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郢的外公听说祖上是有爵位的贵族,一共育有五个子女,赵郢他妈是最小的女儿,上面有四个哥哥,从小就备受宠爱。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远嫁异国,她的父母自然是牵肠挂肚放心不下的,争着吵着非要过来看看。
鉴于赵郢记忆发生混乱,赵盛天和lisa提前把老两口的情况跟他说了说,结果发现他并没有忘记老两口的事情。敢情自己儿子记忆错乱仅仅把自个儿爸妈给错乱没了,这让赵盛天夫妇十分心寒,一度怀疑自家儿子其实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赵盛天甚至还打电话跟季漓哭诉了一番,明明之前一直都放心的把儿子扔在他这不闻不问的。
都说叫他们不要过来了,怪麻烦的。赵郢叹了口气:
他们半个月前就过来了,正居家隔离呢,除夕正好隔离结束。uncle gee也说不要他们折腾的,偏不听。
赵郢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外公不喜欢他爸那个把自己女儿拐跑的坏小子,但却特别宝贝这个外孙。当然,这跟赵郢那张甜甜的小嘴儿有很大的关系。
uncle gee是赵郢外公家的老三,他的大哥和二哥整日游山玩水没个正型,一点都不关心家里的事,悲催的他只好年纪轻轻就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整天为着家里的事情操心。
袄,对了,你等一下。
赵郢变戏法的拿出一大堆东西准备放到季漓车的后备箱里,净是些上好的燕窝、党参、阿胶一类美容养颜的补品,那包装盒极其讲究,古朴的木质礼品盒,里面是明黄色的绸子,这些上好的补品静静躺在绸子上,就像古代时进奉给皇上的贡品。
这些都是给咱妈准备的。
赵郢开心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补品,都是些对身体好的东西。至于咱弟弟,我实在不知道应该送给高中生些什么东西,所以给他买了些卷纸习题,你给他让他好好学习吧。
说着,赵郢又拽出来一大摞习题册来,将近有小腿那么高,那题量,估计等高中毕业了,季漓他弟弟都做不完。
季漓眨了眨眼,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赵郢口中的咱妈是指的他母亲,他看着这大包小裹的东西,想起自己给赵总准备的新年礼物,相形见绌,突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至于那厚厚的,几乎可以用来拍死人的习题册,季漓忍不住笑了,要是家里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兔崽子收到这些,绝对开心不起来,估计想要杀死赵郢的心都有了。
第二天,季漓先是把赵郢送回了家,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看到赵郢家偌大豪华堪比城堡的别墅,还是稍稍有被震慑到。他将新年礼物交给了赵盛天,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打算离开。赵郢一直给他送到了自己家门口,恋恋不舍的扯着他的袖子:
老婆,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面,你临走前不给我一个亲亲吗?
季漓下意识地往屋里看去,此时的赵盛天正被自己老婆逼着拿了个粉色的盆去了卫生间,明明家里的家务活儿都有专人来干,他堂堂一个上市集团董事长,经手的买卖随随便便就有几十亿,却还是要自己动手洗内裤。而赵郢的妈妈lisa,正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年轻人,越看越觉得般配,眼睛里满是粉红色的泡泡,没办法,赵郢他老妈是老腐女了。
发现了lisa直勾勾地目光,季漓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赵郢的亲吻,但当着对方母亲的面,他还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那感觉如同高中早恋的少年,在家长会上看到自己交往对象的母亲一样。他脸上顿时爬上了红晕,恨不得原地消失,更别提当着人家妈妈的面做这种害羞事了,他压低声音:
不要了吧,你妈妈在看着。
那怎么了嘛。赵郢眨了眨眼,不以为然:我妈妈很支持我们在一起的。
不是支不支持的事季漓叹了口气,发现赵郢并不能理解自己的苦恼。
亲一下嘛,亲一下嘛,不然的话,我都没信心能够挺过这些天了。赵郢嘟着嘴,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摇晃着他的胳膊,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只有季漓的吻才能让他再次焕发生机。
可是季漓见不得赵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赵郢总是有这样的能耐,让他把自己划定好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擦掉,一次又一次按照赵郢的需要往后移动。
我不管!小魔王攥着他的袖子死不放手,他手劲儿极大,季漓根本甩不开他:
你要是不亲我的话,我就不让你回去了。把你关在我家里,跟我一起过年。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季漓揽在怀里,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依附在季漓身上,就像是抱着自己松子的小松鼠一般,耍起小孩子脾气来。
