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行。
晚上张安夷回来后,阮慕阳将李氏来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些。
张安夷笑了笑,眼中似乎带着几分不屑,道:“母亲倒是对这孩子上心。”
随后,他又看向在阮慕阳怀里咿咿呀呀、挥动着小手和小脚的张青世。含着几分笑意道:“你倒是还算有良心,没有伤了你母亲的心。”日日相对,张青世对张安夷熟悉了一些,可是依旧一被他抱就哭。
今日李氏要把张青世带过去养的事情让阮慕阳想起了跟在老尚书身边长大的张安夷。
老尚书和老夫人都是极为讲理的人,决计做不出李氏这样的事情的。
“当初祖父为何会将二爷带在身边养?”阮慕阳问道。从前她不曾想到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老尚书是看着张安夷聪明。直到现在当了母亲,李氏要把张青世带过去养,她才意识到一个母亲是多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的。
“这事啊”张安夷任由张青世小手攥着自己的手指。目光柔和极了,“这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没记事,也是后来听说的。若不是夫人今日提起来,我都要忘了。”
他语气之中带着回忆的悠远,仿佛穿透了岁月,引得阮慕阳的心绪也沉浸了进去,甚至微微地感觉心里发酸。
成亲这么多年。阮慕阳也算是十分了解他的性格了。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往往背后的事情就越叫人触动和惊讶。
阮慕阳沉默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张安夷的声音温和极了:“据说是我出生后,母亲让人给我算了命,说我冲了父亲的官运。”
算过命的第二年正好就是春闱,张吉果然落了榜。那已经是他第二次参加春闱了,做了十足的准备,依然落榜。
张吉和李氏夫妇便将落榜的事情怪到了刚刚一周岁的张安夷头上,甚至要将他送到庄子上。
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老尚书是知道的。他被张吉糊涂得将自己的无能怪到孩子身上气得不轻,可是那时张吉已经下定决心再考一次,怎么也不肯让张安夷继续留下来,无奈之下,老尚书只好将张安夷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可是三年后,张吉再次落了榜。
他依旧把一切怪到了张安夷头上。
是以后来看着张安夷金榜题名,一路入翰林、入六部、入内阁,张吉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知什么时候,张青世也不咿咿呀呀地叫了,整个房里只有张安夷温和极了的声音。还什么都不懂的张青世似乎是被张安夷那浸润了岁月的儒雅所吸引,一双与他很像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为何从来没听人提起过这件事?”阮慕阳从来不知道张安夷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她一直觉得张安夷八岁就被誉为神童,名冠京城,有得老尚书喜欢,在第一次春闱落榜之前都是十分风光的。
张吉跟李氏真是糊涂的可以。
看到阮慕阳眼中的心疼,张安夷勾起了唇,说道:“因为祖父觉得太过荒唐,不准父亲和母亲再说,渐渐地就没有人提起来了。”
这语气,竟是反过来安慰了她。
聪明的孩子往往也要比普通的孩子敏感一些,阮慕阳简直不能想象那时还很小的他面对父母的疏离心里是什么感觉。
怎么会有张吉和李氏这么糊涂的父母?
第八十九章 抓周
没办法把张青世抱回去养,李氏只好一直来穿云院了。
阮慕阳自从知道了张安夷从小跟在老尚书身边长大的原因,对李氏就一点好感都没有了。每次看到李氏,她就替张安夷鸣不平。被父母这样嫌弃疏离,他还能养成这副性子,真的是多亏了老尚书的教导。
天慢慢变冷了起来。
到了冷天,张青世的身体就更不好了,根本吹不得风,一吹风就咳,咳了就难受,难受了就要哭。每回他病起来,阮慕阳就着急得连觉也睡不着。
看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药,张青世依然这样反反复复。
大夫说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最难治,他的身子只能慢慢调养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平日里弹劾张安夷的那些大臣不知是没了弹劾的内容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竟然拿张青世做起了文章。说张青世是张安夷在丁忧期间与妻子同房生的。
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只要算算张青世的年纪就知道不可能了。
可是谣言就是这样起来的,许多根本不清楚真相的百姓相信了,不仅骂张安夷,还骂张青世,甚至诅咒他。
事情传到阮慕阳耳朵里的时候,阮慕阳气得发抖,尤其是这时候张青世还病着。她恨不得把造谣者抓起来。
百姓能被带动,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又是一晚阮慕阳陪着张青世,张安夷轻声劝道:“夫人,你到冬天膝盖不好,不能受凉。夜里寒气重,到时候膝盖又要疼了。”
“可是我怕他半夜里又哭。”阮慕阳心疼极了。
他们两个对于这个孩子都是十分愧疚的。
“夫人去睡吧,我正好还有些政事着他。”
阮慕阳看向张安夷说:“可是你明日还要上朝。”张安夷每日要处理许多繁琐的事务,也是十分累的。
张安夷笑了笑道:“反正我也得晚点睡,等后半夜了我要睡了就叫你起来。”
阮慕阳觉得这样换着也行,便点了点头。
“夫人。”张安夷轻轻地抚摸着张青世的,“造谣者我已经查出来了,很快就能给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授意造谣的裘皇后,阮慕阳和张安夷都知道。只是动不了裘皇后,只能把她下面的人抓起来了。
阮慕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冷意。回去后她就睡了,可谁知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看到外面的天光,阮慕阳心下一紧张。她好几晚没怎么睡了,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以为张安夷会叫她,没想到竟然没有叫。
阮慕阳喊来了珐琅问:“廿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