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马家的护卫很听话,上前挥掌便直奔苏朗面容而去,罗湛眼疾手快地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拉,苏朗顺势钻入老婆怀里,两只脚看似不经意地往后一蹬,恰好踢到那两人的膝盖侧位,马家两护卫只觉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格外的清脆,听的众人都替他们痛。
  然而这两人还来不及哀嚎,电光火石之间只觉得一阵疾风迎面而来,下一刻身体便飞了出去。
  一时之间,酒楼里鸦雀无声。
  而作为一巴掌把人拍飞掉的罪魁祸首,苏大冷冷地哼了一声:“敢动我儿子,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声音掷地有声,带著横扫千军的狠戾。
  二楼的雅座里,楚恒刚伸出去夹菜的手猛地顿住,他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眼睛仿若星辰,衬得那张面如冠玉的脸更加的夺目耀眼。
  “大人?”随从唤了一声。
  楚恒慢慢地笑了起来,他抚了抚整洁无皱的下摆,轻轻站起身来走出雅间,唇角带笑地注视著大堂里的场景。
  看热闹的人纷纷仰头张望,避之不及地则恨不能飞快远离,而身处热闹中心的几人被找麻烦的一方有恃无恐,来找麻烦的人却都面露忌惮。
  “有点意思。”
  楚恒唇边的笑,慢慢汇聚到眼睛里。
  第45章 天意
  苏大露的那一手是有点威慑力的, 至少马显贵被震慑住了,没有再轻举妄动。
  他吞了口口水, 有些害怕地往徐飞身边挪了挪, 扯住了对方的衣袖:“徐焦味(徐校尉),把哒们给窝抓起来(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徐飞看了眼完好无损的酒楼,对方那一巴掌是看准了方向呼的,既没撞到人, 也没砸坏桌椅茶具,细节见真章,就凭这一点就可见对方比这位马家少爷强了不知多少倍。
  于是徐飞不为所动:“马少爷, 你的人没事。”
  “腻神魔日次(你什么意思)?!”马显贵怒瞪著他, 声音猛地拔高,配合著含糊不清的说辞,著实有点刺耳。
  窝在罗湛怀里的苏朗耳朵在对方肩膀上蹭了蹭, 不满地撅起了嘴:“都说了找个会说人话的来,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夫男,小心天打雷劈。”
  徐飞:“……”
  他眼皮子狠狠一跳,想也不想地往左踏出一步,拉开了与马显贵的距离,眼角余光偷偷瞥了瞥外面暗沉朦胧的天色, 身体紧绷。
  苏朗却好像还嫌不够, 继续对著他哼哼唧唧:“讨厌死了,我们吃个饭招谁惹谁了,徐飞哥哥你们巡逻队都是这么办事的唔……”
  啧, 一口一个徐飞哥哥,这小混蛋当他是死的么?
  罗湛抬手扣住少年的后脑勺往胸膛一摁,眼睛淡淡地看了眼徐飞,毫无诚意地道:“徐校尉肯定不是这种助纣为虐的人。”
  徐飞:“……”助纣为虐是你自己强加的吧?
  他身后的小将被这不要脸的两人一唱一和给气的脸红脖子粗,却敢怒不敢言,他心里惦记著头儿嘱咐过他们的话,三令五申地提醒过让他们不要去招惹那个年纪稍小的少年,虽然不明白是何意,所以尽管很生气,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和那少年杠上。
  苏大听了许久也没明白,上次买人的细节无论是苏四还是苏朗,回去后都没有和他讲过,他瞅了眼某人怀里的儿子,又瞅了眼某人,不爽道:“所以你们被人欺负了都没有告诉我?”
  罗湛惊讶道:“四叔居然没有和岳父大人说过吗?”
  苏大瞪眼:“问你呢。”
  罗湛面不改色:“我以为四叔会和你说,再说岳父大人那会儿不是不待见小婿么。”
  苏大一硬,差点想说老子现在也不待见你,不过临到出口,还是忍住了。
  家丑不可外扬,他给这臭小子留几分面子,哼。
  听著这俩人互怼的苏朗心想,他老婆真是甩的一手好锅,不要脸的很有他这个老公的风范。
  徐飞嘴角一抽,眼睁睁看著这三人在这里颠倒黑白,他心道到底是谁欺负谁哦,你家儿子从头到尾一根头发丝都没掉好吗?反而是马家的人一个塞一个的倒霉。
  ……不过这也不关他事,于是他也干脆继续当个和稀泥的。
  “这里面有误会。”
  苏大脸一板,杀气腾腾地看了眼马显贵:“我他娘的才不管有没有误会,老子现在心情很不好,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滚!”
  苏朗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他爹又不按理出牌,心情不好不是更应该按著揍一顿么?
  不过无聊到纠结这一点的人只有少年一个,因为看出了徐飞打算作壁上观之后,马显贵总算聪明了一回,知道自己以此时的人力铁定讨不到便宜,所以在听到苏大的话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带著护卫走了,打算回去搬救兵。
  当然,走之前还是没忘放一句狠话:“有种在这儿等著!”
  苏朗:“……”
  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总算是知道上次那个小厮脑残的毛病是怎么得来的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苏大却是个不受威胁的主儿,他原本想就此放他们一马,此时听到马显贵的威胁后,不禁怒上心头地嗤笑一声:“等就等,谁怕谁!”