好好好,没有办法,季漓朝lisa的方向看了过去,lisa向来很会察言观色,赵郢会来事儿这一点也是深得他母亲真传。约摸是看透了季漓的窘迫,lisa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诺大的别墅里,门口就只有季漓和赵郢两个人,季漓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先说好,亲完你就让我走,不然我开车回去要很晚,路上不安全。
季漓假装严厉的说道,他用手轻轻的拨开了赵郢的刘海儿,然后微微踮起了脚,在赵郢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亲完以后他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有些自取其辱,赵郢这家伙明明比自己要高,自己居然还想着去亲吻他的额头。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这个家伙总是跟他撒娇,像小孩子一样,这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忽略了赵郢其实身高一米八七比自己还高的事实。
好了,亲完了,我该出发了。季漓抬起手揉了揉赵郢的头发,一个礼拜都摸不到这么柔软的头发了,他多多少少有些遗憾,便多揉了一会儿,试图记住这让他欲罢不能的触感。
啊?这就完事儿了?赵郢很明显并没有感到满足,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季漓双唇的柔软,一想到一个礼拜都不能见到这个男人,他内心就空荡荡的难受极了,拼命想要抓住什么来填满。
不行啊,老婆,你这个吻力度不够啊!根本不够支撑我挺过这七天的!他觉得季漓是在敷衍他,一边说着一边捏住季漓的下巴,带着几分惩罚似的使劲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季漓被突然的触感所吓倒,瞪大了眼睛,隐隐约约看见刚才消失不见的lisa又出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捂着嘴巴在偷笑。
天啊,这人可丢大了。
被岳母抓包了。
比起扮演儿媳妇的角色,季漓更希望自己是女婿,毕竟婆媳关系不好处理,但丈母娘看女婿却是越看越喜欢。
赵郢亲了季漓后又粘了他十多分钟才恋恋不舍的放他离开,临走时还颇为性感的舔了舔亲吻过他的唇。这让季漓的脑袋如同炸开了一般,从赵郢家那巨大的别墅出来时,整个人的面上挂着红晕,晕晕乎乎的,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云端上。
赵郢真是个黏人的小妖精,每次和他在一起,他总是好像喝醉了一般,这醉生梦死的状态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可以顺利将车子开上高速。
没有办法,他跑到周围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咖啡,咕嘟咕嘟喝进肚子里,站在外面任凭冷风吹着他的身体,等到大脑彻底清醒之后才钻进了自己的suv里面。
其实他本来可以坐动车或是客车回家的,他老家在这座城市的郊区,交通还算是便利,车也多,不论他选择哪一种交通方式,都会比自驾更加轻松一些。不过他每一年都会选择自己开车回去,他的车越换越好,他便越发大摇大摆的将自己的爱车开进那个和车子并不搭配的小山村里。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幼稚,他就是想要让曾经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一看,他季漓,现在是他们多么不能高攀的存在。
一个人的路程难免有些太过无聊。记得之前有那么一句话,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可在季漓这边,他是回家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
他讨厌那个地方,每次回去,脑袋里都会想起一些很不美好,他试图掩埋的记忆。
可今天,他在路上却破天荒的没有想起那些烦心事儿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全部被他和赵郢分开时的那个吻所取代。
想到这,他的脸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现在还在开车呀!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第二十六章 兄友弟恭(2)
车子大约开了三个多小时,季漓终于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村子。路一下子就变得难走了起来,坑坑洼洼的,就连奔驰suv也难免颠簸。
帅气的黑色车身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季漓嘴角一勾,面上带着几分轻蔑,嚣张的按了按喇叭。
滴
响亮的车笛声划破天空,它似乎在说:
老子回来了!
在村子狭窄的小路上七拐八拐,村子的正中心,上好的地段,一座与整个村子格格不入,看着就极为奢华,恨不得把我超有钱四个字写在墙上的二层小楼,就是季漓的家。
这房子是他事业发展起来以后给妈妈和弟弟建的,如此浮夸的暴发户风格自然不符合季漓的审美,但他就是故意建成这样的。
这座小楼的每一块砖用的都是最好最贵的材料,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把钞票贴在房子外面,他就是想让那些在他困难时视而不见甚至踩上一脚的人看一看,他现在到底有多强!
