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人们注意到里屋并没有婴儿身影,不由互相对看。
贺椿说了句:“那孩子昨天被吓着了,晚上有点发热,婴儿不能随意用药,被我师父接走医治去了,今晚就能送回来。”
邻人们一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至于他们怎么想贺椿师徒和刘老五夫妻的关系就随他们脑补了。
热水已经不太烫,但好歹是烧开过的,贺椿让刘李氏找了干净的布浸湿,先把刘老五头上伤口好好擦了擦。
等表面洁净干净,贺椿掏出他在地球买的消毒棉球再次给刘老五消毒,之后撒上止血消炎药,又用纱布包好。最后喂了一枚贾千金的补血补元丹,普通人可用的那种。
重点是贾千金的丹药,否则刘老五脑袋上开了那么一个洞,只那么点药物可不一定能让他恢复。
丹药的效果立竿见影,刘老五当时就吐出一口长气,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许多。他还眨了眨眼皮,喊了声:“孩他娘。”
刘李氏忙过去握住他的手,流着泪不住道:“没事了,幸好有仙长在,呜呜!”
刘老太看小道士医术如此高明,顿时眼睛一亮,挤开邻居就上前对贺椿道:“喂,那小道士,我家老头也病了,你去给他看看吧。”
贺椿没理她,只对其他帮忙的邻人说道:“感谢诸位帮忙,小道和刘五哥夫妻也算有缘,他捡到的那个孩子和我师门也有些关系。小道和师父就是找寻那孩子才会来到此处,但如今见刘五哥夫妻真心疼爱那孩子,我们也不能做出夺子之事,以后这孩子会就留在刘五哥家。”
刘老太在旁边立刻说道:“这孩子既然和你们有关,凭什么让我们刘家给你们养孩子!要养可以,拿钱来!”
邻人和刘老五夫妻全都恨不得把这老虔婆打出去,但刘老太早就不要脸皮,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她说要钱,一只不怎么干净的老手已经伸到贺椿面前。
贺椿一顿,微微一笑:“是要给些抚育费用。”
刘李氏立刻站起来想说不用,她明白这位小道士会这么说都是在帮他们,并不是他儿子就真的和他有关。再说就算有关,儿子叫他们父母,将来也要给他们养老送终,怎么能让他们反过来给小道士钱?
刘老五更是说道:“别、别听我娘胡说,不用钱,一文都不用。”
刘老太跳起来,破口大骂。
贺椿伸手对她一指,吐字:“定!”
刘老太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身体被定住。
屋中所有人都吓傻,只有刘李氏被定过一次还算镇定,她看刘老太那样只觉得非常解气,恨不得再上去扇她几巴掌。
刘老太吓尿了,不是形容词,而是她真尿了。
屋子本来就小,天气又热,那股尿骚味根本藏不住。
屋中众人用惊惧又敬畏的目光看贺椿,本来靠近他的人全都拼命往另一头挤。
小崽儿对打伤他爹的刘老太恨极,见刘老太就在他旁边,又仗着无人能看到他,趁机使坏,挥手打中刘老太的手臂。
刘老太忽然觉得身体一寒,眼前似乎有什么鬼影闪过,很快她就感到越来越冷,冷到她觉得自己就要丧命在此。
刘老太想要尖叫,偏叫不出声音。此时此刻,她惧怕到了极点,只要她能动,她一定会远离小道士,远离他儿子这个家!
贺椿本想借此恐吓她两句,让她以后不要再来逼迫刘老五一家,可他立刻察觉出屋内能量变化,遂低头看怀中小崽儿,传音问他:“你是不是又吞了刘老太的生气?”
小崽儿咬着手指,装傻。你说什么,小宝不知道哦。
贺椿:“我不知道刘老鬼怎样,但看刘老太,本身就没有多少寿命,你再吞了她的生气,只怕她活不了多久。看来那禁制得赶紧打入你身体才行。”
小崽儿生气:“她……欺负我们,坏人!”
贺椿对这种坏人也很没办法,他也不是特别正义的人,其实小崽儿做的事,他心里也觉得痛快,但是说还是得说,总不能让小崽儿长歪了。
好歹这也是跟他师父有关的小崽儿。
如果不是据说这小崽儿的降世和他师父多少有些关系,他也不至于要这么费心费力地帮助这一家和小崽儿。
贺椿有点愁:一个刚出生就很聪明的小崽儿要怎么教?
你说他做错了?他是在保护自己家人,是在惩罚坏人。
但你说他做对了?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更不能夸奖他,否则小崽儿以后变得特别“嫉恶如仇”,看到坏蛋就想弄死对方怎么办?
就怕这样发展下去,小崽儿魔性大发,以后只要谁得罪他,哪怕一句话、一个碰撞,他就想吸食对方生气又怎么办?
