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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谐不耐叫韩氏之外的女人近身,起居都是让家仆来的。
  家仆伺候慕容谐洗漱换衣,慕容谐走出来,叫过人来,“去把大都督给我叫来,说我有话对他讲。”
  家仆应下,退到外头。
  外面有人等着,见着家仆走出院门,飞快走过去,“可是大丞相有吩咐?”
  家仆出了院门,提起来的心好些,听到有人问,见到来人是自己混的熟的人。也没说话,待到走得远了,才提一句,“丞相要大都督来呢。”
  “大都督可真的得丞相喜欢,听说丞相喜欢这个侄子,比其他几个正经郎君都要喜欢。”
  “谁说不是呢,其他几个郎君都比不上这么一个。”家仆感叹着,咂咂嘴,“罢了不说了,我还得去办差事呢。要是办得不好,大都督来晚了,指不定我这身皮都保不住。”
  说罢,两人分道扬镳。
  慕容延听到下头人说慕容谐竟然又传慕容定过来,失手就摔了杯子。
  “那个女人都已经回去了,怎么还叫他来?!”慕容延面露愤愤。韩氏离开之时,他还庆幸这女人识时务,在事情没有闹得不可开交之前,自行离开,但是他没有想到,就算韩氏走了,父亲也是恋恋不忘,甚至追到了慕容定家中。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韩氏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甚么好叫人迷恋的?若凭美色,韩氏虽然保养得宜,风韵犹存,但也徐娘半老,根本就比不得那些年轻女子鲜妍。要说性情,韩氏的性格根本和温柔两字没多少关系,脾气一上来,慕容谐都要做她口里的‘老东西’。
  这么一个不管在美色还是性情上,都没有多少优点的老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他的阿爷这么多年对她死心塌地,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给捧到她面前?
  水杯落地,碎片刹那飞了一地。坐在旁边的朱娥被水杯碎裂的声响给吓了一跳,听到慕容延沉重的呼吸,看他面色涨红,劝了一句,“好了,不要生气,这会生气也没用。”她说着咬住下唇,“我之前从那女人身边的人嘴里打听到了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禀告消息的人早已经退下,室内只剩下夫妻两人。
  慕容延一听,看了过来,“你说。”
  朱娥便把之前从卫氏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慕容延,韩氏身边资格最老的人就是那个卫氏。可惜卫氏嘴巴不牢,不说到处都是洞,但也愿意为了点钱财,说出主人的些许消息。朱娥叫人私下请卫氏喝酒,卫氏平日也喜欢小酌几杯,那会酒太好,不查喝多了。酒后把当年的一桩陈年往事给说了出来。
  慕容延听后,如遭雷击。他整个人坐在那里,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过了许久,他才艰难的开口,“慕容定竟然是阿爷的儿子?这有没有搞错!”
  “这是那女人身边的老奴婢所说,而且还是喝醉酒之后说的。酒后吐真言,就算再胡说,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胡说八道吧?”
  慕容延顿时僵住,他坐在那里,身体僵直。
  以前贺楼氏和慕容谐吵架,指着慕容谐的鼻子骂他肯定是之前和韩氏那个贱女人有什么,慕容定也是他和嫂子生的。
  那会所有人都当是贺楼氏满口污言秽语,没想到竟然说中了。
  想起贺楼氏,慕容延心中悲愤不已。
  “既然是家翁的儿子,恐怕家翁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朱娥轻轻说道,她颇为吃力的撑着自己的腰,肚子已经很大了,偌大的肚子扛在那里,她只觉得辛苦,“以前还可以说是阿叔和侄子,但是现在……”
  慕容延的脸色更加难看,“我不用你提醒。”
  朱娥脸色白了白,“我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这个,六拔你更要想办法,要是真的叫那个女人进门了……”
  “她不会进门的!”慕容延站起来,焦躁不堪的在屋子里头来回走动。
  朱娥刚要开口,肚子痛起来。
  慕容延见到她痛的倒在床上,焦头烂额,这边还没有理出个头绪,那边她又添乱了,只好叫人过来搀扶朱娥去内室。
  *
  丞相有请,慕容定不可能不来。两人明面上除了阿叔和侄子之外,更是上峰和下属的关系,不管哪一种,慕容谐叫他来,他就必须要来。
  两人见面,慕容定板着个脸,还没等他开口,慕容定就给他指了个位置,“你坐下。”
  慕容定拖着一脸的死人样儿过去坐了。坐下来之后一言不发。
  “以前,你就和没嘴葫芦似得,到了我面前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往外倒,这会怎么不说话了?”慕容谐看他。
  “以前有话说,现在不知道说甚么。”慕容定瘫着脸答。
  慕容谐闻言一笑,“你这个脾气,和你阿娘有点像。”
  慕容定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提我阿娘,要不是你,我阿娘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慕容定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再回想起来当年的事,说不出来的恶心。
  “要不是我,你还能站在这儿?”慕容谐看过来,一句话叫慕容定说不出话来。慕容定张了张嘴,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反驳慕容谐的话,他愤愤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阿娘到时候就要嫁过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子也算是真正的团圆。”慕容谐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你不知道我盼这天盼了多久。”
  慕容谐直接被这话给打蒙了,他站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你说甚么,阿娘她怎么可能——!”
  韩氏的脾性高傲的很,这样的奇耻大辱,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照慕容定看来,韩氏恐怕会一辈子和慕容谐老死不相往来。
  提到韩氏,慕容谐眼底生出几抹柔情,“都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小年轻,要死要活的闹上一辈子。再说我陪她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不能挽回半点?”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你阿娘心里到底还是有我的。”
  慕容定恨不得喷慕容谐一脸水。但是生生忍住了,“阿娘那个脾性不是这么容易变卦的人。是你对阿娘说了甚么吧?”
  “我的确去见了她,但是我也没威胁她。只是和她说明白了而已。”慕容谐叹道,“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得偿所愿,我心愿已了。”
  “心愿已了。”慕容定嘲讽的扯扯嘴角,“大丞相的心思难道就在男女之情上面?难道没记挂着东边还有梁国?”
  慕容谐脾气并不好,要是以往慕容定敢这么出言不逊,没有正当理由的话,会吃他一顿鞭子。但是这回没有,慕容谐眼都没抬。
  “两者并不耽误。”慕容谐说着,伸展开手臂,整个人意得志满,“难道你会因为杨氏,就不想着出去打仗了?”
  “我!”慕容定被慕容谐堵了个无话可说,家中爱妻让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柔情都在她身上用尽了,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想着要出去开拓疆土,建功立业。他根本就不觉得清漪和这个有甚么相互对立之处。
  慕容定哑口无言,坐在那里,愤愤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