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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虞意正在喝茶,闻言猛地呛了一口。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肖覃,却见对方满目澄澈,似是在认真询问。
  你刚刚想和虞恕道歉,是因为什么!?虞意不敢相信,难不成萧覃没看出来自己的打算?
  自然是怕给端王府惹来麻烦,肖覃理所当然的说,见虞意皱眉,又补上一句,也不想让殿下在外面太久,免得又惹上风寒。
  虞意沉默半晌,第一次觉得肖覃竟如此蠢,上一世也不知活没活到最后。
  他身边常年跟着虞胤江的暗卫,日常小事不会禀报,可像这种和其他皇子当街起冲突的事,不用隔天,虞胤江今天晚上就能知道。
  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不知内情的人看起来,那就是虞恕当街找肖覃的麻烦。
  说白了,就是找端王府的麻烦,让虞意面子上不好看。
  放在平时,虞胤江少不了要把虞恕训斥一番,可也就仅此而已,但坏就坏在两人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虞恕,你若是闲的没事,不妨去东宫看看皇兄,何必找我端王府的麻烦。大皇兄伤势严重,我自然不便打扰他休息,倒不如二皇兄这般不见外。
  现如今花玉楼爆炸的消息还被锁在宫里呢,虞意知道不奇怪,虞恕又是如何得知?
  当然了,哪个想要夺嫡的皇子手里能没有几个探子,虞胤江也是从皇子做过来的,对这手段肯定是心知肚明。
  但有探子可以,探查宫里的事也可以。不过若是探查时被发现了,又或是被明面上揭发了,那就是在挑战皇权,虞胤江不可能容忍。
  最迟明天,虞恕一定会被召进宫去。
  到那时他无非就两个选择:
  要么承认是他指使了花玉楼一案,要么就只能说,他三皇子身边的暗探,都已经潜伏到皇宫里了。
  前者要掉脑袋,后者也免不了一顿严惩。
  算起来他真该好好谢谢丽妃,把虞恕养的这般口无遮拦,有关东宫的言论竟也能不过脑子就说出口。
  不是在维护你,回过神,见肖覃仍是一脸疑惑,虞意只好答道。
  懂了,肖覃立即接道,那是在设计三殿下?
  虞意叹气,现在才明白过来,有什么好高兴的。
  见虞意不否认,肖覃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当时的确只是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一时间没想到那么多。
  这会见虞意心情突然变好,又说不是在维护他,那便只能是因为三皇子了。
  他没出声问,而是暗暗在心里思索,想着虞意这一番动作究竟有什么机窍。
  以后这样的情形保不准有很多,今日误打误撞没坏虞意的事,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也无妨,他不信那些朝廷大臣生来就懂这些权谋之事,还不是入朝为官后摸爬滚打学出来的。
  他虽不及虞意,但总归比原主要好上许多。
  想了一路,肖覃细细的梳理,终于把前因后果都给捋清了。
  侍卫恰好恭声说道:殿下,大公子,已经回府了。
  知道了。肖覃应了一句,伸手想把虞意叫醒,后者体温却烫的吓人。
  殿下。
  肖覃皱眉,拿手背试了试虞意额头的温度。
  烫得很。
  这风寒终究还是起了。
  虞意烧的昏沉,却还哑着嗓子让肖覃把手拿开,坚持要自己下马车。
  肖覃扶着他,手臂虚护在身后。
  哎哟我的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段方竹带着人迎出来,见到虞意惨白的脸色,吓得魂都要没了。
  这怎么又烧起来,快去,快请太医去呀!
  虞意被他嚎的一个激灵,脚下本来就不稳,一时之间竟没站住,摇晃着向后倒去。
  肖覃手臂一揽,干脆把虞意抱起来,三两步跨进了卧房。
  慢点,慢点,可千万别磕了碰了。段方竹急的满头是汗,指挥婢女去把备好的姜汤端过来。
  肖覃把虞意平放在床上,本想退到一旁,袖子却被这人死死抓住。
  萧覃,你别走了。
  虞意许是真的烧糊涂了,牢牢拽着肖覃的袖子就是不松手,嘴里还不住嘟囔。
  肖覃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到床边坐下,替虞意掖了掖被角。
  静坐半晌,取姜汤的婢女终于回来了。
  大公子,让殿下喝碗姜汤吧。
  段方竹把碗递给肖覃,后者接过来,却又递了回去。
  还是你来吧,我怕烫到殿下。
  说着,肖覃起身让开了床边的位置,袖子还别扭的留在虞意手里。
  喂姜汤这种事,还是有些太过亲密了。
  那天在东宫外面,他第一次抱虞意。
  觉得慌乱,更觉得心焦。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情感,但也猜测过是喜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可当时那阵感觉分明陌生又熟悉,就好像他曾经在何时何地经历过一样。
  而且父母从前讲过,所谓喜欢,那是一种重之又重,慎之又慎的情感,怎可能来的如此容易?