把车子开进院子里,他敲了敲自己家的门。
很快,一个五十多岁的美妇人穿着围裙匆匆忙忙小跑过来给他开门。她将黑亮柔顺的头发挽成揪,用一个豹纹塑料抓夹夹住,她眉眼温和慈爱,眼角有细细的皱纹,饱经岁月的蹉跎。她的肤色很白,但就是皮肤有些粗糙,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并没有条件好好保养。她的鼻子挺翘,一双嫣红的嘴唇,和季漓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哪怕是现在,她依旧算得上是个美人,更别说年轻的时候了。
只可惜,她虽然长得美,但命却不好,很小就失去了父母,被人骗着来到了这个小山村,本以为遇到了良人,结果后来的一切苦难大多都是她的丈夫带来的。直到晚年,借着大儿子的光,生活才算多多少少有所改善。
看到自己的儿子站在门外,袁媚的眸光微微颤动,她赶紧将手往围裙上蹭了蹭,身子微微颤抖,要去接季漓手里拿着的礼盒:
儿子回来啦。
嗯。季漓点了点头,将拎着东西的手绕开了那饱经风霜的手,说:
东西沉,让季沨来拿。
诶、诶、好!袁媚的手抓了个空,只得讪讪的将胳膊收了回去,使劲儿拽着自己身上的蓝白格围裙,将围裙腰侧的布料抓的褶皱不堪。她默默垂下头,儿子不喜欢自己,她是知道的,当然,也是她活该。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从鞋架上拿下给季漓买的新拖鞋,规规矩矩的放在他面前,那卑微的样子就好像是女佣,她放好鞋便朝楼上喊道:
小沨!小沨!你哥回来了!快下来接一接!
啊!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有人应答,此时季漓早都换好鞋自己把东西拿进屋了。
不出季漓所料,屋子里满满当当堆着很多东西,里面的陈设也都跟这栋二层小楼的外表完全不搭,他明明装修的时候是按照欧式简约风帮他们弄的,结果呢,好好的欧式简约变成了欧式货仓。
估计是害怕落灰,屋子里的柜子,冰箱,彩电以及各种大型的家具,全部都被用带着蓝色印花的纯棉白布盖了起来,就连那装饰用的干花,也被用塑料口袋给包的严严实实。
家里的东西多并且摆放的井然有序,装着这些东西的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估计都是从老房子带出来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季漓的眸子冷了冷,他明明给他们把东西准备的十分齐全,到底为什么还要把那些破烂带过来呢?
他刚要开口,一个棕色头发里挑染了几绺奶奶灰,穿得像个地下rapper,脖子上戴了一条贼粗的金属链子,耳朵上也戴着几乎可以闪瞎人眼睛水钻耳钉的年轻人站在了楼梯口。
那年轻人一脸欠扁样儿,打着哈欠揉着脑袋,一步三颠的下了楼,嘴里念念有词:
回来就回来呗,还非得惊动所有人出来迎接他,摆个屁谱啊!
季漓一双淡漠的眼睛盯着他,用了好长的功夫才接受了眼前这个小混混似的年轻人正是他的好弟弟
季沨。
季沨和季漓差了有17岁,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尽管种不同,但都随妈妈多一些,因此兄弟两个竟然长得还挺像,当然,这是在刨除季沨这一夸张装扮的前提下。
记得去年他回家的时候,这个小鬼还没这么夸张,虽然依旧性格暴躁顽劣,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好歹还算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这个臭小鬼不过是从初中生变成了高中生而已,怎么就开始走偏了呢?
足以见得,他妈这个教育方式实在是太过失败。
他刚想吐槽,就记起自己似乎也是他妈教育之下的产物,便收了声,把枪口全部对准季沨这个只有十五岁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小鬼。
他皱着眉,一把扯住了季沨的耳朵,一点也没手下留情,反正他讨厌极了这个小鬼,这个小鬼同样也讨厌他,彼此根本不需要任何的伪装。
你看你,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季漓的手指在季沨的耳钻上停了停,那钻没一会儿就变热了,果然是假的,他嘲讽道:
你戴都戴了,倒是戴点值钱的啊!戴颗假钻算怎么回事儿,丢不丢人?
你懂个屁!
季沨正值青春期,男孩子在青春期里都喜欢跟家中另外一位雄性自己的父亲闹不自在,可惜季沨从小没有父亲,甚至连他亲妈都不知道他亲爹到底是谁。跟自己个儿亲娘叽叽歪歪实在非大丈夫所为,这导致他满腔的叛逆无处宣泄,都快要憋出病来。
正巧这时候,家中回来了另外一个雄性生物,他那整天装模作样的脑残大哥,他可得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好好与之大战一番。
小爷我这叫追逐潮流,时尚的弄潮儿,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谁像你?有几个臭钱就穷嘚瑟,没进村口就听见你那喇叭声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车似的。
季漓胸口剧烈的起伏,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果然这个小兔崽子生下来就是给他找不自在的,当初就应该把他偷出来扔到垃圾桶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