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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芝在清漪身旁忍不住抱怨,“这难道就还没有个正常人了么?贺楼夫人那样,现在巨鹿公夫人又是个半疯子……”
  兰芝想起朱娥那双直瞪瞪的眼,另外还有那只枯瘦的手爪,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这个看起来还真的和疯子差不了多少了。
  “她不疯,清醒着呢。”清漪嗤笑,她转过眼来,看了兰芝一眼,“你见过疯子知道噩耗会是那个反应的?早就浑浑噩噩,分不清自己在哪了。”
  她今日来看朱娥,一半是来看看朱娥到底成了什么样,她料到朱娥被抓回去之后,肯定要再受一番折磨。二来也是过来告诉朱娥这个消息。
  还有什么打击,比被亲人给扫落颜面更重的?尤其朱娥一直觉得那个哥哥会是她的靠山。结果到头来,什么都不是。哪怕她还有个所谓太上皇后的姐姐。
  清漪坐在车上,嘴边隐隐约约含了几分笑,兰芝看出来她今日心情不错,“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估计过不了多久,布谷鸟都要出来叫了。”
  “说甚么呢。”清漪嗤笑,“这会都秋季了。还布谷鸟,布谷鸟这会都躲起来不出来了吧。”
  “可是六娘子心里有喜事,哪怕入秋了,还是得出来叫上几回。”兰芝说着,双眼都发亮。
  不多时,车马到了门口,清漪才要下马车,就听到由远及近的一阵马嘶鸣的声音,抬头看去看,就看到一个兵士骑在马上,身后还插着两面旗帜,清漪知道那是送加急信件的使者。不多时那个兵士跑到大都督府门前,翻身下马,见到清漪站在那里不由得一愣。
  “你可是来送信的?”清漪问。
  “正是!”
  “好,这样,我正好要到里头去,你把急信给我,我转交给大都督。”清漪道。
  兵士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从身上摸出一只竹筒,交给清漪。清漪点头,移步走到府内,直接就往慕容定的书房里头走去。
  说是书房,其实里头放的书也没有多少,慕容定的书房绝大多数用来和人商量事,看书是不会的。
  清漪到了那里,直接把手里的书信往他案面上一放,四处看了一眼很快出来。
  到了晚间,慕容定回来,先看了那封加急军报,然后连口饭都没吃直接就去了慕容谐那里,过了两日才回来。
  之后清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驻守在洛阳的那些梁军被暴涨的黄河水一冲,直接横死。甚至梁军的主将还有主将手下的那些谋臣裨将一块几乎都是了个干净。
  这会已经入秋了,而且雨水连连,下个没停。清漪原先还道会不会有秋汛,没有想到竟然会来的这么快,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洪水一冲,就将之前三方僵持的局面给破了。
  清漪听后眉头紧蹙,她伸手过去就抓住慕容定,“那十二郎呢?”
  杨隐之被慕容定安插在前往驻扎在两边防线的军队里,梁军都垮了,恐怕段兰就要杀过来,到时候杨隐之要打还是要回来,完全不知道。
  慕容定眼睛往下瞥了一眼抓住自个袖子的手,再抖抖目光,将视线转到清漪脸上,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会儿宁宁问儿子问弟弟,就是问他问的少,他嘴一撇,“应该是没啥事,洛阳那边遭水淹了,段兰恐怕还要收拾残局,要是一个弄不好,还会有瘟疫。到时候就真麻烦了。段兰应该也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慕容定瞧着清漪要松口气,顿时恶劣的作弄心思又浮上来,“不过这事谁也说不准,要是段兰真的打过来了呢?那也只有继续打了。”
  “喂,你!”清漪伸手就要打他,说是打,其实就是在手臂上拍那么两下,她的这点力气都还不如他看的。
  慕容定哼哼,“你就不问问我?十二郎在军中,只要不作死,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事的。”他说着,话语里多了几分委屈,“可是我呢,两个人天天见着,吃饭睡觉都在一块,你都没怎么问过我。”
  慕容定说起这事,就忍不住牙痒痒,这一个两个的,都比自己得她青眼。
  清漪一愣,随后就是哭笑不得,“十二郎是我弟弟!我和他见一面不容易,就算来封信,我都得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收的到,当然要紧张一些,再说了你就在我面前,好还是不好,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那蛮奴呢?”慕容定磨牙,“那个小子你还不是一日看个好几回,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把他给抱在身边。对我可没这样!”
  慕容定这话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了,清漪也是目瞪口呆。小蛮奴是他们的儿子,慕容定竟然还嫌弃她对儿子过多关心了?
  “你……”清漪想不到慕容定竟然如此奇葩。过了好会都说不出话来。
  慕容定意识到自己好似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下意识捂嘴,不过还是被清漪给盯住了。
  前段日子慕容定才在娇妻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不是不喜欢儿子,这会好似自己撒谎终于被抓了个正着。
  慕容定脖子一缩,后脖子寒毛直竖,他偷偷瞥了清漪一眼,见着清漪眉头紧皱,心下大叫不妙。
  心思转过好几回,搜肠刮肚的就是想不出来个把她给糊弄过去的方法。干脆心一横,破坛子破摔,坐在那里和她两两相望。
  清漪怎么也没想到慕容定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顿时都被他给弄得没脾气了,瞧着他那一脸的理直气壮,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她这一声笑,将两人的僵持给打破。慕容定望着她,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慕容定伸出手臂把她抱住怀里。仔细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你好歹也分点给我。十二郎那里不会有事,我叫人看着呢。蛮奴那里周围光是伺候的人就有十来个,你好歹也关心关心我。我在外头和那些人斗智斗勇,回到家里累死了,你就老是问别人……”
  慕容定说着,越发委屈,清漪整个被他抱住怀里,听他这么委屈,心里有了几分怜惜,想要伸手摸摸他。结果自个是被他从后面整个给抱住的,别说摸摸他,就是这会她脸上有什么,慕容定都看不到。
  “好,我以后问问你。你今日从外头回来,看到你面有怒色,是不是在外头受气了?”清漪轻声问。
  慕容定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他眼底有怒火,只是压的厉害,若不是观察入微,又对他十分熟悉,恐怕是觉察不出来的。
  “你看出来了?”慕容定很是吃惊,他不会把怒火带回家,尤其将外头的怒火撒在家里,更不是他的作风。
  “就是我想要提拔李涛还有乙哈,他们现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在外头做官,但是好歹也是从我这儿出去的,跟着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该给点甜头。那些老古董吹着胡子说甚么他们两个人还没多少功劳,不能因为无功就提拔。说甚么无规无以成方圆。”慕容定说着都觉得牙酸,他抖了抖,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都抖下去。
  “阿叔既然还应了!”
  慕容定满脸悲愤。
  清漪嘴唇动了两下,过了会她开口,“阿叔的考量没错,这升迁,不是熬资历就是看功劳。他们两个这两样都没有,贸然提拔他们,恐怕也不能服众。”
  慕容定闷闷的把脑袋挂在她的肩膀上。说来也奇怪,这话要是换了那些老学究和他说,他定会勃然大怒,但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就乖顺的都听了。
  “宁宁,说李涛两个没功劳不能提拔的,就是你阿叔。”慕容定道。
  清漪哽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他现在也是在其位谋其职。”
  “知道知道,不过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就烦,但是你说出来,我就喜欢听。”慕容定说着抱紧她,清漪靠在他身上,轻轻应了一声。
  这会的慕容定就像个小孩子,顺着毛摸最好。
  过了好会,乳母抱着孩子过来,“娘子,小郎君醒了,已经喂过奶。现在抱来给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