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应敷衍的很,陈俊也没有再问什么,转身朝浴室走去。
他对打探别人隐私没什么兴趣,或者说除了训练和杀敌,这个被称为头号战将的男人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除了这个细想下来满是疑点的人。
花洒喷洒着热水,热流弥漫着窄小的浴室,水珠从男人短短的发茬中溜下来,在男人微垂的眼睫上滚了滚,最后滴落在汇聚成一滩小河的地板上,掩住了其中的探究和深思。
徐南起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着,他行动随意惯了,平时也懒得隐藏。
佣兵这个身份虽然会带来很多麻烦,可也并不是见不得人的职业,甚至于在以自救为目的而成立的联邦联盟中还算得上是一个高薪的职业。
可惜,
少年晃着脚打开最新更新的电视剧,吵吵嚷嚷的生活气从投射在墙壁上的窄小蓝屏中透出来,听着格外有人气。
少年这么看着,时不时干干笑上一两声,随后盯着屏幕的眼睛慢吞吞的陷入了苦恼混沌。
可惜的就是这个职业他赚得多,花出去的更多!
对先进设备的需求就不说了,佣兵组织每年一度的爱心捐款也不提,就提从刀山火海救出来的人,有几个是林河这样身家健全的,多得是一场灾难就失去一切的奶娃娃。
救了他们一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徐南起救过的人,他看不得再像垃圾一样被扔到e区,多多少少也得从牙缝里挤出来点支援,否则失去经济来源且对联邦无益的萝卜头们马上就会被遣送到e区。
没人比徐南起更知道那是个什么吃人的鬼地方。
妈的,爸爸怎么就这么穷呢。
双眼放空,咬着地瓜干的少年忍不住真情实意的轻声骂道。
距生命系分配已过去两天时间,大部分可以与监护人好好相处的异种们已经成功被放入外围,每日会有饲养员按时在固定地点进行投喂。
今日负责外围南区的是阿发和流亚两人,每日重复的工作使得饲养员们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热情,尤其在这种寒冷的冬天,这工作还不如在房间中投喂异种来的轻松,尤其他们还会时不时受到异种的攻击,以至于最后只能乘坐饲养基地专门打造的硬度球车去基地外围,还得躲着点流放的成年异种们。
冻死我了,阿发,你动作快点,早都跟你说了出来前准备好!
裹着大棉袄,满脸不耐躺在椅子上的男人吵嚷着说道。
在他身边同样穿着一身军绿色棉服的男人正在弯着腰在中间划拉着什么,一边吐着白气一边没好气道:别啰嗦了,有本事你来!
他出来前偷了个懒,本来已经按照量分好的肉和营养剂混在了一起装到了袋子里,所以现在还得现分。
得得得,别分了,妈的,这得分到什么时候去,反正这群东西是死是活全凭运气,直接扔出去算了!
流亚踢了一脚方向盘,球车打了个转,然后停在了原地,玻璃窗外边是一人高的深林草丛,完全遮挡住了他们的视野。
不早说。
原本就打着这个想法的阿发飞快应了声,流亚熄了火,有点犯烟瘾,他扒开眼睛朝四周看着,想要出去抽根烟。
那边准备好一大团糊在一起的肉块的阿发已经按下了天窗按钮,整个人探出去半身快速的丢了出去,也没急着回来,就这么懒散的朝四周看了两眼,虽然他除了草丛什么都看不到。
这地方谁的地盘来着?
流亚点着屏幕上的gps定位问道,阿发被冻得打了个哆嗦,钻了回来,摩挲着手道:不是一只变种黄鹂鸟的地盘吗,叫什么四啥的。
对对,是它。阿发翻找着营养液一边回道,上边的天窗一时半会也就没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 奶爸徐南起:饭饭,饿饿,一个窝头也是情,两个红薯就是意!
饲养员:哈喇子,我们怕没错,是那两个混球来着= =
准备好看动物恐怖片了吗宝宝们!水平有限,恐怖不足呦,放心观看!
下章下午三点!加更加更走起!
