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微信提示音响起。
纤纤双手环胸,“好了,发你了,对着我照片大骂一场吧,你教养太好,当着我的面,连脏话都说不出口,真怕你憋的慌。”
她开门。
门外,罗伯特领着两名女佣,久候多时。
纤纤对他们微微一点头,“抱歉了。床上都要换,对了,少爷的衣服也带去洗。”
佣人看看蕾丝吊带睡裙的她,又看看刚沐浴完,身穿长浴袍的男人。
气氛诡异,没人敢先动作。
秦措捡起外套和领带,走近纤纤。
她直视他的眼睛,不躲不闪。
秦措将外套裹住她螺露在外的肩膀,然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极有耐心地系上领带,打一个结。
“喜欢就带回去,想我了,还可以重温一次。”他嗓音低哑,透着暧昧和缱绻,眼里却是冰凉的讽刺,“今晚,你让我长见识了。”
纤纤假作沉痛,“是的,我就是这种人。苦心经营多年,还是被你看穿,大意了。”
秦措:“……”
他那能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钉子一样盯她脸上。过几秒钟,他居然又笑了,“白小姐,刚才你说的都对。只有一点,你未必意识到。”
语气如常,并无恼意。
可纤纤手腕上的领结突然被抽紧,她吃痛,倒吸一口凉气,瞪他。
秦措凑在她耳边。
“别那么轻描淡写,你也是局中人。”
纤纤心神一凛,往后退。
秦措放她离开,兀自走回吧台,背对她调酒。
——这个斯文败类。
纤纤松开手腕上勒得她疼的领带,说:“秦先生,晚安。”
秦措并不回头,“早餐七点半。”
纤纤:“好,我记住了。”经过尴尬的佣人们,她笑笑,“罗伯特先生,晚安。女士们,晚安。”
门在她身后关上。
女佣才刚上前一步,准备整理床铺,忽听男主人冷冷道:“别碰。”
她一惊,不知所措。
“你们出去。”
两名女佣立刻道晚安,退了出去。
老管家临走,忍不住做无用功的劝说:“少爷,夫人跟您说过的话,您是否再考虑考虑?这个女人接近您绝对目的不纯,您可不能——”
“罗伯特。”秦措淡淡道。
老管家叹气,只能离开。
尚未走远,门后卧室传来一声尖锐巨响,他脚步一顿。
那是玻璃陡然碎裂的声音。
*
纤纤坐到电脑前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她赶紧投入工作,手机响了两次,全按掉。等稍有空闲,已经十一点多。
两个语音通话请求,一个是许妄打来的,另一个是跨国长途。
她只回了跨国那个。
“是我。”
“你才到酒店吗?吓我一跳,我看你航班也没误点,怎么回事——”
“我正好有事找你。晚上我们有一个新闻发布会?”
“对,由公关部和彼得负责出面,早安排好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出席。”
“我另外约了人吃饭——”
“改时间。”
“好。我亲爱的小姐有什么指示?”
纤纤抚摸手腕。
皮肤依稀残留他手心的温度,领带突然抽紧的一下,猝不及防的疼。
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个男人不讲武德。
“有人戏弄我,我不吃闷亏。发布会临时添加一个环节,我要捉弄回去。你等我邮件。”
“戏弄你?谁胆子那么大,敢对你恶作剧?”
“奥斯汀,少问,多做。”
“是。”
第8章 流沙 点石成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早过了下班的点,摩天高楼顶层依旧灯火通明。男人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俯视众生渺渺。
美丽的女秘书敲门进来,询问:“温德尔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是否现在安排您前往会场?”
男人沉默。
女秘书犹豫,“……先生?”
“薇拉。”
“是的,先生?”
男人转过身来,笑了笑,温和的说:“忘记你是我的员工,仅仅站在女人的立场,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很多年了,我深受困扰。”
一向干练的女秘书低头,脸颊不受控制的发烫,“先生,我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男人坐下,眉宇紧拧,“如果有一个女人,愿意在一个男人一无所有的时候陪伴他,支持他,帮助他,从泥潭中拯救他的人生……你说,她是怎么想的?”
“她爱他,先生。”
“……是吗。”
女秘书怔了怔。
对面那位是她的顶头上司,除了无人见过的神秘的mr. gf之外,集团的最高掌舵人,奥斯汀·温德尔。
他是个英俊高大、风趣潇洒,又总是优雅得体,散发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可为什么?
听见她给出的最标准的答案,他并不高兴,反而显得罕见的……难过。
“谢谢。你这么说,我感到万分欣慰。”
“温德尔先生——”
“走吧,去发布会。”
十分钟后,奥斯汀坐在劳斯莱斯后座,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不在焉。
四年前,当他从欧洲来到这个城市,他一贫如洗,穿最廉价的衣服,住在盗窃案频发、安全无保障的街区,每个月都因为几百元的房租焦头烂额。
他祖上阔过,到他这一代,虽然大不如前,但也留有丰厚的遗产,可惜全被他败光了,还欠下一屁股的债。
他以为,他的人生完了。
直到破旧的公寓房,新来了一位女室友。
那是个奇特的来自东方的小姑娘。
女孩长的很美,看起来就像一名未经社会敲打的清纯学生,总是穿素淡的衣服,戴一条奇怪的小牙仙硬币的项链。
她胆子也大,孤身一人,敢住进鱼龙混杂的贫民区,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居。
他打赌女孩不出一个月就会落荒而逃。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仅仅一个月内,抢劫她的男人因为楼上掉落的花盆重伤入院,入室行窃的男人逃跑途中失足滚下楼梯,意图非礼她的男人突发心脏病,不治身亡。
小姑娘本人倒是因为有意或无意的为警方提供罪犯线索,获得了一笔又一笔的悬赏金。
她就像传说中的幸运女神,灾厄绝缘体。
自从她出现,就连家里那台老掉牙的故障电视机,都神奇的自我修复,再没出过一次问题。
小姑娘长住下来,很快成为了最受欢迎的租客。
有她在,整个世界都太平了。她闲下来,还会帮楼里的小孩子补习功课,所有人都喜欢她。
然后,有一天,她找他,说:“奥斯汀,你的口音真好听,和我前男友有点像。”
他笑,“怎么可能?你住这种地方,你前男友能好到哪去?难不成他祖上也有爵位?——不对,喂,你几岁了?满十六岁了吗?别太早交男朋友,外面坏人遍地走。”
小姑娘不理他,神情不似玩笑,“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我需要你。跟我赚钱吧,奥斯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很多年后,他回想当初,仍深信不疑,那一刻,他会点头,绝对受到她的美貌和笑容蛊惑。
他们从最贫困的街区走出去,短短四年,成就了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伟业。
准确的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