贺椿越想头越大,不由在心底高呼:师父啊,你在哪儿?快出来吧!你弄出来的小崽子,你得负责啊!
“你叫我?”一道声音直接传入他大脑。
“师父?”贺椿在识海中大喊。
“嗯。等着,我把几只小虫子赶出去再来找你。”
“师父你等等!小阿蒙是不是你?你为什么会突然不见?这么长时间你去干什么了?还有你为什么变成小阿蒙还把自己记忆封住了?师父你……”
“做错了。”
“什么做错了?”
某人没声了,无论贺椿在脑袋里怎么叫都没再发出一个字音。
贺椿磨牙:混蛋师父,你有种永远不出现!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第181章 天外仙教
当天, 刘老五家的邻人们带着说不出的奇妙神色从刘老五家里出来, 随后刘老太也跌跌撞撞从那房子里跑出来,连句骂言都不敢留, 就这么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随后不到半天,弯刀关来了个会法术的小道士, 且刘老五家捡的孩子还是人家道门神童的事便传遍了整个小城。
至于神童这个说法,则是邻人们听那小道士跟刘老五夫妻说, 这孩子结天地灵慧而生, 生而不凡,将来成就也不会简单, 让刘老五夫妻好好教导, 千万莫让他走入歧途……而自我总结出来的说法。
至于神童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个不重要啦,没听人家小道士说这孩子是结天地灵慧而生嘛,就算有父母, 那能是普通人吗?
之后流言越传越广,也逐渐产生改变。等将来小崽儿做出了一番了不得的成就后,关于他亲生父母的传言从玉皇大帝与某仙子不可不说的秘密到王母娘娘宝座幻化成人,千奇百怪说什么的都有。
嘛, 这就是属于小崽儿的故事了, 且说现在。
送走邻人和刘老太后,屋里只剩下刘老五一家和贺椿。
贺椿把小崽儿交给刘李氏,刘李氏抱着儿子心肝宝贝地哄个不停。
小崽儿摸摸他娘,又摸摸他爹,咧着小嘴笑得无比天真可爱, 他还掏啊掏地从自己的小肚兜里掏出了一角银子和一串铜钱。
刘李氏:“……啊呀!这不是你爹昨天拿回来的军饷吗?”
刘老五听到这话也勾头来看,就见他那疯长的宝贝儿子一手攥着一角银子,一手抓着一串铜钱,笑得可得意。
“这是……?小宝儿把钱藏哪儿了?”那么一大串铜钱,别说藏肚兜里,就是藏在肚子里也能让人看出来。
贺椿没想到这小崽儿还有这么一手,再想到之前小崽儿一夜间就横跨近万里出现在北方边境,看来这小崽儿一出生就掌握了空间之力,还真不愧是跟他家阿蒙有关的崽儿。
小宝儿想要炫耀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昨天看刘老鬼跑到家里翻找银钱,他还记得他爹娘担心他给别人看见的事,一急就把自己藏了起来。
后来刘老鬼在床铺枕头下的洞里找到银钱想要拿走,他就过去抢,把家里的钱钱也藏了起来。
刘老鬼看不到他,被他吓得直叫有鬼。他就索性抓住刘老鬼吸食了他许多生气,这也是他隔了一天又长大了一圈的原因。
贺椿不想刘老五夫妻把小崽儿当真妖魔看,本无意跟他们说小崽儿的特殊能力,但见这小崽儿自己都暴露得差不多,只好帮他圆补,故意半遮半掩地道:
“小宝……”指了指天空,“乃是不凡子,他虽然因为要历劫被剥夺了……咳,但有些能力还是保留了下来。我师父原本想把他找到带回好好抚育,也是为了避免让他惊世骇俗,可谁知他和你夫妻俩人有缘,也不知是哪一世结的缘分,你们心里知道,莫要说出去就好。”
刘老五夫妻听了这番话,又看到儿子种种不凡,心里高兴得没边了。尤其刘老五,他原本还担心儿子是妖魔,如今经由仙长亲自确定他儿子不是妖魔而是仙人历劫下凡……哦嚯嚯!刘老五嘴都笑歪了,破了一个洞的脑袋也一点都不疼了,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劲,再活八十年都不是问题!
贺椿又叮嘱了几句,教他们日后如何帮助隐藏小崽儿的特殊之处,尤其重点让他们注意教导小崽儿不能任意妄为、不能心怀恶意。
刘老五夫妻认真地一一记下。
贺椿又苦口婆心地对什么都不懂却自认为什么都懂的小崽儿说:“如果你想安安生生地待在你父母身边,那就乖一点,如果你做些什么让人发现,不但你遭殃,你父母也会跟着倒大霉。这世上如我一般有法力能看出你身份的人不止一个,你以后遇到和尚道士打扮的人都小心一点。”
小崽儿也认真记下,他还举一反三地想:让人发现就遭殃了,除非不让人发现。所以以后干什么都得悄悄地来,嗯,明白!