第14章
一阵寒风打着旋窜过,从敞开的天窗充盈到了球车每个角落中,座椅上的流亚突然打了个哆嗦,烟瘾也没那么明显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被野兽盯上的感觉瞬间而降,如锋芒在后的恐惧感叫他放在方向盘一侧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就像人类被老虎狮子盯上时的本能,哪怕脑子清醒,可身体却没办法做出回应,就算是最简单的拔腿逃跑,又或者对于他来说,是按下那个天窗的关闭按钮。
流亚瞳孔剧震,他哆嗦着,吞吞吐吐:阿发,阿发,快他妈关上天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骂个屁,别以为老子没脾气,妈的,本来那群异种就烦死个人,你还在这啰里啰嗦的。
找不着东西的阿发被激怒了,大声喊道,他转过头来,准备和一起偷奸耍滑克扣食物的伙计吵上两句,可在看到流亚哆哆嗦嗦缩在座椅上的画面时马上收了声音。
毕竟那哆嗦的程度和紧缩的瞳孔,完全不像是在安全下才会有的状态。
阿发嘴唇抖了抖。
安静下来的草原寂静的可怕,仔细听听,好像能听到草堆梭梭的声响,有点像风吹过去,还有点像蛰伏在里边的,以嘲讽姿态漫不经心围观他们的顶级猎手。
阿发头发丝一瞬间立了起来,他忽然反应过来:那鸟今儿怎么没声
后边的音儿几乎是哭出来的。
在这里安家的是一只b+基因等级的变种黄鹂鸟,体型大约半人高,最喜在树枝上吵吵闹闹,并性子尖酸刻薄,擅长欺软怕硬,最常做的就是每年这个时候守在外围状似安全的地方生吃几只小异种给自己开胃,平时一天到晚都耀武扬威的嘎巴个不停,今天却没有一点声音。
这只黄鹂鸟精明的很,知道饲养员是给他们送食物的,如果吃了说不准还会被弄死丢出去,于是哪怕性格残暴凶残也从不招惹人类,甚至还会讨巧卖乖,以多获取一点食物,不过刺耳的叫声却是从来也没停下来过。
除非,它没有办法再发出声音。
玻璃车中的两人对视着,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深切的恐惧,以及忽然遮盖下来的阴影。
他们重重打了个哆嗦,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惊惧的仰头看去。
瞬间目眦尽裂。
啊!!!
惨叫声划破了原本寂静的天际,住在吵人的鸟旁边的小黑豹猛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嗅到危险气息的它瞬间睁圆了瞳孔,鼻尖抽了抽,凶狠又像是惧怕的呲了呲牙,爪子则刨着沙地不断后退,直到退到大树根下,再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叫它躲起来。
那声惨叫之后寂静再次来临,小黑豹竖直了耳朵,兽类的本能让它感觉到危险逼近。
吼
不远处的草垛忽然动了动,小黑豹匍匐着,黑溜溜的瞳仁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头几乎压到了地面上。
它有些发抖。
那边的草垛却又忽然安静蛰伏起来,又在下一秒,一道约莫四分之一成年男性高的黑色身影慢慢从草垛中显出身影来,隐匿在草丛中的一双绿幽幽的瞳仁眯着,闪着凶光。
它被盯上了!
小黑豹强装凶狠的嗷呜了一声,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的气息明明微弱的是个从b级异种身边过去对方都不会理睬一下的存在,可本能却让它做出了直面巨兽时候的抗击反应。
小黑豹癫狂的跳着后脚退缩,喉咙里发出极致的低吼,因为胆怯吼声都有些变调,不过好在,那只浑身血气的黑蛋却好像并没有理会它的意思。
一只a级异种,温室里的崽子。
八十九收回视线,舔了舔爪子上的血液。
呸。
黑不溜秋的异种嫌弃的一口吐在隔壁草丛上。
臭的。
然后把爪子伸得离自己远远的,动作快速的在沙子上蹭了一把,等到把不小心喷溅上的血液弄掉才收回来,添了两口舔干净后绕着自己的头刮了一圈。
它就在小黑豹面前将自己清洗了一遍,完全没有在意这块地盘的主人,等到清洗完了,才撩开眼皮,白膜褪去后转为深绿色的兽瞳没有情绪的看向已经退到离他将近百米远的小黑豹身上。
刚饱餐了一顿的它并没有再战的打算。
那只鸟实在吵吵的很,对方是个成年异种,虽然种族能力不怎么样,可基因加成还算不错,打上一架实际不太合算。
可今天它实在是心情烦躁,身上沾染上的少年的鲜血味道把它全身的暴躁因子全部刺激了出来,再听到那只鸟疯了似的逗弄鸡兔,拿利嘴戳它们,还不吃为乐趣,弄得不只鸟叫,被戳的鲜血直流的小动物也跟着哀嚎,从它身边路过的时候猛地一口咬了上去。
连兔带鸟全成了八十九的口中食,饱餐一顿的它却并不怎么高兴。
饭后歇歇食的异种安静卧在草垛中,没想到却等来一个意外之喜。
当然,也算不得喜。
那两个以虐待异种为乐的饲养员。
八十九本来就是一只兽,还是一只阴险狡诈、眦睚必报的兽。
它厌恶那些丑恶的饲养员,这两天急速累计的力量和体重早已经足够它去挑衅两个成年男人,好机会在它眼前,异种自然不会放弃。
不过它那一爪子下去的时候却拐了个弯。
也就是一晃神的时间。
异种脑海里忽然蹦出来少年的身影,长手长腿的四肢直立行生物。
这两个碍眼的人实在是令它厌弃的很,可偏偏和那个人一个种族,八十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那爪子却是没下去。
少年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大笑的模样不断浮现。
它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愤怒的低吼了一声,爪子还是拐了弯,从致命的左胸滑到了肩侧,留下了一长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然后落荒而逃。
它没杀了那个两人类,那俩平时耀武扬威的家伙连八十九的影子也没看着,一个疼晕了,另一个,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完全不像那个少年。
这才是被攻击后最正确的反应。
小异种心里想着,嫌弃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它漫不经心的摇晃着尾巴,盘在原来小黑豹睡着的大树底下,两只圆滚滚的耳朵些微抖了抖。
这地方好像离入口最近了。
八十九瞄了眼浮在深林之上高约百米的墙壁。
昨天见他了,今天也见他了,看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和罗里吧嗦的嘴,是不是明天还回来?
