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城后,宋伊人去“回头客”感谢王掌柜夫妇对她的帮助,刚下马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凤彩绣坊”出来。
“伊人姐,那不是我哥吗?”
宋伊人淡淡应了一声,心中的疑惑有了眉目。
“他在那里干什么?”青儿疑惑。
“那是二婶开的绣坊。”
宋青儿听后瞪大眼睛,二婶在城里开了绣坊,却说是她妹妹家的,其中的原因一想便明白,二婶一家真是精明到骨子里,有这么气派的绣坊开着,宋彩儿的彩礼还逼着大家伙凑。
还有这次宋莲儿的事,都是二婶在中间挑拨才闹成这样,人咋能坏到她这种程度?
这时,任氏笑吟吟从店里出来,不知给宋仲仁说了什么,他憨实一笑,习惯地挠头。
“他什么时候和二婶走得这么近?”青儿瞪大眼问。
“你得问他!”
宋伊人进了酒楼,青儿没有跟进去,而是在门口看宋仲仁的动静。他和任氏又说了几句话后,任氏进了店,他满面含笑地转身要离开,宋青儿快步跑过去远远叫了他一声。
宋仲仁惊慌地看着宋青儿跑过来。
“青儿,你、你怎么在这里?”
“哥,我还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和二婶走这么近?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宋青儿讥讽地问话,让宋仲仁脸微微发红,板着脸训斥青儿:“都是一家人,什么叫给我好处?”
宋青儿哼了一声,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宋仲仁之前有多讨厌任氏,她不清楚?
“哥,二婶背着一家人在外开了绣坊,还不停从家里榨钱,之前她是怎么欺负娘的,你都忘了?”
“别胡说,二婶只是怕奶知道又闹,再说,一家人哪能不磕磕碰碰?给彩儿的那点彩礼钱,哥早就挣回来了,现在,我可以用马车给二婶收送货挣钱,比那卖松子挣钱轻松的多。”
“哥你咋变成这样了?”
青儿带着哭声问他。
“青儿,你还是太傻,你以为伊人真是为了帮咱们?她是把咱们当她的长工使唤。盖房时,她天天在外挣大钱,让我守在家里给她操心,菌子比松子挣钱,她咋不交给我做?还有这次她去江南,听说卖成衣更挣钱,她咋不叫我?我们都被她骗了!”
宋青儿不知道任氏用什么方法让宋仲仁变成了这样。
“你会后悔的,你根本不懂伊人姐对你的用心!”
宋青儿不想和宋仲仁说什么,她从未想过,从小耿直的哥哥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是非不分,谁对他真心谁对他假意都分不清!
宋伊人回到马车,看到独自垂泪的宋青儿。
“怎么哭了?”宋伊人担忧地问她。
“伊人姐,二婶到底给我哥说了什么,他就像喝了迷魂汤,是非不明,好坏不分!”
宋伊人无所谓一笑说:“二婶一直有这个能力,但也要对方愿意!”
之后宋青儿情绪都很低落,大概一直在想宋仲仁的事,宋伊人不劝也不打扰她,让她自己疏通吧,这只是她人生变数中极小的一件,经历得多了,她自然会看淡。
前世为了业绩,什么人都接触,宋仲仁这种人只是小儿科,能让这种头脑简单又认死理的人一个月时间彻底改变,肯定有什么让他此生最在意的事牵引着他。
不得不说任氏很有头脑,选择宋仲仁做她的工具自是下了一番功夫。他是宋伊人在整个宋家唯一认可的亲人,对他诚心诚意,如果他背叛她,宋伊人肯定会伤心难过。另外,就是利用宋仲仁头脑简单,只要认准某件事,让他做什么就会做什么,想都不会想后果,好操控。
但她想错了,宋伊人活了两辈子,经历过的人或事他们根本想到想不到,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费脑筋?她只是有些失望罢了,想利用这种人来对付她,还是太天真。
任氏一家,她绝不会再放任她们时不时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马车出了城驶往上河村,她要去看看左燕秋最近怎么样,自从李捕快接手后,她忙自己的事没去探望过她们母女,偶尔碰到过几次李捕快,说是左家二老离世的确有疑点,但因过去时间太久,取证比较麻烦,但那男人已入狱,暂时不会对左燕秋母女造成伤害。
到了左燕秋的家,破旧的大门紧闭,宋伊人上前敲门:“燕秋姐在家吗,是我,宋伊人!”
听到她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院里有轻微的响动,接着传来左燕伙微弱的试探声:“是、宋姑娘?”
“燕秋姐,是我!”
门很快打开,左燕秋一张更加瘦小愁苦的脸出现在门内,一双眼布满血丝,头发枯黄、蓬乱,一身破旧的衣裳松垮地包裹着她已脱形的枯瘦身体,一旁的小女孩紧紧抓着她的衣摆,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燕秋姐,你,发生了什么事?”
宋伊人担心地询问,让左燕秋泛红干枯的双眼有了湿意。
“宋姑娘快进来!”
家里也没坐的地儿,几个就坐在廊檐下的石板上,左燕秋忙着去烧水,被宋伊人阻止:“燕秋姐别忙,坐下说说话,我这一忙好久没来看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左燕秋紧绷的神经在宋伊人再次追问下,终于崩溃了。
“那个畜生、他、他害死了我爹娘,他在他们的饭菜下慢性毒药,饭还是我天天亲自给爹娘吃,我害死了自己的爹娘,我也是帮凶啊!”
左燕秋失声痛苦,这半月以来,她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之中,想死不能死,这种生不如死的煎熬才是世上最酷的刑法!
宋伊人没有安慰她,默默递给她一块手帕任由她哭。能哭出来就好,痛哭一场对左燕秋来说是种释放!左燕秋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嗓子哑出不声,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一起不断地抽搐。等她慢慢平静下来,她整个人也虚脱了,匍匐在地上,呼吸微弱,似乎下一刻她就会停止呼吸。
那个叫燕儿的小女孩一声不吭,只是机械地为她娘擦着眼泪,不停地擦,青儿把呆滞的孩子搂进怀里,陪着她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