  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知道自己碰上了个硬茬,正要跨出门槛的马显贵脚下一软,差点跪下去,被身后的护卫动作麻利地给一左一右扶住了,飞快地走出酒楼,连兜帽都忘了给他家少爷戴上,被雨水兜头淋了一脸。
  春末初夏,雨水还是有一点寒凉的,冰冷的拍在脸上让马家的主仆三人冷不丁打了个寒襟,气得马少爷破口大骂:
  “痴货(蠢货)!饶子(帽子),饶子(帽子)给呢(你)热热(爷爷)戴上!”
  “抱、抱歉少爷,小人这就给你戴!”
  护卫于是手忙脚乱的给他带起兜帽,戴了兜帽又继续整理斗篷,争取一片衣角都不给淋湿,态度那叫一个狗腿仔细,还不等忙完,一道闪电倏忽出现在他们头顶,投射下一抹紫红的电光。
  主仆三人一愣,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天空,然后——
  “轰隆隆——”
  雷光笔直劈下,转眼地面上便多了三具焦尸。
  众人:“……”
  徐飞:“……”
  苏朗:“……”
  罗湛:“……”
  苏大:“……”
  酒楼内外,瞬间襟若寒蝉。
  良久之后,苏朗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他一开口,其他人全都转头直勾勾地望向他,目光极为复杂。
  苏朗一脸无辜:“看著我干啥?老天爷打雷,我可什么都没做。”
  众人:“……”你是什么都没做,可你说了啊!就那么随口一说,谁都没在意的话,现在却货真价实地上演了啊!
  这少年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要不要这么邪门!
  一时间,酒楼里的人看苏朗的目光全都带上了异样的情绪。
  罗湛最快回神,按下心里的震惊,他抬手拍了拍少年,低低嗯了一声:“是,不关朗儿的事。”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小混蛋天赋异禀,乌鸦嘴灵的飞起,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要命的情况,老实说,面对刚刚那个场面,即便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有点被震惊到。
  比他还震惊的人是苏大,胡茬糊了一脸的大当家若有所思地盯著儿子,眉头慢慢地紧皱了。
  徐飞表情麻木:“马少爷雨天出行不慎,让雷给劈死了。”
  众属下魂不守舍:“哦。”
  二楼无人察觉的雅间门口,同样也目睹到了那一幕的楚恒笑的肩膀一抖一抖,仿若筛糠。
  在他旁边的随从心惊胆战,远远望向苏朗一行人的目光简直如临鬼神,生怕自己被惦记上,他连忙收回视线,战战兢兢地开口:
  “大、大人……你还好吧?”
  终于笑够了,楚恒抬起头,指尖优雅地抹去眼角的泪花,目光定定地望著人群中面容明媚可爱的少年,轻声回道:“很好。我啊,再好不过。”
  楼下,徐飞揉了揉眉心,招呼手下把马家主仆三人的尸首给抬了回去,他心里很清楚,等待著他的,将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但是离开之前,他犹豫了一会儿后,却还是小声地对苏朗三人劝了一句:“马显贵是马家的独苗,如今他一死,马家和郭师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小朗儿你们快走吧,短时间内不要再进城了。”
  苏朗摸了摸鼻子,犹豫地望向他爹:“爹,我们还要等吗?”
  苏大这时已经改变了主意,他想都不想地起身:“不等了,咱们走。”
  罗湛看出他家泰山大人此时心情不怎么好,便拉住了还想再说什么的少年,两人跟在急冲冲的苏大后面,在酒楼众人诡异复杂的目光下冒雨离开。
  楚恒来到雅间的窗口,目送三人上了马车,微微眯起眼睛:“跟上去。”
  他身后的随从没有动,只能听到窗户上传来一声轻响,似是有什么东西踩在上面一触而过,快的几乎无人察觉。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楚恒还是站著没动,背在身后的双手无意识地摩挲著自己的手背,气氛变得有点冷凝。
  随从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硬著头皮喊了一声:“大人?”
  楚恒转过身,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随从身上,只把人看的头皮发麻了才开口道:“燕一,去打点一下,今儿楼下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传出去半点风声。”
  随从……哦不,燕一愣了愣,很快应了声是,褪了出去。
  楚恒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一天下来见到的情景,轻笑著叹了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这聊城,还真是来对了——”
  也许,这就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说是不是呢,雁辞?
  理所当然的,无人回应。
  第46章 钦差
  “大人, 大人啊,你可要给我们贵儿做主哇!”马府的火一路烧到了府衙, 郭师爷一听说出了人命, 也不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了,人命关天的事儿,不再是他一个小小的师爷可以兜住的,为了增加说服力, 他是一路哭到了顶头上司的跟前。
  然而,太守大人这回却不买账,他心情正不好, 郭师爷这一哭, 刚好撞倒了枪口上了。
  “做主?你还想让我怎么给你做主?你那不成器的小舅子是被雷给劈死的,你难道让我去捅……捅……捅了它吗?”
  他不敢说捅破天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只含糊带过。徐飞早在他们闹过来之前就已经过来把事情跟他说了, 那么多人看著那马显贵被雷劈死,他要真是做主了,只怕不久后就要传出他一个是非不分,助纣为虐的名声了。
  更重要地是,他自己这边都一摊子事没解决好,哪有心情给一个屁大的师爷撑腰。
  颍郡李氏失踪一事, 官府这边一直没有明确的进展, 恰逢连续多日的大雨,仅有的那点蛛丝马迹也彻底的给洗刷干净了,聊城太守刘仁学心急如焚, 一夜之间嘴巴就起了几圈燎泡。
  聊城太守是个省心的官职,虽说只是个太守,但城内另外设有人数三万的军营,直接隶属于南都的兵部,里面有将士三万,负责保护聊城极其边防地区的安危,平日里无事时,这些将士都在军营里训练,与直属于吏部的太守这边,属于互不打扰的友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