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听他抱怨,还不忘记表扬一番杨隐之,心里高兴又心疼,“你辛苦了。”
“我不辛苦,又不是我出主意,叫他们给吵也要吵出办法来,我自己等着他们,到时候来看看他们说的可行不可行。”
清漪点点头,突然她想起件事来,“对了,我都忘记问你了,巨鹿公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他不对付么,怎么还推荐他?不怕他到时候有功劳,树立了威望到时候来对付你?”
慕容定闻言,眼皮终于舍得抬了抬,他并不说话,只是对她一笑。这一笑,清漪就看到了他那一肚子呲呲往外冒的坏水。
这会儿小蛮奴已经换好了衣服,浑身内外焕然一新,他迫不及待的从侍女的手里逃脱,一鼓作气冲到父母面前,然后使劲儿往床上爬。
慕容定那颗高贵的脑袋被小蛮奴一推,差点就从清漪的腿上给滚下来。
慕容定脑袋在床面上磕了一下,他捂住后脑勺,满心火气瞪小蛮奴,“你这臭小子,皮实欠打是不是?”
小蛮奴泫然欲泣,抱住清漪胳膊,抬起脑袋可怜巴巴望着清漪,鼻头抽了几下,“阿娘,我怕!”
“好了好了,你和孩子计较个甚么呢?”清漪心里一软,不由自主的就给儿子说话。慕容定狠狠喘了几口气,眼神在小蛮奴的胳膊腿上逡巡了几回。
这小胳膊小腿还不够他一下的,算了。
慕容定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和自己儿子一般计较,总算是讲火气给压了下去,可是看到小蛮奴动作干净利索的钻到她怀里,像只鹌鹑一样,小手还放在清漪胸脯上,顿时爆发了,“臭小子手放哪儿呢,那是你阿爷的地方!”
小蛮奴毫不退缩,乌黑的眼睛直直和慕容定对视。
“小蛮奴不懂事。”清漪赶紧打断,“对了,我听说小蛮奴也该到学骑马的时候了?”
鲜卑孩子三四岁的时候不管男女,都要被父母抱在马背上,学着骑马,到大了之后,自然骑术出众,似乎是天生一般,不必再另外花费力气练习。
慕容定被她这么一打岔,倒是忘记和小蛮奴算账了。他点点头,“是啊,这小子也到年纪了,再这么懒下去,我都怕到时候他马背都上不去。”
“那马准备好了没?”清漪问,“小蛮奴这么小,你骑的马不好用,我以前骑的对他来说也太大了点。”
“高丽那边来了几匹果下马,矮的很,给他练练手不错。”慕容定长舒了口气,他说着瞪了几眼小蛮奴,小蛮奴一手紧紧抓住清漪衣服,“阿娘能教我吗?我要和阿娘一块骑。”
小蛮奴正在最可爱的年岁,他长相上得了清漪和慕容定最好的地方,肌肤白皙似雪,五官精致漂亮,说话奶声奶气的,对女人来说简直杀伤力爆棚。清漪原本就疼爱他,这一下哪里招架的住?顿时就在他脸蛋上亲了又亲。
小蛮奴嘻嘻哈哈的笑得正欢。听得一旁的慕容定牙痒痒。
这小子到底是和谁学的这套?和谁学的?小小年纪就知道讨女人喜欢,长大了那还得了!
慕容定虎视眈眈,可惜清漪和小蛮奴坐在那里都没怎么搭理他。
果然还是要把这小子给丢出去!
