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树小心翼翼扫了眼身旁的曲欣艾,确定她没听见,这才松口气。
他看着曾晚的一系列动作,给予评价:“老胡,这次也许是巧合。”
可接连七球,曾晚都用反手打了回来。
比分拉平了!
曾晚没有克服正手的问题,而是更加频繁使用反手,比第一局和第二局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好比一个人偏科,语文考零分,可数学考满分,这样均分也不差。
胡国宁冷笑:“许建树,你还觉得是巧合?”
许建树哑巴了,犯愁道:“不是我不想留,但……她还差火候。”
胡国宁板着脸:“你究竟怎么想的,全说出来。”
“不是我怎么想的,我哪能想啊,我也做不了决定,是……”
许建树左右警惕瞥了两眼,用手罩住嘴巴,凑在胡国宁耳边说话。
大约过了十五秒,胡国宁拍腿而立,大声说:“什么?!”
许建树拉着他,“老胡,你坐下,坐下来说!”
胡国宁脸都给气红了,“说个屁!”
许建树:“坐下!孩子们都看着呢!”
胡国宁扫了一圈,连正在打比赛的曾晚都循声看来,胡国宁这才克制怒气,重新坐回凳子上。
胡国宁神情凝重:“不行,你跟我到后头去说。”
许建树点头:“行行行。”
两教练起身,向上走了几排,走到观赛台最高处,二人手比划着说着什么,但距离太远没人听见。
曲欣艾短发掩面,僵在座位上,她整个人在发抖,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面颊从下巴一颗颗落到手背。大家都专注着比赛,“嗒嗒嗒”,没人听见这个声音。
——曾晚,你们还要调走?
胡国宁与许建树的对话,她听见了。
虽然只有这一句,但足够了。
曲欣艾哽咽:“晚姐……”
她抬头看着球桌旁在比赛的曾晚。
她明明那么那么努力……
为什么不再等等她……
曲欣艾胸中一团怒火,她不顾自己扭伤的右脚,攥紧拳头快速跑下观众台,去到曾晚所在的赛场。
这时曾晚刚拿下第三局比赛——15:13。
曾晚望着火速跑到她身旁的曲欣艾,困惑:“小艾?”
曲欣艾眼眶还是红的,曾晚知道她哭了,但这是在比赛,她来不及安慰,一本正经说:“小艾,在比赛,出去。”
“晚姐……”
“在比赛,出去!”
“晚姐,他们要调走你啊!”
说完这句,曲欣艾哭了出来。
体育馆安静,众人震惊,但没人站出来说话。
以曾晚现在的实力留在国家一队,的确不够格,这无可非议。
曲欣艾抽泣,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曾晚眼睛也湿润了。
曾晚没有像往常一样破口骂她,反而摸了下曲欣艾的短发,心平气和说:“我知道……等我打完比赛再说,好吗?”
许建树站在观赛台最高处,手里的矿泉水瓶气得砸过来,当然,没砸中。
他大吼:“曲欣艾!你还不快给我死出来!”
曲欣艾抓住曾晚递过来的毛巾,垂头擦眼泪,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曾晚看向徐玉洁,说:“继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陆医生的第一天,想他。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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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宝跟我说第七章看不了,才知道挺多人都没看到。我已经站短客服小哥啦,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请耐心等一下,么么哒~^o^
第18章
最终,徐玉洁与曾晚打了七局,四比三,徐玉洁胜。曾晚没能进入下一轮。后四局,曾晚大比分落后,徐玉洁赢得很轻松。
曾晚虽未表现出来,但情绪显然因曲欣艾受到了影响。当然,不只是曾晚,还有其他一些队员,打球都有些没劲了。
在一些人心中,曾晚是队友,是对手,也是偶像。
曾晚是女乒史上最快取得大满贯的人,是金牌数最多记录的维持者。她破了无数个记录,谁也没想到,她最终会被调出国家队。
上午比赛结束,还剩下四人下午决胜负。
大家列队站成三排,等着许建树点评,点评完才能解散。
许建树一脸严肃,他扫了眼站在首排最左侧的曾晚,沉吟片刻道:“就像刚才曲欣艾说的那样,曾晚即将被调出国家一队,有一位新来的队员会顶替掉她的位置。”
胡国宁在他身后站着,脸都黑了。
许建树转头看曾晚,问:“曾晚,有什么想说的吗?”
