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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开问那少年,这污秽都是用来生运去换,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跟污秽做交易?
  那少年笑嘻嘻的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来说,买啊。
  白开这下有些舒心了,这古钱是能辟邪的,是玄学入门的知识,跟数学的一加一等于二没什么区别,这少年如此的犯低级错误,看来并不比自己强。
  少年见白开笑,心知白开想的是什么,于是告诉白开,这铜钱都是用尸油泡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对污秽来说,只要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花出去就不会有被冲到之说。而且这东西可是抢手货,因为它能用来跟阳间流通,比那些纸钱高贵多了~!
  白开心中暗骂了一句操,不再出声了。继续跟着少年走。
  香这时候已经快烧完了,少年就又翻随身的单肩布包。左找右找,只找到了一根香。
  想了想,少年递给了白开。
  白开没接,这种情况下接了,在他看来非常丢面子。那少年一笑说,你用吧,我其实本来阳气就不太重。算是给了白开一个台阶下。
  白开这才把香接过来点着了,同时另一头的香还没烧到手指,干脆也没灭,两个胳膊一起在空中挥着开道。
  走了两步,白开忽然停下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两根香把他阳气压的太低了,还是无意弄出了什么事故。他只感觉一个东西从背后逐渐的压了上来,耳朵边就听见一个刺刺拉拉的声音,把我带出去。
  白开倒是不怕,撑死了是个污秽想还阳。这死的人对阳间的留恋是我们常人难以想象的,但通常只是做无谓的努力。况且,他但凡讲出来,就有向那少年求助的嫌疑了。很丢人。
  白开琢磨了一下,手上并无工具,只好悄悄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在左耳右耳上各抹了一下。这个法子无非就是让自己不再听见污秽的声音,并不治本。但他想着但凡走出这鬼赶集的区域,外头阴气没这么重了,自然这污秽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跟那少年找了一圈。没见到要找的东西。俩人就在这街口告别。少年说他住在村口的农家乐里,跟白开正好不是一个方向。于是二人各奔东西。
  白开朝着那农民企业家的房子走,越走觉得脚步越沉,香早就已经丢了,按理说这污秽就不应该纠缠了。哪知这东西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白开骂了几句娘,吐了几口唾沫在手上抹到自己背上,还是没效果。
  走到快一半的时候,他听见后头有人喊了声哎。回身见那少年竟然打着个手电追了过来。
  顾不上喘粗气,把白开的上衣扒下来就地就给烧了。回手又给了他一件跟少年身上相似的衣服。
  白开很不爽,说你他妈干嘛?耍流氓啊?
  那少年就解释,刚才告别的时候,已经看见白开后头有东西了。那东西很长,一丈有余,上半身趴在白开的肩膀上,下半身在地上拖着,耷拉着很长。少年一看就知这种污秽是在泉眼,湖眼被活活吸死的水鬼。不知怎么跑到了此处,这要是跟白开回去,但凡靠近水边,很容易出危险。将衣服扒下时,已经将那污秽裹在了衣服里,烧了也就了了。
  白开这次终于由衷的佩服起这个少年来,不单纯的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命。而是这同样的年纪,本事差这么多,他自觉的难比。
  谢了声那少年,白开就悄悄的回了住处。自此之后,白开脾气依旧乖张,但在学艺上还真就下了苦心。用白开的话说,要不是后来误沉迷了网络游戏,他早就成为一代大家了。
  第四十五章 梦
  白开的故事讲完,我倒是没听出多大意思。整个一傻小子的血泪史。
  但他却像是意犹未尽的,大有要继续讲下去的架势。不过眼见着老丘那头有了反应,白开只好先奔过去看情况。
  老丘这时候已经醒过来了,看似头有些昏,眼神有点空洞,一副没睡醒的德行。
  我跟白开都没靠太近,这老丘现在是什么玩意都没搞清楚,自然要提防。
  老丘倒是没觉得意外,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身,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我俩,忽然叫到:门没开?完了!时间过了!
  说完老丘不管不顾的从小屋里冲了出去,连衣服都没穿。冲劲儿巨大,把我跟白开俩人都给撞到了一边。
  我还没回过神,白开已经追了过去。等我跑到了院子里,已经见那老丘把铁栅栏门打开了。
  白开站在离门两步远的位置,傻愣着。
  我喊道:“妈的白开你脑袋被门挤了?!门开了!”
  白开头也不回的连摇了几下手,还是没动。
  我不敢过去了,不由得又退回到厂房门前。见白开这时候在帮老丘拉另一边的门。我心说坏了,白开被上了身了。
  回过头去,厂房里连个能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我估计也是瓮中捉鳖了。
  这么想着,我也不打算藏着了,从厂房里闪了出来,外头的风忽然大了起来。白开跟老丘俩人肩并肩的往厂房走,风吹得我眼睛有些睁不开,都有点分辨不出他俩谁是谁了。
  我揉了揉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不对,怎么看着不像只有两个人啊!
  外头乌漆墨黑,我也不敢确定。只好跑到了老丘的小屋里,那里起码还有灯。
  没一会儿,老丘跟白开两个人都默默的走进了厂房。
  我一把就拽起了老丘烧炉子用的柴火棍。心说进来一个先他妈弄倒一个再说。
  我听着外头俩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手上暗暗地绷紧了劲儿。
  可是我没来得急动手,只见门口一个人影一闪,白开一猫腰,直接钻了进来。都没等我反应,他伸手就把柴火棍攥住了。
  我倒是没挣扎,看白开这幅表情显然不像是被上了身的。
  他低声说了句真他妈险,回身招呼了一下,老丘就也从门外头走了进来。
  白开顺手把门关上了说,小缺你下次给老子看着点,别他妈每次带你出来都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我道:你们怎么回事?串通好的?