贺椿看小崽儿并不像传言中的魔物一般任性孤拐,还欣慰地摸摸他的头。
因为看小崽儿表现良好,贺椿虽然给他身体里下了禁制,但从五十年改为了二十年。而且他只禁制了对方吸收生灵生气来修练的能力,并没有封禁对方的空间操控能力。
说来复杂,其实会者不难,他只要像编程一样,设定对方只要吸入他人生气就会触发令其痛苦的命令,就可以达到效果。如果小崽儿吸收其他能量来修炼,并没阻碍,同样他的空间能力也不会无法使用。
顺便说一句,贺椿以前也不会下禁制,这还得感谢傅渊仙尊,如果不是对方在他体内下了那么复杂的禁制,他还不能这么快掌握这方面的知识。等他把自己身体里的禁制研究透彻再解除的时候,相关内容一通百通,他大概也知道禁制要怎么下了。
说白了,下禁制就跟画符箓一样,只不过需要把修为逼入被禁制者体内,利用符纹隔绝被禁制者的能量运行,心狠一点的,还能阻碍被禁制者正常的生理运行,导致其身体衰弱。
闲话不多说,等下好禁制,贺椿又给小崽儿刻了一枚玉符。这枚玉符不但能起到幻形符的作用,还有一定保护效果,可以抵抗筑基期以下修者的全力攻击。
贺椿把这点跟小崽儿和他父母都明说了,让他们在小崽儿有自保能力之前都不要丢弃这枚玉符。
小崽儿发出声音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
哥哥啊。贺椿又想到阿蒙了。
心软的男人爱屋及乌,掺合造化丝编成一缕绳子,串起玉符给小崽儿挂好,摸摸他有点偏大的脑袋瓜儿,传音给他道:“以后如果你遇到实在难以解决的事情,就用你的血把挂绳全部染红,并在心中默念‘十一郎’三字,我只要感觉到就会赶来你身边。但你记住,这样的事情只有一次,一次后挂绳就不再有这个效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之。”
贺椿这番话用了一点精神力刻入小崽儿意识中,让他哪怕失忆都不容易忘记。
做完这一切,贺椿推拒了刘老五夫妻的挽留,当夜就离开了弯刀关小城。
等第二天,有人听说刘老五家里有一位药到病除的仙长赶来见他时,已经找不到人。
而刘家老俩口在回去后就分别患病不起,两人都言之凿凿地说刘老五家有不干净的东西,可他们两人口碑太差,并无人相信他们的话。
如果这两人能就此和刘老五一家划分开,再也不往来,说不定他们还能多活几年,可这两人不事生产,年轻时靠卖女儿过活,年老后就靠吸儿子儿媳的血。这一病,他们哪舍得自己掏钱,哪怕心中害怕刘老五家不干净,也不想放过儿子儿媳。
之后,两人看病非让郎中到儿子刘老五家中取药钱,又请人去找儿子儿媳来给他们侍病。
不管刘老鬼两夫妻为人如何,一句话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逼迫得刘老五不得不上门侍候两人,给他们看病抓药,侍候他们衣食住行。
可刘老五有城卫的工作要做,不能天天来,最后无法,只得让他媳妇抱着孩子过来照顾老人。
如果刘家老俩口是个省心的,儿女孝顺侍候病床也是天经地义,可这两人……抓着鸡毛当令箭,挥舞着孝道的大棒子,恨不得把儿子儿媳的家产全部紧攥到自己手中,更恨不得把两人都当奴仆一样使用,而对那个没有流有刘家血脉的大孙子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很快,刘老五刚发的饷银就被老俩口要吃鸡吃肉吃人参给耗光了。
老俩口见再也弄不出钱来,就把主意又打到了小崽儿头上。
他们暗中找来人牙子,让他们相看小崽儿,跟他们讨价还价想要卖个好价钱。
他们以为小崽儿还小听不懂,什么都当着他的面说。
他娘千防万防,总有一时半会不在儿子身边的时候。
小崽儿气急,想都没多想,就在老俩口和人牙子捏看他健康与否的时候,一股脑儿把三人的生气都吸取了过来。
“啊——!哇啊!”大量生气涌入体内,剧痛也瞬间袭击了小崽儿。
小崽儿疼得哇哇大哭,刘李氏听到,拎着裤子从茅房冲出来,她一过来就看到公婆和城里最没人性的人牙子站在她儿子身边,再听儿子从没有过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刘李氏心疼得心脏都要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