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尚书忽然开口,打断了所有人说话。他先是看了看阮慕阳,然后又看向张安夷说:“你可知道入翰林都是殿试三甲?”
张安夷恭敬地说:“回祖父,我知道的。”
“明年春闱你可有把握?”
“定当全力以赴。”
“看来你是早有打算。那便去吧。”
张安夷看了看老尚书,忽然跪了下来。
他身边的阮慕阳亦跪了下来。
两人齐齐一拜:“多谢祖父成全。”
从老尚书那里出来,阮慕阳和张安夷并肩走着,都没有说话。
阮慕阳还沉浸在方才激荡的情绪之中。两辈子加起来,她从未生出过方才那种豪情。
上一世她只知道张安夷中了状元,却不知他后来如何了。
如今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只盼着自己没有信错人,他将来真的能成为一朝权臣,有足够的权势与谢昭对抗。
就在阮慕阳走神的时候,张安夷停下了脚步。
“夫人先回吧。”
“你要出去?”阮慕阳问。
张安夷点了点头,动作亲昵地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理了理,说:“约了几位同窗。穿云院的人随夫人调派,只要夫人在后宅过得舒心便可。”他似乎始终都记得她说的女子在后宅不好过的事情,不知道是体贴还是揶揄她。
阮慕阳被他亲密的动作弄得脸红了红。
他们的院子叫穿云院,据说是张安夷十二岁的时候自己取的。单单“穿云”两字可以看出当时的他是何等意气风发。
回到穿云院,阮慕阳让点翠和珐琅叫来了所有的下人。
张家家风严谨,派去照顾公子的皆为小厮。张安夷又喜静,整个穿云院加起来一共四个小厮和两个负责针线的丫环。加上阮慕阳带来的两个一等大丫环,四个二等丫环还有两个婆子,现在一共是十四个人。
阮慕阳让点翠把赏钱发了下去,稍微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散了。
她刚来,并不打算动张安夷院子里的人。
回到屋里,她叫来点翠说:“把床上的垫子撤掉两层。”
点翠疑惑地说:“夫人在家不就是垫这么多的吗?再加上天要转凉了,垫少了会冷。”
“听我的话,去吧。”
阮慕阳始终记得昨夜张安夷说床太软的事情。她总不能让他一直睡在书房里。等到了冬天,她说不定还要陪他一起不生碳挨冻呢。
第七章 脂粉香
傍晚张安夷回来的时候,阮慕阳忙了一天刚刚闲下来。
“二爷回来了?用过饭了吗?”她笑着迎了上去。新婚第一天,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裙子,衬得她肌肤如雪,娴静动人。
张安夷笑起来眉毛弯弯的,很温和:“不曾。”
“那正好,我让点翠她们上菜了。”转头叫点翠的时候,阮慕阳脸上的笑容凝了凝,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在张安夷身上闻到了脂粉香。
虽然很淡,但是她还是闻出来了。味道清新得像是荷花的香味,丝丝的芬芳让她可以想象到,用这种香的必定是个清雅的女子。
说是去见同窗,原来是去见女人的。
随即,阮慕阳又恢复了端庄的笑容,越发娴静。
用过饭后,张安夷问了几句明天回门的事情,便准备去书房看书。
阮慕阳叫住了他说:“二爷,我叫人把床垫子去掉了两层,今夜就不要去书房睡了吧。”明明说要静心读书,出去一趟却带着一身脂粉香回来,她摸不清张安夷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不过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关系只能是相敬如宾、越来越疏远。
所以现在,即使他真的不圆房,也要跟她睡在一起!
张安夷看了眼拔步床,果真见床垫没有原本那样厚软了。他眼中含着氤氲的笑意,说道:“夫人肌肤娇嫩,只怕夜里会睡不好。”
肌肤娇嫩?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番话实在说得引人遐想了些。
想到在外间清点明天回门的东西的点翠和珐琅肯定都听到了,阮慕阳的脸有些发烫,配上她淡粉色的裙子,艳若桃李。
张安夷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声音越发温和了:“夫人,我先去温书了。”
说完,他抬脚就走了。
阮慕阳劝他留下的话到了嘴边没机会说出来,心里有些憋屈。
“咱们二爷当真疼爱夫人。”张安夷走后,点翠捂着嘴走了进来。
阮慕阳笑着瞪了她一眼:“你就该学学珐琅那样少言慎行。”慢慢地,她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张安夷给所有人一种对她宠爱有加的感觉,却在外会见女子,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张家有不准纳妾的规矩,他想借着她打掩护,养外室?毕竟要不是因为上元节她设计他与自己落水,他们是不会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