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想起尹济还在身后看着自己,沈未的表情立即变了:“把床帐拉下来,我们再谈正事。”
裘太后暗中挑拨他们确实是件很大的事情,若是棋差一招,他们说不定都会死在这宦海之中,当务之急是想好应对之策。要谈正事。尹济也不再调笑了。他站起了身。
站起来后,他即便站在沈未背后,也能微微地看到她身前。
“你干什么!”沈未冷着的声音里带着些羞愤。
尹济失笑:“拉床帐啊。”
“把眼睛闭上拉!”
尹济只好把眼睛闭上,摸索着将床帐落了下来,然后坐在床帐外的床边,与沈未只有一层床帐相隔。
隔着床帐,不知道沈未在里面如何,尹济便先开口说道:“我留着尹月就是怀疑府上还有裘太后的人,想靠她把其他裘太后的人找出来。可谁知她格外的谨慎,不跟任何人联系。不过我今夜好歹也抓出来了一个。”
床帐落下,狭小的空间里只剩自己一人,沈未终于松了口气。活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以男子的身份示人,一变成了女子就几乎被人看光了。她心中竟然真的像女儿家一样委屈了起来,鼻子有些发酸。
半天听不到沈未的回应,他皱了皱眉,看向床帐。别是晕过去了。
“沈大人?”
沈未回过神来。将心里那不属于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的脆弱收了起来,问道:“尹大人觉得应该如何?”
沈未的心思飞快地转着。
平日里与裘氏外戚的较量都是暗中的你来我往,他们双方都很谨慎,不留下破绽给对方。这次裘太后终于出手了。
她顾着出手,或许就会在某一处露出破绽。
“今夜我遇刺被你救的事情可有被传出去?”沈未问道,“若是没有,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沉浸在深思之中的她终于自在了起来,也不再护着自己的胸前以及肩头。
可是她不知自己的影子完全清晰地投在了床帐上。
尹济自从发现那一刻,就开始意马心猿了起来。虽然只是剪影。但是她颈项到肩头的曲线却被勾勒得更加清晰。她是侧着坐着的,就连先前他未看清楚的胸前的弧度都清晰的展现了出来,十分饱满,更要命的是她还不知这一切,遮住的手臂一松,连拿顶端的突起都变得真切了起来。
这跟看光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
触手可及的距离,一伸手仿佛就能碰到。尹济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不受控制地炸开了一样,全身的热气翻滚。直冲小腹。
“尹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想了个自认为不错的计策,可是半天没有等到尹济的回应,沈未不耐烦了起来。
看来她真的毫不自知。
“你跟我想的一样,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嘴里说出来的话先于了头脑,几乎是本能的,尹济没有把她的窘境说穿,又或者说是故意任之。大约他真的像她说的一样,有些无耻。
床帐外之人终于靠谱些了,沈未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随即。她便思索了起来。
“我们将计就计,等到深夜,你偷偷将我送回官舍,第二日我遇刺的消息出来,我便对人说看见是你的人行刺的。”
沈未受着伤还要想这么多,完全是强撑着的,说话有气无力的,尹济每个字都听真切了,可是她一句话说下来他竟然觉得没明白。
他不得不移开了眼。甚至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转身背对着她看向别处。
听到床帐外的脚步声,沈未的声音更冷了:“尹济!你乱走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在仔细听?”她觉得自己被他戏弄了,可是又不好意思拉开床帐去看。
元帝还未登基之前,沈未就已经是内阁大臣了,而尹济还只是个右中允兼太子讲师,官阶差了许多。就是现在,两人品级相同,尹济在内阁的资历还是不如沈未。总是要比沈未要低上那么一丁点儿,是以脾气上来的时候,沈未一口一个“尹济”喊得也十分顺口。
尹济被她气笑了。
他忍着小腹处的反应,努力平息着气息想认真听,可是竟然被怀疑没有在听。
他深吸了口气,道:“我在听。”
沈未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清冷的脸上冷意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不过今晚你府上好些护卫看见你救我了,你得确定不走漏风声,我们的计策才能成功。你我先假装反目,然后具体的等我明日告诉了张二,我们再商讨接下来该如何。”
“你今晚要回官舍?”尹济皱起了眉。
床帐另一边,沈未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她觉得今夜的尹济蠢得可以,耐着性子道:“不回官舍,第二日让人看见了,别人还怎么相信我们反目?”其实,她不知道尹济的那句话不是疑惑,而是不乐意,不乐意她受了伤这么晚还要回官舍。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尹济如何能不懂?
听着她语气里略带嫌弃之意,他气得摇了摇头,唇却是不自觉勾着的。
她想的跟他想的一样。他原先得知沈未遇刺的时候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刚刚上完药后,他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听到她冷静的声音和理所当然的语气,尹济心中的怜惜之意再次涌了上来,只是现在只能这么办。谁让她选择了这条路,谁让她要扮作男儿入仕。这一条路,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光耀门楣,只有走在这条路上的他们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艰难险阻。
“放心,跟我去救你的都是我的亲信,而且方才是从后门进来的,没有惊动别人。”
沈未满意地“嗯”了一声,又道:“先前尹月不是说我轻薄她吗?正好你又喜欢她,正好装作为了他与我争风吃醋,再激化矛盾。她既然是太后的人,到时候自然会将这些禀报给太后。”
“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尹济挑高了眉毛。微微回身,视线在触及床帐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他从不欣赏柔柔弱弱,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女子。裘太后没弄清喜好就派这么个人来他身边简直是个败笔。
沈未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反问:“上回替她抹眼泪的不是你?”
尹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还真是他。
随即,他笑了笑,用惯有的轻佻的语气问:“沈大人记性真好,莫不是吃醋了?若是哪日沈大人也掉上几颗金豆子,我定然用我那二品的官服替沈大人擦擦。”
到底都是进士,三言两语便能将一副旖旎暧昧的场面说得绘声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