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将她赶去沧州的庄子上。
“你mdash;mdash;为何不直接休了我?”阮慕阳心中发凉,问道。
张安夷看着阮慕阳,发出了一声轻叹道:“夫人,我说过我不会放你离开的。沧州离京城不远,两三日便能到了。我们弄成这样不仅会叫祖父祖母担忧,传出去也会让岳丈和岳母替你担心。”
这个理由十分有说服力。老尚书老夫人身子不好,不应该再为他们操心。阮慕阳也不想阮中令和赵氏为此烦忧。
是以,她被说动了。
“那我这一去要多久?”她怕的是一去沧州,不知何时能回到京城,怕回来之后物是人非,在他怀中的女子不再是她了。
张安夷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是眸光平静地说道:“于我们而言,现在分开一下也是最好的。分开之后或许想到夫人的好,我便后悔了想要原谅夫人。”
这样的他简直冷静理智得可怕,让人生畏。
即便经历了这样的欺骗,心中怒不可遏,可他始终能将自己从中抽出来,以旁观的角度去审势夺情。他知道自己是爱着阮慕阳的。知道若是真的休了她自己会后悔,所以即便再生气都没有休了她放她走的想法。
这次,他在无法信任、原谅她的同时又给了他们之间一个喘息的机会。
他看到所有人的弱点并加以利用,包括他自己的。
“好。”在阮慕阳看来,他所给出的期限就是遥遥无期。
心性那样坚定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原谅她?
看着沐风和沐雨进屋替她收拾行装,阮慕阳想起了点翠、珐琅还有寒食三人,问道:“点翠她们怎么样了?去沧州之前我想看到他们。”她很担心她们三人会受到她的牵连。
“明早我便派人将他们带过来,夫人身边需要贴心的人照顾。可以将他们带去沧州。”
这一晚,张安夷没有留宿,依然睡的书房。
第二日一大早,点翠珐琅还有寒食三人被带了过来。
“夫人!您怎么样了?”点翠和珐琅一左一右来到阮慕阳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我没事。”看着他们三人身上没有伤痕,气色也都还好,阮慕阳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寒食道:“夫人放心,二爷只是将我们关了起来,并没有为难我们。”
阮慕阳点了点头。他到底还是念及他们的情分的。
“夫人,二爷为何要让您去沧州?”点翠说着都要哭了出来。她的委屈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阮慕阳。
阮慕阳笑着安慰道:“只是去上一阵子罢了。”
“夫人,我们跟您一起去沧州,不管去哪都会好好照顾好你。”寒食说道。
“不,我叫你们来不是要让你们跟我一同去沧州的。”阮慕阳摇了摇头,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张房契,一些钱财还有三张卖身契,“这些是给你们的。寒食和点翠成亲的时候我说好待你们离府的时候要给你们准备一座小院子的。那铺子是当初给点翠准备的嫁妆。珐琅虽然没成亲,但是嫁妆我也准备好了。你们拿了就离开张府吧。”
她这一去沧州不知道多久。
张安夷是否会回心转意还未可知。
点翠珐琅寒食三人立即跪了下来。
点翠的眼泪掉了下来:“夫人,您去哪我们就去哪,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二爷只是暂时生气,很快就会回心转意的。”
“谁说我想不开的?我是想开了。”看着他们,阮慕阳脸上的神色格外平静柔和。她已经想开了,大不了就在沧州这么一直住着。反正当初也是想着报仇之后功成身退自己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过下去的,可谁知后来她却沉沦在了张安夷的温柔之下。喜欢上了他。
“那我们跟夫人一起去沧州。”寒食坚定地说道。
阮慕阳将他们三人扶了起来,说道:“寒食,你与点翠成亲了,应该替点翠想想,好好安顿下来,生个孩子过日子。”
见寒食隐隐被说动了,点翠气愤地对他说:“要安顿你自己安顿,反正我要跟着我家小姐!”
“点翠,寒食也是为你好。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留在京城也能替我注意一下京城的动静。除了你们我也没有别的人手可用。”
点翠皱着眉,一脸不放心:“可是mdash;mdash;我们不放心。”
这时,沉默着的珐琅开口了:“夫人,我同您一起去沧州吧,京城有寒食和点翠就够了,而且我还没成亲。”她的语气十分坚定。
阮慕阳看了看她,先前劝点翠和寒食两口子的话放到她身上确实都不适用。
珐琅平时话少,做事考虑周到,懂得灵活变通,却是个死心眼的。
“好吧。”阮慕阳叹了口气,“那珐琅便跟着我去沧州。卖身契房契既然都拿出来了,就先都给你们了。你们自己收好。”
让点翠和寒食下去后,阮慕阳让珐琅留下来替她好好梳妆了一下。
明日就要动身去沧州了,她要去拜别一下老尚书和老夫人。这也是张安夷的意思。
老尚书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阮慕阳去的时候时候刚刚好,老尚书是醒着的。
“祖父,明日我要替二爷去一趟沧州。”
老尚书倚在床边点了点头说:“去吧,路上记得多带些人。眼看着都进五月了,到了六月两淮一代恐怕又要下雨,好在沧州不远。”卧病几年,老尚书已是老态龙钟,不复阮慕阳当年嫁进来时的威严和精神。这几日穿云院中的事情老尚书并不知道。
压下心中的感慨,阮慕阳恭敬地点了点头说:“多谢祖父关心。祖父也要好好养病才行。”
说了几句话,察觉到老尚书有些累了,阮慕阳便要告退。老夫人看着下人扶着老尚书睡下后,将阮慕阳叫到了厅堂。
“慕阳,你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光阴不可逆。老夫人也老了。
即便是让珐琅多用了些胭脂,阮慕阳眉目间的憔悴还是让老夫人看了出来。她低着头说道:“劳烦祖母挂心了,慕阳只是没有睡好。”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安夷虽然不让人声张,但是我还是隐约听说了一些你们的事。我和你祖父都年纪大了,没有精力管这些了。你们夫妻二人是最懂事的,希望你们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