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街。
街面坑坑洼洼,极少有汽车从这里走,就算有,大多也都是底盘很高的suv。
普通轿车装上车底装甲在这里过都算拼命。
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但这里除了“乱”出名,小吃也很有名气。
上午十点多,不少商贩便推着小吃车出来摆摊。
豆腐串、凉皮、煎猪血、煎灌漳、煎灌肠、肉夹馍、菜盒、炸串、臭豆腐……
各种各样的小吃。
比比皆是。
彭爱国和妻子在这里摆了三个月摊,豆腐串是用真正的浓鸡汤而做,味美价廉,很快便“打开”市场,远近皆知。
就连县里的人都会慕名而来。
只是。
因为生意太好,把别家豆腐串的生意抢了大半,难免被人妒忌。
两口子刚把摊位支好。
匣子街无人不知的武六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他光着膀子,身上刺龙画虎,脖子上套着一条大金链子,嘴里叼着烟,走路外八字,摇头晃脑。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混混似的。
就差在额头上刺上“混混”二字了。
“老彭啊。”
武六走过来,阴阳怪气道:“这个月管理费交一交。”
彭爱国愣了愣,一年多的艰苦生活早就将他昔日做老板的范儿给磨没了,习惯性的弓腰,小心翼翼道:“六子,上个礼拜我不是已经交了吗?”
说是管理费。
其实就是保护费。
一个摊位一个月三百。
这个“保护”并不是真的保护,而是只保证他自己不来找茬。
这钱,令人怨声载道。
却也敢怒不敢言。
“是,上个礼拜是交了。”
武六怪兮兮的笑着,故意往彭爱国脸上吐着烟:“不过现在物价都涨了,你也知道,是吧,咱这管理费,肯定也得涨啊。”
“那……那得再交多少啊?”
杨翠花苦道。
“不多,三千。”
“多少?!”
两口子大吃一惊。
差点吐血。
“三千。”
武六伸出三根手指。
“这这,这也太多了。”
彭爱国苦道。
“交不起?”
武六狞笑道:“交不起好说,以后你们就不要在这摆摊了,就这样。”
说完,转身就要走。
好像他的话就是圣旨,没人敢不听。
街对面一样卖豆腐串的刘老头,正在幸灾乐祸的笑。
武六就是他找来的。
“六子,六子。”
彭爱国慌张张的追上去拉住武六,哀求道:“这三千真的太多了,你也知道,我们两口子现在就指着这个摊子活呢,你……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行吗?”
“为难?”
“操!”
“谁不知道整条街都是我的!”
“我让你摆摊你就能摆,不让你摆摊你就不能摆!”
“不服气啊?”
武六面目狰狞道。
“是是,我们不是不听你的,六子,可是这钱……能不能再少点?”
彭爱国苦苦哀求。
然而。
没用。
求了几句,武六当场翻脸,过去直接掀摊子砸锅,一锅浓郁的鸡汤和豆腐串瞬间洒落一地。
“再让我看见你们在这摆摊,我见一次砸一次,操!”
撂下狠话,武六大摇大摆的走向街对面。
“六爷,六爷快坐。”
刘老头六十好几的人了,见了二十郎当岁的武六,却是一个劲的叫“爷”。
卑躬屈膝。
绝对孙子。
武六坐下来,接过刘老头递来的烟,点上一根,笑看着对面愁眉苦脸的彭爱国夫妻。
“要不然给浩浩打个电话吧。”
杨翠花真心扛不住了,生活,太特么难了。
“让儿子回来,他肯定有办法的。”
而她和丈夫,都还不知道儿子已经牺牲了!
彭爱国气道:“让他回来干什么!”
“他不吭不响偷偷跑去当兵,都不管老子的死活,老子早就不认这个儿子了!”
骂着骂着。
老泪纵横。
天底下哪有真和孩子记仇的父母?
杨翠花抹着眼泪:“那……那现在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