不过他今天好像被自己咬得不轻。
人类受伤的话,还能醒过来吗?
还会再来吗?
慢吞吞趴在地面上的小异种眼神放空着,忽然起了点去摆弄两下那两个晕倒的人的意向,好确认一下受伤的人类究竟还能不能醒过来。
它成长的很快,食物跟上后的身体像是发芽的小苗,一天一个样,尤其再吞了那只鸟儿之后,眼前这只只能不断嚎叫着壮威的小黑豹已经完全不是它的威胁。
幽绿的兽瞳漫不经心的扫过浑身战栗的黑豹。
等等。
它身上的味道
幽深的瞳孔一秒变成了细针状,原本已经移走的视线逐渐盯在小黑豹瑟瑟发抖的身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咆哮)
第15章
徐南起!你是不是疯了!你那小怪物已经满了三个月了,按照乌鸡的年龄来算现在已经成年了!你一天不去它还能被人吃了咋的!
第二天大清早,林河准时堵在了506宿舍门前。
男生抱着肩,斜着眼睛看着背着个书包裹着棉服一看就是准备出远门的少年,心里的火气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
他睨了一眼徐南起笑呵呵的脸,左手趁他不备立刻朝书包抓去,却被少年灵活的躲开了。
徐南起苦笑的隔开他抓过来的鸡爪子:林河,我真没事。
少年挥了挥手臂:你看,
他努了努嘴:就流的血多了点,实际上连经脉都没划破。
徐南起总是调笑着把林河称作温室里的娇花,事实上这位小公子还真是被娇养大的,虽然小事也不在意,可受伤在他这是天大的事,这一点和他父母如出一辙。
徐南起现在想起来那对夫妇在医院对着只不过是脸侧划破了点皮的男生嘘寒问暖哭哭啼啼的模样还想笑出声,不过心里却很动容。
他不是嘴硬那一茬的,说真的,他羡慕。
他看到那一幕羡慕的恨不得立刻把林河父母认作爹妈,可实际上少年只是礼貌的笑呵呵着装作去探病的同学,被林父林母抓着同样嘘寒问暖了一把。
说实在的,感觉不错。
所以哪怕林河吵吵的凶,烦人的紧,他心里头还是觉得这样正好。
当然,也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
这种温室他虽然眷恋,可到底不是他熟悉的生活方式。
更何况他今天可是又重要的大事。
少年眯了眯眼睛。
熟悉他面部语言的林河鞋尖点的飞快,咬牙切齿的揪着少年的衣领子靠上前,热气喷了徐南起一脸:你他妈不是想搬过去吧?和异种生活在一起!
倒也没这么长久。
被戳中心事的少年摸了摸鼻头。
他打着哈哈一边抓住男生的拳头往兜里塞,还是你了解我,这世界上没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呵,呵,
林河被嬉皮笑脸的少年气出了冷笑,他指着徐南起的鼻子:你牛,徐南起,牛还是你牛,你怎么不直接成了个异种住到里边!
我真是闲的没事我管你!
林河骂骂咧咧。
结果最后却一路骂到了基地外围。
他用鼻子出气,一边愤恨的踹了一脚身边的树根。
徐南起那条胳膊跟废了没什么两样,那血洞深得跟被筷子戳穿了一样,这要是碰着什么脾气暴躁点的异种,难不成还拿脚踢去?他是长了八只脚才敢这么嚣张!竟然还真想住在这吃人的林子。
哎,别那么看我,我可没疯,东西我都带全了。
徐南起摆着手道,托了托身后的背包。
他又不是只会逞能的傻子,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当他那些卖命钱买的装备都是摆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