  肖覃叹了口气,望着床上那人苍白的脸色,目光复杂的很。
  书中虞意爱原主爱的死去活来,可他并不是原主,只怕也做不出和原主一样的事。
  若是虞意还像书里写的那样逐渐喜欢上肖覃,该如何是好呢。
  肖覃没爱过人,根本就不懂如何去爱。
  他对虞意始终抱有一种不得志者的惺惺相惜,想要和他一起面对朝堂上的风云险恶,却不知道如何处理两人的感情。
  他身份尴尬,不是幕僚,不是暗卫,而是端王妃,是夫妻就要相互扶持,可若是虞意真的成了那九五至尊,两人却注定是要分开的。
  好复杂。
  肖覃又叹了口气,轻轻抽出衣袖,把虞意的手塞回被子了。
  太医还没来,虞意难受的裹着被子,自言自语说起了胡话。
  父皇今日罚我了他从来没罚过我。
  皇上罚他?
  肖覃一愣。
  皇上怎么可能现在就罚虞意,最快也要等到来年秋天吧。
  难道虞意一直在担心这种事会发生,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吗?
  第9章 难医 肖覃知道他这是诊出些东西了。
  公子,太医到了。
  肖覃愣神的功夫,段方竹已经引着太医进来了。
  看面相挺年轻的,不过能被虞胤江派来给虞意看病,医术只怕也不会差。
  江太医,您快给殿下看看吧,段方竹上前给虞意垫了个枕头,让他靠坐在床头。
  殿下最近可是又吹风了?或是衣服穿少了,冻着了?太医一边在暖炉前烘着手,一遍问道。
  殿下昨个儿在宫里吹了点风,起了阵头疼,今早起床后精神还行,晚上回府就发起了烧。肖覃答道。
  如此年轻还姓江,这莫不是那位替虞意遮掩病情的太医?
  肖覃记得,太医院常年有一名太医专门负责给虞意看病,书中肖覃嫁入端王府不久,之前那位给虞意诊治的老太医就退休了,换了位年轻的。
  据传医术了得,妙手回春,虞意就是在他的医治下才逐渐好了起来。
  虞胤江龙颜大悦,连夜颁下赏赐,钦点他来做这太医院下一任院首。
  殊不知这名江太医确实是医术高明,但根本就救不了虞意。
  因为虞意什么病也没有,只是少时那次意外留下的病根太重,这些年自己又不知道注意,动不动就吹风、受凉。
  明明应该静养不宜大动,却硬是学出来一身功夫,生生把本就虚弱的身体给折腾坏了。
  江寒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办法把一副早已成衰败之势的身体给救回来,最多只能用些温养的药,勉强让他少受些罪。
  书中虞意不愿说出自己的病情,威逼利诱江寒替自己隐瞒。
  后者不得不从,甚至还因此得了虞胤江的奖赏,赏他青出于蓝,几个月的功夫就把虞意的身体给调理好了。
  只是不知虞意会不会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选择遮掩,自己的意外穿书似乎让很多事都变得不同了。
  说话间,江寒终于把手烘热了,接过段方竹递来的垫枕,开始替虞意诊脉。
  就算再着急,他也不敢拿冻得冰凉的手去碰虞意,外一不小心过了寒气,只怕烧的还会更厉害。
  如何?江寒初次接手,诊的很细,许久都没动静,可把段方竹急坏了。
  江寒只是皱眉,也不吭声。
  肖覃知道他这是诊出些东西了。
  之前的太医资历虽老,医术也还算可以,但可不敢直说虞意这身体状况究竟有多烂,总归还能再拖上好几年,拖到他退休也不成问题,说出来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要掉脑袋的。
  但肖覃肯定,江寒一定会说的。
  大公子,江寒突然唤他。
  何事。肖覃立刻应道,连带着一屋子的人都紧张起来。
  殿下靠着难受,麻烦你扶一下。江寒没抬头,依旧凝神诊脉,眉头皱得死紧。
  肖覃愣了一瞬,发现虞意确实有些脱力,坐着十分费劲。只不过他和段方竹都站在床头这一侧,屏气凝神等着江寒诊脉,一时间竟谁也没发现。
  他快步走到床头坐下,伸出手却犹豫起来。
  江寒分出心思看了二人一眼,目光中似有疑惑,像是在问:人都住进府里来了,怎么靠个肩膀还如此扭捏?
