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手中的算术题,林曦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都给了我,今后你还能拿什么再奖励呀?”
赵元荣闻言笑眯眯地抬头,接着使出杀手锏,“还有父王呀,我把他送给表舅咯。”
林曦抽了抽嘴角,默默无语,自从赵元荣说穿了他们俩父子的心思,赵靖宜人虽然不在,但他的一切正慢慢被他儿子赠送出去,等他回来估计连人也一并归自己了。
见林曦又不说话了,赵元荣甩下笔,扑进林曦怀里,追问:“我和父王都送给您,表舅要不要呀?”
要不起啊,世子爷!林曦心里哀号。
赵云容努力爬上林曦的大腿,搂住脖子,不依不饶,“要不要嘛!要不要嘛!”
林曦实在没法,仰着脖子喊道:“你父王不要,我就要你好不好?”
闻言赵元荣咯咯笑,“父王好可怜哦!”
可怜个屁!林曦心里大骂。
这几天被心上人骂得极惨的赵大元帅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帅帐中说了一半的宋将军住了嘴,与其他将两都瞪了眼睛看他。
一个老将军关心地问:“元帅,要不要叫军医?”
赵靖宜挥了挥手,“不必,有人不高兴念叨而已。”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目光深远,仿佛面前出现了他的两个大小宝贝。
将领们顿时面面相觑。
这有了心上人的就是不一样啊,瞧这都几回了。
思绪飞的不远,很快就牵了回来,赵靖宜冷下脸,挥了挥手继续。
之前禀报的宋将军继续道:“我军与胡奴几次短兵相接,胡奴皆被打退,近日胡奴大军来犯虽依旧频繁,可并不持续,稍有败绩便慌乱退逃,依末将之见,胡奴若不是失去战意便另有大谋!”
另有一位张将军说:“如今正是春季,草原正是水草丰盛牛羊放牧的季节,有吃的谁也不愿打仗,若不是达达王子被囚,我看胡奴巴不得回去放牧多生几只小羊羔。”
说的有道理,众多将领面露沉思点了点头,有人应和道:“胡奴范我大夏大多在秋末,抢了粮食回去好过冬,这个时节却有不对。”
“那么他们是在萌生退意?”
“可也不像,胡奴向来来去迅速,逃便是逃,若是一路攻下也便罢了,如今边境未进一城,哪有过几日就来挑衅一回,徒留下几十条性命,难不成想与我军持久相对?”
赵靖宜听着下方,手指轻点着帅椅,目光落在平铺的地图上,在边界线上来回。
“明日派出斥候查探。”
众将退出帅帐之后,赵靖宜还未准备就寝。
他没有想到,只是分开不到三个月的日子,思念便如潮水淹没他。
曾经的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为某人牵肠挂肚,恨不得明日便如胡奴大战一场,好速回京将人放在目光所到之处。
让他嗤之以鼻的情爱呀,只有当求而不得,得而分离之时才分外珍惜。
京城的消息会定时送达,赵靖宜自有他的消息渠道,关于赵元荣的只字片语中,偶得的林曦的消息便倍感珍贵。
即使再想知道他不在的日子里关于林曦的一切,赵靖宜也未派人细细打听,林曦的麻烦够多了,在鞭长莫及的情况下,他也不想损坏林曦的名誉。
微弱的烛光下,那平日里冰冷的表情缓和软化,眼神中带着点点温柔,斟酌着那第一封家书。
写给赵元荣的,自然也是给林曦的。
当这份家书到达永宁侯府的时候,差不多便到了太夫人大寿之日。
前日,林曦便带着赵元荣向白老先生告了假。
因已知晓师兄的身份,林曦便堂而皇之地带着赵元荣出现于白家学馆,早晨与众多学生早读之时,赵元荣便在白老先生处读书习字。
说来便是甥舅二人一同上学,放课,再加上同住同吃同睡,感情自然更加深刻亲密。
一个当爹,一个做儿,真像那么回事。
赵靖宜的家书便被暗首恭敬地送到林曦的手上。
不需林曦招呼,赵元荣已经学会自动爬上林曦的大腿,端坐好。
打开信封,里面不过薄薄的一两张纸。
赵元荣已经将常用的字基本认全,一边看便一边小声地读,“吾儿元荣,见此信,想必为父已离京三月之久……”
赵元荣读得慢,听到林曦的耳朵里本是寻常之语也不寻常起来。
篇幅并不大,虽皆是父亲嘱咐儿子的话语,但几乎句句离不开林曦。
一是希望赵元荣身体健康,但立刻提到有林曦在身边他便放心了,顺便一提希望林曦的身体也是没病没灾,表达他的牵肠挂肚。
二是嘱咐赵元荣住在侯府特别是揽月轩,要乖巧懂事,不要给林曦找麻烦,不然他作为父王也会不悦。
三是隐晦地提出多多在林曦面前提起他,衍生为他与林曦好了,赵元荣的日子才会好过。
威逼利用过了一遍,赵元荣越读嘴巴就翘地越高,说来关心他是假,写给林曦是真。
真是有心上人没儿子的坏蛋。
直到最后才有明确的一句:睹物思人数月,不知佳人亦否?
林曦只能呵呵两声,脸颊微烫。
赵元荣也同样呵呵两声,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想想,光想象都能想到他父王的日子肯定难熬,作为儿子的真是欢喜非常。
第79章 太夫人贺寿之礼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四四十六,四五二十……九八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搞定!
“表舅,我背完了!”
