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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定转头看看清漪,嘴张了张,而后看向韩氏,韩氏胸脯起伏的厉害,面上更是有被气出来的潮红,以前韩氏几乎不会对清漪发火,“阿娘,这不关宁宁的事啊?”
  “哦,那就和你自己一人有关了,你说你忍忍享受的念头就这么难?”
  “阿娘,热孝已经过了,而且我们鲜卑原本就没这个习惯。再说了,现在朝廷内外,一团乱麻等着我去收拾,今日来宴会的那些人还有一些是对我不满已久。我是要借此机会将他们敲打一二。我不是为了我自个吃喝玩乐啊?”
  “阿叔死了,我也难过,但是朝廷上的事更重要。我要是再不收拾,指不定这些人还能给我捅出更大的篓子,到时候我们一家子还不知能不能在长安混下去呢!”
  清漪伸手就去扯慕容定的袖子,叫他嘴上说的柔和些。理是这个理没错,但是也不能这么直喇喇的说出来。
  慕容定压根没理她。他说话起来和倒豆子似得,才不管旁人,一股脑的全部倒出来。
  韩氏脸色苍白,颓然坐在床上。神色怅然。
  清漪看到,不免多了几分担心,她小心问了一句,“阿家,您还好吧?”
  韩氏摇摇头,苦笑了两声,“六藏说的对。朝廷大事,的确要重要的多。”说着,韩氏从床上起来,慢慢向内室踱去。她的背影在灯光中略显佝偻苍老,令人心酸。
  慕容定追上去,扶住韩氏手臂,“阿娘。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韩氏发鬓旁已经多了几缕白发,慕容谐走了,似乎把她的生命力也抽走了一半。以前那个风韵犹存,喜好靓装打扮的貌美妇人不复存在,留在这世间的只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
  韩氏摇摇头,“你没错,是我想茬了。”她顿了顿,“罢了,我是真的老了。既然老了,我也不会继续拦着你。你有甚么想做的事,放开手脚去做吧。”说着,她看向清漪,“六娘,你也多看着他点。”
  清漪垂下头,慎重其事应答,“是。”
  韩氏点头,“我累了,想要歇息。你们都回去吧。”
  韩氏说着,叫侍女过来伺候。
  慕容定和清漪两个看着韩氏被侍女搀扶到内室,才出来。
  慕容定握住她的手,他看着庭院里头开的正艳的花卉。花开的浓艳,鲜艳似火,哪怕在夜里,只要有光亮,就能露出自己的风采。
  一如韩氏当年。
  “我是真没想到。”慕容定捏住清漪的掌心,“原来他走了,阿娘会这么伤心。我还以为阿娘会恨他一辈子。”
  “两人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真感情呢。”清漪安慰也似的回握住他的手掌,“只是看着阿家这样,我心里真不好过。”
  慕容定点了点头,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停了脚,和清漪一块看了庭院里头的开的正艳的花好会,他眨了眨眼,“宁宁,要是我走在你前头,记得你自个也要过得好好的。你要是和阿娘似得,我看到了,会心疼的。”
  清漪停下啐他,“呸呸呸,胡说八道,你在乱说甚么?”
  慕容定见她满脸焦急,不由得觉得好笑,嘴角的笑都露出来了,清漪急了,“你还笑得出来!”
  慕容定满脸无辜,“难道连笑都不行啊?”
  “还说!”清漪急的直跳脚。
  慕容定一把揽过她,“我是说真的。和阿娘那样,真的是……”慕容定皱了皱眉,没有说下去。
  “好好活着,我就喜欢你活的风光,活的潇洒。”慕容定握住她的手,定定的望着她的双眼。
  清漪回望他,嘴唇抿了抿,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以后还是我走你前头,你也……”
  “不会的!”慕容定斩钉截铁打断她。他仔细端详清漪的脸,她比起当年多出了成熟的韵味,当年她是盛开的三月桃华,现在的她这是熟透了的蜜桃,散发着成熟的香味。
  “看宁宁的面相,肯定是儿孙满堂,长寿安康。”慕容定嘿笑。
  “嘴贫!”清漪打了他一下。
  慕容定挨了她一下,也不生气。握住她的掌心,慢慢的往回走。
  **
  过了两月,长安的暑气沸腾,热的几乎人都要待不住了。不多时长安的权贵们,纷纷逃到长安外秦岭附近的避暑地去,再在长安待下去,恐怕不用生火,人往太阳底下一站,都能烤熟了。
  秦岭一带草木葱茏,冬暖夏凉,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只是这里因为野兽出没,所以贵族们并不常在这里修建庄园。可是长安太热了,一时间,清净的秦岭上人声沸腾。
  野兽都不知道被打死了多少只,成了盘中餐。
  清涴也和阴平县公一道带着孩子到了秦岭,长安太热了,冰块再多也架不住。再这么下去,冰块都要耗光了。
  清涴到了地方,听说清湄也来了,派人送了一份礼过去。礼尚往来,清湄也叫人送了回礼过来,并且还约好了日子,趁着清涴的肚子还没有到最大,还能走动的时候,到庄子上走走,也是促进姐妹之间的情谊。
  清涴不太想去,但却不知要怎么拒绝清湄也就同意了。
  到了约定那日,清涴自己一人去了清湄那里,准确说来是贺拔盛避暑的地方。
  也不知道贺拔盛用了什么手段寻来的,避暑之地位于林子里头,幽深清凉,外面酷热无比,但是到了那里,通体舒畅,似乎体内的炎热之气都已经消散了。
  清湄把清涴迎接入内,说了好些话。清湄请清涴来,话里话外打听的是如今宗室们对慕容定这个新权臣的看法。
  宗室们对一手遮天,把皇帝都耍的团团转的权臣能有什么好看法?不过就是阿谀奉承的,还有痛恨入骨的。
  清涴坐在那里,尴尬不已。可是清湄似乎没有半点察觉,笑盈盈的看着她,在等她的话。
  “我家那位,四姐姐也是知道的。平常从来不过问政事。喜欢的也就是些诗书,每日里关起门来,除了研读诗书就是练习书法。也不太和其他宗室往来。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清涴手指搅动着衣袖答道。
  清湄听到一阵惋惜,长长的哦了一声,心里越发鄙夷那位妹夫。
  明明是个宗室,却只知道关起门来死读书,别把脑子给读傻了!
  “这就奇怪了,明明都是亲戚,怎么都不往来呢。”清湄半真半假的抱怨。清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小声道,“就算是亲戚也分个亲疏不是么?他不爱和其他宗室往来,我正好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