慕容定恶狠狠想道。
*
下面人办事很快,过了两三日,从高丽弄来的果下马就到了大都督府上。果下马在中原还是个新鲜玩意儿,这种马个头只有普通马的一半还要矮点,都能骑着在树下面捡果子了。是高丽那边的特产,只有贵族才能赏玩的起。
清漪和慕容定带着小蛮奴过去,慕容定看着那矮的比家里看门的狗高不了多少的马,眼里透出深深的鄙夷来,这小玩意儿除了给孩子玩之外,就没别的用处了。
“这马骟了没?”慕容定指着那里头低头吃草的矮马,问身边的马奴。
马奴哈着腰,脑袋恨不得贴在地上,“回禀郎君,这马已经骟了,性情温和,应该不会伤到小郎君的。”
慕容定点了点头,他看向手边已经跃跃欲试的孩子,“你听着,这马,母马就罢了,原本天性温和,只要不动它的幼崽,它是不会和你过不去的。但是公马,公马要用的顺手,必须骟了,不然一到春天躁动不安,见到母马就忘记了主人,恨不得追着屁股上去,到时候你不摔下来就算不错了。”
小蛮奴还是头回看到那么袖珍的马,手正痒着,想要爬上去骑,结果听到父亲这一句,满眼不解的抬起头。乌黑的大眼里满是求解。
清漪也在一旁,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和孩子解释动物春天发情。慕容定却没有半点犹豫开口,“就是到了春天,它想要和母马睡觉。”
“睡觉,为甚么呀,睡觉难道不是夜晚吗?为甚么会把主人摔下来?”小蛮奴十分具有探讨精神。
慕容定不怀好意一笑,抬手轻轻在孩子脸蛋上拍了两下,“阿爷说的睡觉可不是你以为的睡觉,这睡觉可不是乖乖躺好,要使劲的,你就是阿爷和阿娘这么睡出来的。”
“怎么睡出我的?”小蛮奴只觉得自己一脚跨入了新世界的大门,穷追不舍。
“就是阿爷脱了自己的衣裳,然后再脱你阿娘的——唉哟!”慕容定话语还没说完,脚被清漪狠狠踩了一脚,疼的慕容定一张脸险些没扭曲起来。
小蛮奴见父亲已经疼的要抱脚了,立刻转向清漪,“阿娘阿娘,我怎么来的呀?阿爷脱你衣裳然后呢?”
清漪面红耳赤,她瞪了慕容定好几回,恨不得把他身上给瞪出个窟窿来。她以前小时候也问过爸妈关于自己怎么来的问题,爸妈说她是捡回来的,有一回和爸妈吵架,她伤心欲绝的离家出走,蹲守在垃圾桶旁,到了晚上才见到找疯了的爸妈。
现在听儿子这么问起,清漪感叹这个话题真是孩子们永远执着的。可是这话她又不能依葫芦画瓢和孩子说一通,小蛮奴聪明着,才不会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可是原原本本和他说罢,自己这又有些过不去。
“阿娘肚子里有个地方,是孕育孩子的,你阿爷身体里有种子。他把种子送到阿娘肚子里头,然后阿娘就生了你。”清漪想了又想,终于给小蛮奴个答案。
小蛮奴听后不但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疑问被解决了,反而小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他抱住清漪,“阿爷在阿娘肚子上开了个口吗?”他泪花闪闪,“疼不疼?”
咦?
清漪看着要哭出来的儿子,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阿娘肚子是不是被阿爷拿刀开口了?”小蛮奴嘴儿一瘪,要哭了。
啊?
清漪这会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不知道孩子怎么想到这里去了。
“阿爷是坏人!”小蛮奴嚎啕。
坏事还来不及做就成了小蛮奴口里的坏人的慕容定黑着脸过来,一手抓起小蛮奴的衣襟就稳稳当当把他拎到肩膀上。
小蛮奴还没骑大马过呢,骑在慕容定肩膀上,立刻破涕为笑,也不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哭父亲是大坏人,双手还压在慕容定帽子上。
慕容定顶着肩膀上的孩子和清漪一块向那匹袖珍马走去,到了地方,小蛮奴还不急着骑马,他骑着慕容定,在树枝上摘叶子,玩了好会,才依依不舍的从慕容定肩膀上下来,被抱起来放到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