赵元荣停止转圈,拿着乘法表跑到林曦面前。
加减法本就比较简单,赵元荣又聪明,很快便能掌握,于是林曦引进了乘法表。乘法本就是相同数字相加的简便方式,林曦举了几个例子,理解了背起来也容易。
“乖。”伸手摸了一下赵元荣的脑袋,林曦又笑眯眯地将目光回到面前的盒子。
“不抽背吗?”赵元荣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看向吸引他家表舅的盒子,“这是什么?”
只见林曦从锦盒里拿出一个圆形透明的东西,边上还围了一圈的框框,凑到眼前看了看,然后递给了赵元荣。
“这是给外祖母的寿辰贺礼。”
赵元荣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还学着林曦放在眼前瞪大眼睛仔细瞧,立刻一阵头晕目眩,赶紧拿开,皱起小脸,揉了揉眼睛,“好难受,什么东西呀。”说着便要放开手。
“哎哟,祖宗,小心轻放,别磕坏了。”林曦赶紧接过,放回盒子里,还盖上了一块深蓝色的锦段。
见林曦小心翼翼的模样,赵元荣颇为不解,“这个要送给曾外祖母吗?有什么用?”
林曦朝赵元荣神秘地一笑,解释道:“这个呀,叫做老花镜,人老了,看东西就会模糊,带上老花镜就可以看清楚了,你看这边上还有个扣子可以支在鼻梁上,很方便。”
说到这个,林曦还颇为得意,太夫人算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以外对他最好的人了,她的寿辰贺礼,林曦自然不能随便,总要送些合心意又实用的东西。
那日去重锦堂请安,正看见太夫人眯着眼睛看着她远嫁的闺中老姐妹的来信,顿时灵机一动。
老花镜的原理是凸透镜成像,只要找到透明的材质打磨成型并不难,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这玩意儿,单凭林曦一个人自然也做不出来,琉璃虽有,但杂质颇多也不能用。找了许久也没有合适的替代品,最后还是曹公公得知立刻让人送了一块水晶过来才成的。
这年头这么大且剔透的水晶可不好找,价值……不提也罢。
现在做的这个是单片镜,要一手握着架在鼻梁上看。
“真的吗?”赵元荣很是新奇地又看了看。
“到时候外祖母带上试试你就知道了。等等,先给你变个戏法。”
林曦突然兴致来了,在桌上打开一本书,又取出老花镜给赵元荣,微微悬空在那小字上面,“你通过这个再看看字,是不是变大了,可觉得清晰?”
赵元荣一看,顿时惊喜道:“真的!”
“这个就称为放大镜了,顾名思义可以将小东西放大,是不是很实用?小时候我还用放大镜看过蚂蚁窝来着。”林曦颇为怀念地说,这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好玩儿!”赵元荣瞪大了眼睛使劲凑上去看个究竟。
“别凑得太近,眼睛要难受的。”
赵元荣用力地点了点头,便拿着不撒手了,而且看字还不满足,就如同林曦小时候一般,屋子里的东西看了个遍。
林曦也没阻止他,支着脑袋看赵元荣转来转去,自己一个人便玩得不亦乐乎,感觉越来越活泼好动了。
用凹凸镜做的小玩意儿还有很多,林曦琢磨着回头还可以给赵元荣做个望远镜玩玩。
不过说到望远镜……林曦摸了摸下巴,想起了还在打仗的赵靖宜,军事上应该也能用吧?
转眼太夫人的大寿就到了。
虽是二品的侯府,但太夫人却有着正一品的诰命,相比萧玉衡嫡长子满月,这个寿辰只会更加隆重,再加上两个儿子得力,永宁侯府正蒸蒸日上,前来贺寿的人就更多了。
一大早,林曦和赵元荣便起身更衣,两人皆是孝中,自是不能打扮光鲜亮丽,不过早在三个月前,王府便已经开始准备小世子的衣裳,连带着连林曦也做了一身。
不知是否得了什么指使,两人皆是素色暗纹,远望一大一小皆是同样,再加上亲密无间,看起来形如父子,让人眼前一亮,心上一诧。
众多宾客,男宾自是由永宁侯父子和萧云宣父子招待,而女宾由白氏和萧锦馨、萧锦兰姐妹陪同。
刘氏忙得晕头转向,幸好还有单氏这个妯娌帮忙。
太夫人高坐在重锦堂正堂之上,身着一品夫人的礼服,庄重而尊贵,边上坐着自然是几位年纪相仿的老夫人,看行头举止,皆是京城世家的老太君,像白夫人这样的都是年轻的小辈。
坐在太夫人身边的是一个更加年长的老夫人,头发已经花白,精神气不足,眼睛看起来有些昏暗。
太夫人摸着这位老夫人的瘦骨嶙峋的手,心疼说:“江姐姐你身子不好,合该我去探望你,来回折腾着呢,让芳丫头过来请个安就是了。”
那老夫人呵呵一笑,反手拍了拍太夫人的手,道:“不怕你笑话,我呀,就是带我家芳姐儿过来提前认个门,省得将来怯了场。”
江太夫人身后的江小姐立刻垂了面红了脸。
边上另一位张太夫人笑着说:“瞧这脸皮厚的,难道我们还不知道你俩做了亲家?孙妹妹,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这将来的新娘子我们是瞧见了,娴熟安静,妹妹是好福气,不知道这将来的新郎官如何?也别藏着掖着了,快快让我们看看。”
这位张太夫人的长子如今位居兵部尚书一职,她一说,太夫人立笑骂道:“就你猴急,过会儿就让他们来请安,不怕见不找,不过见面礼可是准备好了?”
“哟,这还用说。”
说着便都笑了起来。
这时,门口的丫头报了声,“各位夫人,诚郡王妃来了。”
众位夫人都站了起来迎进了一位老郡王妃。
“就等你啦。”另一位伯太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