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阳想了想道:“小名应当取得顺口喜气一些,就叫‘元宝’吧。”
元宝元宝,虽然没深意,但是叫着顺口,听着喜气。
林家对这个小名似乎也很满意。林峥峤道:“多谢师母。”
随后林峥峤夫妇带着小元宝去见其他亲友宾客,阮慕阳正准备坐回席上,却被横出来的一把扇子挡住了去路。
那扇子伸出来的太过突然,若是她多走一步,恐怕就要撞到胸口上了。
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多岁,模样还算周正,却端着一股自诩风流强调的男人,阮慕阳皱起了眉。
“放肆!”珐琅挡在了阮慕阳面前,呵斥道。她本就不苟言笑看起来严肃一些,再加上跟了阮慕阳那么久,冷着脸的时候也是能唬人的。
这个男子正是透过屏风空隙看了阮慕阳许久的那个。
男子似乎没想到珐琅一个丫头竟然脾气这么大,一下子被镇住了。道了句:“好有气势的丫头。”
随后,他又看向了阮慕阳,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道:“这位夫人好,在下孙浩游。”原先只是远处看着,现在离近了再看,他发现更好看了。
阮慕阳看了他一眼,说:“劳驾让开。”
她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这样举止轻佻的人了。在京城,随着张安夷步步高升,旁人对她也是越发恭敬,哪有人敢这样对她了?
孙浩游挑了挑眉毛。在这沧州,还没有人听到他孙浩游的名字还这么无动于衷的。
“夫人。在下没有恶意mdash;mdash;”
他的还没说完,阮慕阳便带着珐琅从他身边走过了。
原先孙浩游只是觉得这妇人长得漂亮上来打两声招呼,饱一饱眼福,却没想到碰了壁。有点意思。
就在他要追上去的时候,手臂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林峥峤。
“浩游,你在做什么?”林峥峤表情严肃。沧州不算大,但凡世家贵族都沾亲带故,是以孙浩游算是他的远房表弟。他是什么德行,林峥峤最清楚不过了。
孙浩游也十分清楚林峥峤古板的性子。原本他是不耐烦应付的,但是今天破天荒耐着心打探道:“表兄,我怎么没听说你在外面拜了个老师?那个妇人是什么来头?”
“她不是你惹得起的人。”林峥峤警告道,“我劝你最好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不然谁都保不住你。”
他越这么说,孙浩游眼中的兴致越浓。“在沧州还有我惹不起的?”
他是沧州知府孙振的小儿子,在沧州城横行惯了,再加上他的母亲是金陵人,跟当今裘太后是闺中密友,自打元帝继位,他们家的权势也更加大了。
有什么人是他招惹不起的?
除非是当今内阁首辅。
但是人家在京城,他想惹也惹不到。
见孙浩游没有还是那副样子,林峥峤的语气更加严肃了:“我这是在为你好。”
文人就是太啰嗦。孙浩游实际上极看不上这个只会读书,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的表兄的。不仅啰嗦还胆小如鼠。
他敷衍道:“知道了我的表兄。”
宴席之后,林家人知道阮慕阳是独自来沧州的,想留她下来小住,但是被阮慕阳以还有别的事为由推辞了。于是林家人又十分客气恭敬地将阮慕阳送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才回去。
“夫人,林家的人倒是品行端正,作风也极好。”来到沧州之后,珐琅始终注意着阮慕阳的情绪,怕她因为被送到这里心中郁结,便时常与她说话。注意着她的感受。
察觉到来了沧州,珐琅的话明显比以前多了,阮慕阳明白她的用心,心中很暖。她点了点头道:“是啊,林家的人真的不错。”
没过多久,跟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外的护卫忽然叫了一声:“夫人。”
“怎么了?”珐琅问道。
护卫答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他们刚到沧州,认识的人不多,更没有结仇,怎么会有人跟着他们?
阮慕阳第一想到的便是宴席上遇到的那个孙浩游。
“能不能将人甩掉?”她问。
“是。”
最后,他们回庄院的时候,身后的尾巴自然是被甩掉了。
京城。
裘太后架不住接连不断上奏的折子,单独召见了张安夷。
“彻查冤假错案以及冤杀是个十分繁重的任务,张阁老确定要这么做吗?”
张安夷如今是百官之首,裘太后的压力不仅来自于那些折子,还来自于张安夷暗中给她施加的压力。元帝年纪还小,她虽然垂帘听政但毕竟只是太后,朝中需要一个能够镇得住群臣又能为她所用的人。
张安夷虽然能镇得住朝臣,却不能完全为她所控制。但是裘皇后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以及他没有洛阶、徐厚之流的心。她是个极有野心的女人,却不得不仰仗着张安夷。因为现在朝中没有他不行。
她正在栽培的尹济虽然能力很强,但是还没有成气候,轻而易举就被张安夷外派,还无法与他对抗。
“臣代表那些冤死的大臣以及大臣的家眷们恳请皇上和太后娘娘同意。”张安夷语气坚定。
裘太后脸色很差,却没有再次发作。她看着低着头的张安夷,上挑的眼中隐忍着愤怒。最终她闭了闭眼,压抑住了情绪道:“那这件事便由张阁老全权负责吧。”
“谢皇上、太后娘娘。”
新德元年,五月十九,元帝下旨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协同内阁彻查武帝、灵帝在位时期朝中的冤假错案。
张安夷将这件事派给了沈未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