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发现灵帝对洛阶的称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前还是“洛爱卿”的。可见灵帝真的决定处置洛阶了。
洛阶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脸色一变,诚恳而大声地叫道:“皇上!老臣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先帝离世后,老臣尽心辅佐皇上登上皇位,难道皇上忘了吗?”
这是洛阶最后的底牌。
他最清楚灵帝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
这也是灵帝迟迟不愿动洛阶、受制于洛阶的原因。刚登基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皇位来的名正言顺,可是后来才知道中间有那么多波折,全都是洛阶替他争取来了。他又是感激敬重,又是害怕。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想要快速将洛阶除掉,可谁知他竟然在朝堂之上威胁他!
好像只要他下令,他就会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见灵帝忽然不说话,满朝文武皆是一副纳闷的样子。唯独对那件事十分清楚的张安夷知道洛阶在威胁灵帝。
害怕今日又要不了了之,始终没有说话的他忽然站了出来,在灵帝面前跪了下来说:“为了我光华的江山社稷,臣恳请皇上铲除奸佞!”
张安夷跪下后,身后一大片官员也跪了下来,附和道:“恳请皇上铲除奸佞!”
这是百官在朝灵帝施压。
灵帝坐在宝座之上,望着底下跪着的乌泱泱的一片,只觉得要是不答应的话,群臣似乎要将自己吃了一样。他有口难言,心中郁结。
他颤抖地指了指张安夷,又指了指别人:“你们mdash;mdash;你们mdash;mdash;”
倏地,他气血攻心,一阵腥甜涌入喉间,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后眼前一黑。
“皇上!”高严最先惊叫。
紧接着,场面变得一片混乱,宫人们簇拥着灵帝,叫太医的叫太医,叫皇后的叫皇后。
然而,百官大臣们对灵帝的晕倒心中实际上很漠然。这样一个不务朝政、优柔寡断的君王实在不是明主。
与张安夷并肩而立的洛阶转头看向他,此时张安夷也转过了头。
“今日又要让张大人失望了。”洛阶苍老的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得胜者一般。
张安夷眼中一片漆黑,暗潮涌动,显然灵帝的晕倒在他意料之外。其实自古成王败寇,已然坐上了皇位的灵帝不应该惧怕那些过往。不过灵帝的软弱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带着百官施压,他有九成的把握。
蓦地,他勾了勾唇反问:“是吗?”他的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今日之事再次不了了之。
下午,事情便在京城传开了。
阮慕阳同许多百姓一样关注着,却不想最后是个这样的结果,心中说不出来的堵。明明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难道这是天意吗?
恐怕此时张安夷的心中更是不好受。
晚上,阮慕阳去过老尚书和老夫人那里后,便在穿云院中等着张安夷回来。
老尚书的身子始终不见好,卧床不起,恐怕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而自从老尚书卧床之后,原本精神很好的老夫人因为忧心,一下子老得很快,身子也不如原来硬朗了。两位老人深居简出,静心养病,阮慕阳隔两日便会去看一看。
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入了春了。
忽然。一声惊雷,闪电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一眨眼雨就下下来了。
阮慕阳站在门口,看着在大雨中摇曳的青竹,忧心地道:“这么大的雨,恐怕二爷回来衣裳都要湿了。点翠,去煮姜汤。”
“是。”
雷声和雨声掩盖了今晚穿云院不同寻常的动静。
“啊!”乍然间,才走出去的点翠一声惊叫。声音在雨声和雷声里惊心动魄。
阮慕阳一惊,走至廊下,只见点翠已经倒在了走廊之中,一群黑衣人正朝她而来。
珐琅眼疾手快地将阮慕阳拉了回来,大叫道:“来人啊!”
眼看着黑衣人要进屋子了,不知从哪里窜出了许多护卫,与黑衣人交起了手。
那群黑衣人的目标好像就是阮慕阳,也不与护卫们多纠缠,得了空档就朝阮慕阳这里过来。
“保护夫人!保护夫人!”珐琅一边将阮慕阳护在身后,一边大叫。
屋子里狭窄,只有一个出口,她们被困在了里面。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进来了。
此时阮慕阳心下也是十分惊慌,浑身发冷,什么都来不及想,警惕地看着四周。
突然,闯进了屋子里的黑衣人被从他背后出现的莫闻一剑刺穿胸膛。场面虽然血腥,但是阮慕阳的心却忽然落了下来。
张安夷回来了。
接下来,护卫的人数一下子变得更多了,人数上不取胜的黑衣落了下风,被打散了。
一身湿淋淋官服的张安夷从屋外走了进来,直接将阮慕阳搂在了怀中,用身体替她挡去了厮杀的画面。“夫人可还好?”
“我没事。”被他身上的檀香味包围着,即便衣服是湿的,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张安夷出现没一会儿,黑衣人便开始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