  诊断还没结果,江寒只瞥了一眼就没再看。
  肖覃抿了抿嘴,伸手把虞意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多少能省些力气。
  殿下,江寒放下手,轻声唤着虞意。
  嗯。隔了半晌,怀里人才恹恹的应了一个字。
  殿下现在感觉如何?江寒神情不太妙,语气却还算正常。
  难受,冷,晕,嗓子疼,虞意声音沙哑,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见状江寒没再问,站起身示意肖覃跟他出去。
  后者点点头,把虞意严严实实的塞回被子里,又把暖炉挪到床边,示意段方竹在这守着,才跟在江寒身后去了外间。
  肖覃见过书中描写,对虞意的身体状况心里有数,但见江寒一脸的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紧张。
  如何?
  大公子,殿下这身体,着实是不好,江寒朝肖覃行礼,在下也没有把握能够医治。
  殿下平日不重注休息,经常熬夜、受寒,再加上坚持习武实在是伤身,眼下也只能先慢慢温养。
  肖覃心里一紧。
  书里写的和亲耳听到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江寒面对面的一席话,让肖覃彻底意识到虞意的身体状况有多糟,那不是简单几个字就可以描写出来的。
  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提,稳了稳心神,肖覃对江寒说,无法彻底医治,可以,但只要你来端王府一天,殿下的身体就绝不能恶化。
  明白了吗。
  江寒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道:微臣明白了,请公子放心。
  两人沉默一会,肖覃突然说:敢问江太医,回宫后皇上问起来殿下的情况,太医该如何说?
  江寒立刻答道:自然是实话实话的。
  可若我不想你实话实说呢。肖覃看着他。
  江寒皱眉,不解肖覃是什么意思。
  公子,欺君罔上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江寒为医者,不该行这等欺瞒之事。
  肖覃叹了口气,江寒此人极有才华,一心行医又聪明机敏,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
  他不知道虞意的想法,不敢就让江寒这么回宫说实话,为今之计只能让江寒先遮掩一次,等到虞意醒来,再问他的意思。
  江太医,殿下与圣上感情甚笃,自然不愿惹得圣上担心,肖覃放缓语气,温和的说道,退一步说,殿下病得急,没来得及吩咐一二,王府上下也都不清楚他的意思。
  江太医医者仁心,总不会看着殿下醒来后因为这些小事而加重了病情。
  江寒嘴角连抽几下,复杂的看着肖覃。
  这萧家的大公子确实如传闻中一般,丰神俊朗,仪态大方,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只是说起话来却怎的这般不讲理?
  明明是在让他帮着欺瞒当今天子,怎么还讲得如此理所应当?
  肖覃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江寒。
  后者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答应这次先不会告诉虞胤江实情。
  这人还算好的,本能以权仗势来压他,却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讲话。
  自己一个小小的太医,能治病救人就行,还是不要不识抬举惹祸上身了。
  总归对方要求的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见他答应,肖覃松了口气,亲自带着江寒下去写方子,又亲自把对方送出了府。
  段叔,这上面的药材府中都有吗?肖覃走进内屋,把药方递给婢女。
  哎哟,这次的方子怎么改动的如此大,段方竹忍不住惊呼,咱们殿下以前可从不用药效如此猛烈的方子,公子,这
  先照着方子来吧,这次的太医我算是认识,医术不错,总不会耽误殿下的病情。肖覃沉吟片刻,决定还是相信江寒一次,虞意这身体可不能再拖了。
  那好吧段方竹刚把药房交给青远,让他亲自看着煎药,大门口值守的侍卫就进来通报了。
  启禀公子,兵部尚书梁大人求见殿下,已经带到正厅了。
  肖覃一愣,刚想让段方竹出面回绝,紧跟着又进来一名侍卫。
  公子,岳扬来了,在偏厅候着呢。
  肖覃暗叹一声不巧,只怕这两人有什么要紧事,可虞意现下睡的正沉,根本不可能出来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