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见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今的世道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做过恶,却还要被那些小人造谣中伤。”
兰芝想起往事,感叹万分。说起来当年清漪和元穆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管谁看了都说这对是神仙眷侣呢。可是世事难料,如今清漪已经嫁人生子,元穆也在朝廷的压力下被迫娶了蠕蠕可汗之女,到了这会还要被造谣中伤,兰芝都忍不住生气。
清漪没有说话,过了好会她幽幽叹了口气,把桌子上的讣告再看了一眼,轻轻折起来,放在一旁,“颍川王妃生下来的孩子也死了?”
“死了,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难产,颍川王妃出血不止,孩子还是接生婆硬拽出来的,没哭几声就断气了。”兰芝是个包打听,外头发生了什么大事,她都会叫人打听清楚,事无巨细,都报到清漪面前来。
“……”清漪听后眉头皱了皱。
兰芝还在说,“那些人怎么也不想想,颍川王妃又不是个光棍,身边应该带了不少从蠕蠕那边带过来的人,产房里头那么多人在呢,十几双眼睛盯着,说的倒是轻巧。”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清漪摇摇头,“罢了,清者自清。他没做过的事,就算外人再怎么说,恐怕他也不会改上半分。”
“准备一下,到时候去颍川王府上吊唁吧。”清漪道。
颍川王妃死了,消息送入宫中,中宫皇后闹开了。这些从草原上来的女人们,不知天性如此,还是仗着身后有蠕蠕王庭,嫁过来之后,嚣张还是其次,她们不讲道理,也不将那些规矩放在眼里。
皇后在宫里知道妹妹难产死了之后,口口声声说是妹妹被元穆给害死的。要元绩把元穆抓起来砍头。
元绩被皇后闹的头痛,堂堂宗室怎么可能说抓就抓,说杀就杀?
没有真凭实据,把人问罪,说出去简直就是个笑话。
消息传出来,元穆亲自进宫请皇帝派人勘查。他已经把颍川王妃和孩子的尸首叫人用冰块保存起来,只等人上门。
元穆如此,光明磊落,根本不怕皇后的淫威。元绩见此情形哪里真能顺着皇后的话,把元穆抓起来。这位蠕蠕皇后骄纵惯了的,见元绩不叫她顺心,和他吵了好几场。一时间宫内热闹的厉害。
过了会蠕蠕那边来了使者,倒不是为这事来的,听说颍川王妃难产而亡,顺路过来看了看,那几个蠕蠕使者也没看出个门道来。
倒是王妃的丧事非办不可了。总不能把尸体摆在那里,哪怕用冰块镇着,也实在是不像个样子。
元穆依然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样子,看不出半点悲伤,他在停放尸体的屋子外等着,等到里头的蠕蠕使者出来了,问道,“皇后责问甚急,臣怕再次得罪皇后,王妃下葬不如照着柔然旧俗?”
此话传出去,长安一半人都要笑出泪来。
谁都知道,柔然和鲜卑虽然同出一源,但是到了现在风俗迥异。柔然旧俗中的葬制,根本不需棺椁,直接把尸体往树上一抛。应对草原人生命来于大地归于大地的想法。
元穆此言,简直是要把王妃给丢到外头去,连给个葬身之地都免了。偏偏这还是柔然人自己的习俗,怪不得别人。
皇后险些被元穆给气死,但偏偏挑不出他的错处。
幸好元穆也不是真的要和皇后唱对台戏,既然皇后和柔然使者查不出什么,也拿他没办法。没了杀妻的名头,他令人开始给王妃寻找墓地,准备营造墓室。
王府内挂上缟素,长安贵人们此时也纷纷上门吊唁。
清漪也在吊唁的人里,和她一块去的还有慕容定。慕容定原本就不想来,但清漪过来,他不放心,只好一块跟了过来。
颍川王府内前来吊唁的客人不少,颍川王身着丧服,站在庭院里招待客人。
慕容定不想清漪被元穆看到,直接把她给拨到身后去,元穆看到慕容定前来,面色一如之前和对着那些客人一样,没有半点变化,甚至看到慕容定身后的裙摆,古井无波的眼眸也没有半丝波动。
慕容定和元穆寒暄几句,直接拉着清漪走开了。
“和这家伙说几句话,我都觉得晦气!”慕容定嘴唇压在清漪的耳朵上轻轻呼气。
唇齿间呼出的热气,喷涌在耳朵上,引起一阵阵的麻痒。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清漪强忍住呼他的冲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后腰,“好了,别人丧礼上面能不能正经一点?”
慕容定悻悻的,他低下头,“我已经够正经的了。”
正说着,有人看到慕容定,马上赶过来。清漪见到有人来了,知道十有八、九是来拍慕容定马屁的。
她正想走,慕容定一把拉住她,“都说夫妻一体,患难与共,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说着慕容定马上换了一副脸,对着前来的人。
来人没想到慕容定竟然会拉住夫人,一时间就算有什么话,都不好说了。随便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原来你拿我当挡箭牌呢?”清漪看着讪讪离去的人,从宽大袍袖里生出手来,就在慕容定的腰上掐了一把。
慕容定疼的嘶了一声,“宁宁,你还真拧啊。”
“为何不拧。”清漪说着。那边响起一片嘈杂声,元穆已经过来了,作为家主,的确应该是他来操持妻子的丧礼。清漪见着都已经开始了,再这么和慕容定黏着实在是不像话,她把他推开,见到那边的清涴,“我到妹妹那里去,你总该放心了吧?”
慕容定闻言抬眼一看,只见那边阴平县公夫妇在那里。阴平县公在长安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他哼了几声。算是默许。
对付慕容定这个醋坛子,清漪算是能用的都用了。
清漪到清涴那里去,阴平县公很有默契的走开。清涴见着清漪过来,高兴极了,“刚才想到姐姐那里的,但是看到姐夫面色有些不虞,所以没敢过去,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当然不见怪,刚刚慕容定一张脸就差拉到肚脐眼了。只要不瞎,恐怕也没几个敢上来看慕容定的脸色。
“不怪不怪,你姐夫就是那样的人,不要往心里去。”清漪拍了拍清涴的手,清涴点点头,她正要开口看到那边的清湄,咦了一声,清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清湄,清湄今日装扮素淡,这都没什么,清漪看到清湄的嘴角隐隐约约有些青色。脸上也有些肿。
清湄原先有几分丰满,但是肌体肿胀和丰满两回事,哪里看不出来。
“这……看来四娘家里不安宁啊。”清漪瞥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清涴也瞧出来了,她握紧手掌,“姐姐,要不要回去和阿娘说?”
“我看不必,如果她自己想提的话,早就说了。”清漪说着再不看清漪那边一眼,“何况婶母似乎不怎么想管她的事了。”
清湄和贺拔盛之前私通勾搭成奸,公然在寺庙里头偷情。气的主持在清湄搬走之后,拿水洗屋子,更把她之前的用具全部烧掉了。主持原先和王氏有几分交情,出了这等事,那点交情顿时灰飞烟灭,半点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