脆不装傻卖痴了。
“那两个孩子,的确是我对不住他们,回头我亲自上门赔罪,不过你若是想说我下手重了,这个我可是不认的。”韩氏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有她这么做长辈的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小蛮奴受不住你给她的福分!”说到这里韩氏越发恼火,“既然她没个做长辈的样儿,我就把她的皮给扒一扒,让她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免得捂得发了霉,蛆都生到骨子里头!”
慕容谐没成想她会发这么一番脾气,不过也没拦着她。等着韩氏脾气都发完了,他才慢慢靠过去,“好了,消气了就别再生气,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他迟疑了一下,“以后我叫人把她看住了,免得她出来又叫你生气。”
“可是你家里还是该有个出来活动的娘子。”韩氏笑,“不如还是叫朱娥出来吧。毕竟她还有个哥哥在。她又腿脚不便。”
慕容谐一听,眉头皱起来,过了好会又散开,“听你的意思吧。”
贺楼氏的名声在外头直接掉了个底朝天,她在屋子里头听到那些个之前她看中的那些女孩家,派人说自家女儿不好,配不上巨鹿公。还没等她发脾气,就听说那些女孩子都已经被许配出去了。
这还不算,紧接着,她被限制出去,只能到院子里头走走,至于再外面一些的地方就不是她能到的范围。
而之前那个一直在她身边,任凭她喜好折磨的朱娥不知道去哪里去了。
贺楼氏大发脾气。不过她身边的那些人如同木头桩子一样,不管她怎么发脾气,都问不出半个字来。
清漪亲自到了丞相府看了看,名义上是探望,准确说来其实就是去看笑话的。朱娥躺在床上,不见逃出来当日那般的气势。她身上扎着绷带,脸上还有几块淤青,看来那日被贺楼氏叫人抓回去之后,又吃了点苦头。
朱娥躺在床上瞪大了眼,死死盯着面前的清漪。清漪面上微笑,“巨鹿公夫人还记得我么?”
朱娥嘴闭的紧紧的,双目瞪的有铜铃那么大,过了好会,她抓起被子把自个的脑袋整个兜住,不肯在出来看清漪了。清漪见状看了一眼身边的医官,“巨鹿公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不认人?”
这模样怎么看,都有些像是傻了。
“回禀杨娘子。巨鹿公夫人身体欠安,尤其身体劳毁过甚,伤了心智。”医官道,“恐怕是要静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清漪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她迟疑了会,还是弯下腰对床上已经拱成了个大包的朱娥说,“巨鹿公夫人,我今日来,也是有事要说。虽然你身体不好,但为人子女,有些事不知道实在是过错。城阳公主已经没了,从东边来的消息,似乎已经是被段逆给迁到了别处安葬,并没有和段丞相葬在一块。”
那个大包一动不动。
东边来的消息,传到长安怎么着也得过了好几个月。清漪心下琢磨着恐怕朱娥还不知道,毕竟只是城阳公主的死讯,无关大局,谁又会在意?
清漪说完,朱娥拉下头上的被子,露出一颗头发杂乱的脑袋来。朱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清漪,她被关了这么久,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了。
清漪转头看向医官,“还请给巨鹿公夫人开个安神汤吧。”说罢,她冲朱娥一笑,“巨鹿公夫人,我告辞了。”
话语刚落,朱娥就伸出一只骨爪也似得手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她双目瞪的很大,死死望着她,“你说甚么,你说甚么?”她喃喃自语,手劲也出奇的大,半点都不像是个身体虚弱的人。
清漪吃痛,眉头皱了皱,兰芝在一旁惊呼了声,马上抓住朱娥的手,“巨鹿公夫人放手!”
朱娥置若罔闻,甚至都没看兰芝一眼,只是死死的睁着那双眼盯着清漪。
清漪俯身下来,双目直视她,“是真的。若是不信,巨鹿公夫人只管去派人去东面问问。只是眼下洛阳被梁军占据,从长安到晋阳恐怕还有一段很长的路。来往时日花费甚多,恐怕要等上一段时日。”
她脸上没有半丝慌乱,俯身下来,双目紧紧盯着朱娥。朱娥被她看的忍不住向后一缩,原本抓住她的那只手很快松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迅速躲到床榻里头,整个人都蜷缩在最里头。
清漪看了会,“好好休息。”说完,带着兰芝直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