曾晚面色平静:“没有,我接受。”
曲欣艾跳出来:“我反对!我不同意!”
许建树严苛训斥:“曲欣艾,我让你说话了吗!”
曲欣艾还要争辩些什么,曾晚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教练,我也反对。”没想到,第二个替曾晚说话的是徐玉洁,她刚才的对手。
徐玉洁继续:“曾晚她还有实力,您难道没看到刚才她和我的比赛?”
许建树:“我只看到你赢了。”
徐玉洁:“如果不是……”
许建树打断:“没有如果,赛场没有机会重来。”
明眼人心知肚明,调走曾晚这件事应该早就决定好了,今天的队内赛,不管曾晚赢没赢,她都得走。
徐玉洁不语,既然决定了,她再发言,也是吃力不讨好。
许建树整肃,不容置喙:“就这样吧,散了。”
许建树与其他几位教练掉头就走,队员大部分也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留下来的几个,无非就是曲欣艾,瞿夏和张靓。
当然,还有教练胡国宁。
胡国宁不知该如何安慰:“小晚啊……”
曾晚浅淡一笑:“教练,没事,我有预感的。”
她有预感,可当曲欣艾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的苦楚腾然翻滚,好比凌迟处死。
曲欣艾泪眼汪汪的:“我不要……”
曾晚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保证道:“我会回来的。”
曲欣艾猛地摇头。
曾晚温柔:“小艾,你相信我吗?”
曲欣艾看着曾晚的眼睛,眼泪簌簌往下流,终是点了点头,没有人比她更相信。
曾晚抬手擦了下曲欣艾的眼泪,转头问胡国宁,“教练,新人大概什么时候来?”
胡国宁露出倦容:“就这周……”
曾晚颔首,也就是说,这几天,她要搬出运动员公寓,去到省队。
胡国宁蹙眉觑着曾晚,拍拍她的肩头:“小晚啊,教练说过不会放弃你,所以……”
曾晚打断了他的话,“教练,您得留下来。”
曾晚侧过脸看瞿夏和张靓:“师姐和小靓还需要您。”
当初,胡国宁是为了曾晚回到国家队当教练,那时上头扔给他两苗子——瞿夏和张靓,上头的意思希望他能三个一起教,胡国宁倒也没拒绝。
这些年下来,胡国宁在她们二人身上花费的精力不比曾晚少。
如今,二人是女乒的主力,瞿夏已经是大满贯,而张靓还差个奥运冠军,就也是大满贯得主了。
胡国宁是偏心的,手心手背,曾晚对胡国宁而言,永远是他手心的肉。
瞿夏和张靓互看一眼,咬咬牙,异口同声道:“教练,我们希望您能留下来。”
瞿夏恳切:“教练……只有这一次,希望您能站在我们这边。”
这么些年,她们三人是好队友好伙伴,但瞿夏与张靓对曾晚多少有些嫉妒的,嫉妒她的天分,当然,也嫉妒教练的偏心。
曾晚受伤,让一直被她耀眼光芒挡着的瞿夏熬出了头,发光发亮,瞿夏现在处在全盛时期,如果临时换教练,对她会有不小的影响。
为了自己,想要留下胡国宁,这一点,瞿夏和张靓是自私的。可这世上没有人是不自私的。
胡国宁为难,他不能放任曾晚不管,也不能弃瞿夏与张靓不顾。
曲欣艾握住曾晚的手:“哼!晚姐,我们走,我跟你一起去省队。”
曾晚哭笑不得:“小艾,现在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你还年轻,你实力很强,这里才是你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