  白开就道:“老丘弄得这个鬼集,你现在别光惊讶,一会儿又你掉下巴的时候。记住别乱出声,安生看着!”
  白开冲老丘使了个眼色,老丘就连连点头。俩人从桌上取了几张纸,又开门出去了。
  我没跟出去,白开特地给我比划了一个stop的手势。
  我只好把耳朵贴在门上,想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外头很安静,也听不到老丘跟白开走动的声音。偶尔会有点风声,不过显然比之前小了很多。
  老丘这屋子没窗户,把我急的差点挠脸。最后我还是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一是实在好奇外面有什么,二也是担心要我在屋里压根就是算计我,我得有防范。
  门一打开,一股佛香味就飘了进来。我眼见着黑洞洞的厂房里,有两把红点。
  想到白开之前讲的故事,我立刻就知这是在压阳气呢。可是白开有什么东西要从鬼集上买吗?
  我耐着性子等着,外头始终没有事情发生。无非就是佛香味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开又加烧了几根。
  又差不多五六分钟吧,我终于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响,接着厂房里就亮了起来,火光下眼见着白开烧了张纸,之后随着纸慢慢的烧光,一切又暗了下去。
  这之后,又隔了一会儿,白开又烧了张纸。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我才看见白开踩灭了佛香,又回了屋里。
  他跟老丘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股浓烈的佛香味,熏得我差点流眼泪。
  我急忙问白开,你们在干什么啊?逛集市啊?
  白开悄声说,是,刚刚我们在喊价,妈的有点贵,不过还好,没花我的钱。
  我一听愣了,合着今天还是个高端的鬼集?还带喊价的?拍卖会啊!?
  我问:你们买什么啊?买到了吗?
  白开一伸手,手里头是一小捧纸灰,他把纸灰放到了老丘的茶缸里,说,都在这儿呢!
  白开见我不解,就又说,小缺,一会儿你把这咖啡喝了试试就知道了!
  我心说妈的你当我瞎呢!这他妈是咖啡吗?你还不如说是板蓝根呢!
  我连忙摇头,白开没再多说,反倒是老丘凑了上来,哆哆嗦嗦的道:“江老板,本来这东西是俺喝的,俺喝了好几年了,但这次非你喝不可。俺也没办法。通融通融。”
  老丘的表情倒是很善良,透着几分抱歉。可我还是接受不了他忽然能说话这件事,总觉得这东西有猫腻。
  我问白开,你要我喝可以,你说一个必然的理由。
  白开清了清嗓子说,小缺,你得相信我不能害你。这东西按理说是应该老丘喝的,可这次人点名了要你喝,否则交易免谈。
  我听了更有些冒火,然而没等我发作,我这火瞬间就熄了。
  因为白开接着道:“小缺,外头那个污秽说认识你。这纸灰只有你喝了才有用。”
  我看了看白开,又看了看老丘,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污秽认识我?哪儿来的污秽会认识我?却只看见白开摇头。
  现在的情况是最难办的一种,因为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抽了根烟想了想,劝自己无非就是做个梦而已,而且兴许还能得到什么了不得的线索。
  生怕自己反悔,也不敢多犹豫,冲了点水一口就把纸灰干了。
  这东西味道实在难喝,我忍了一下才勉强没吐出来。白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会在旁边一刻不停的守着我,就安排我躺倒了老丘的床上。
  老丘的床很暖和,床板也比我想象中的软。躺在上面还挺舒服。
  我也是累了一天了,说睡着是没问题的,见白开真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床边,我也逐渐放下了心里的不安,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
  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不会做梦,但通常对于梦是睡着之后多久开始的,一般都没有概念,或者说概念是模糊的。
  而我这次却恰恰相反,我甚至都能大致数清楚从我入睡到入梦之间的时间。
  起初我一度以为这根本就不是梦,因为我实在太清醒了。
  而后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我才能确定这是梦。因为我正站在一个我空旷的老屋里。
  屋内的布置很温馨,但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宅子,沙发还是我爷爷那一辈儿才有的那种灰布沙发。没见到电视机,只有一个硕大的收音机。
  我伸伸胳膊动动腿,发现自己能活动,就在屋里走着,看着。屋内打扫的很干净,窗户外头没见有阳光,似乎是阴天。
  我见茶几上摆着两个茶杯,还在冒热气。不久前这里应该还有两个人在聊天。
  我想着就跑到别的屋子去看,果然见在另一个房间里,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坐在书桌上看书或是写字。
  虽然是在梦里,我却还是有些紧张。生怕他发现我。
  站住等了一会儿,见那人没反应,我才悄悄的凑过去,想看看他是谁,在干什么。
  走进了一些,已经能看见这个人的侧脸了,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戴着副眼睛,正在用尺子画着什么。
  因为是侧脸,还是看不清这人的全部长相,但我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第四十六章 旁观者
  这么看了一会儿,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对于这个人而言似乎是不存在的,甚至我对于这个房间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我明明站在灯下面,却没有任何光想被我挡住。
  这么一想,我干脆走的更近了,已经贴到了那人坐的椅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