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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默不作声的旁观,见肖覃一脸委曲求全,忍不住有些失望。
  可惜了,若是虞意对这萧大公子是个真心的,那倒可以利用一二。
  对了,坐了片刻,虞胤江似是想到些什么,你七弟今日下午便到京城,嚷嚷着要给你贺喜去呢!
  肖覃闻言有些惊讶。
  虞恣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第36章 寿宴【三合一v章】 没有什么前生今世
  等出了宫, 我亲自去接他。虞意道。
  京城是个染房,只要身处其中就难免被影响,甚至连虞恕那样的蠢人也想要争储, 连萧栖那样整天只想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也对朝堂上的潜规则烂熟于心。
  朝堂夺权就像在下棋,新皇登基既是上一盘棋的结束,也是新一盘棋的开始,每个人都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 要想摆脱这种无声无息的禁锢,摆脱潜移默化的侵染,唯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放弃, 然后离开。
  虞恣七岁时就跟着自家舅舅舞刀弄枪,稍微大些开始嚷着要去北疆跟着狄将军做事。当时太子圣心未失,皇后也怕他们两人兄弟阋墙,痛快的就把小儿子送了出去。她原本算计的很好, 太子继位,亲兄弟掌握着北方三十万大军,将来自己做了太后定能高枕无忧。可她千算万算, 也没想到太子这么不争气。
  虞意从小习武, 但和虞恣是两个师父。他跟着虞胤江身边的大内高手, 学的是真刀真枪的杀人之术,可虞恣不同, 他先后师承几位将军,无一不是战功赫赫,杀伐气十足,武功或许没有那么高,但论气势, 论冲锋陷阵,论统率千军,虞意自认比不上。
  诶,哪有兄长去接弟弟的道理?虞胤江摆摆手,你刚成婚,还是在府里陪陪王妃才对,虞恣那小子闹腾的很,先让他进宫来跟朕说说话!
  是。虞意无奈。
  去城门口接个人而已,累倒不算累,虞胤江这是真被自己说怕了,怕他新婚第一天就要去做别的事,冷落了肖覃。
  殊不知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娶回家,留在自己身边宠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故意冷落,只是经过昨晚一事,想起那些意乱情迷的声音,那些失了分寸的动作,虞意就不知该如何面对肖覃。
  四人又坐了半晌,有大臣在门外求见,虞意适时起身向虞胤江告辞。
  嗯,回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有什么要紧事,就进宫和朕说一声。虞胤江站起身,神情略微有些暗淡。
  娶了妻便有自己的家庭,皇家亲情本就不深厚,他只盼着自己这最宠爱的儿子,日后不要和他生分了就好。
  是,儿臣告退。两人起身行礼,并肩走出大殿。
  虞意察觉到虞胤江的心思,却不知该作何感想。若是这一世一切顺利,他能和虞胤江和和气气的相处到最后也说不准。
  去哪?肖覃跟着虞意上车。
  虞意皱眉,思考片刻道:今日天晴,带你去街上转转。
  肖覃好奇:哪条街?
  我常去的那条,虞意不知想到些什么,忽然笑了下,吩咐外面的人驾车。
  八里街,虞意确实常去。
  在热水里闷了几个小时的土豆,沾满廉价香料的烤饼,花里胡哨的五色彩石那条街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虞胤江赐给他的东西,没有名贵的首饰珠宝,动辄几十两银子一尺的布料,一掷千金才能进门的酒楼戏院。
  说起来虞意得知这条街的经历,实在不怎么让人愉快。
  小时候虞意身边总有一批纨绔子弟围着,各家都想认这位大名鼎鼎的二皇子殿下,甚至比结交太子还要急切。他那时还没养成现在这强势又吓人的性子,不堪其扰又不懂拒绝,日复一日出入形形色色的各式酒楼。
  某天他实在是烦的很,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手中还提着一壶不知哪家公子塞过来的酒。
  他一个人在街上转,转着转着就走到一条巷子,巷子里烟火缭绕,吆喝声不绝于耳,有位卖酸梅汁的小贩问他想不想尝尝,他尝了一口,看了看手里银制雕花的酒壶,第一次觉得自己前十几年的生命原来这么无趣。
  倒不是说那酸梅汁有多好喝,几钱银子的东西,能比的上宫里御赐的佳酿吗?可虞意就是觉得不同,就是觉得手中的酒壶面目可憎,觉得喝那一口酸梅汁,整个人就安静下来,连日来的浮躁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他开始拒绝旁人的宴请邀约,闲来无事就到八里街转转。上一世他也带肖覃来过,当时那人说这种地方在江南随处可见,京城应当也有很多,只是虞意没发现罢了。
  虞意不置可否。
  肖覃说的没错,可那又有什么办法?他们这些所谓的贵人,一眼就能鉴别出一副字画的真伪,却看不见京城的真实面貌。
  殿下肖覃见这人又开始发愣,扯了扯他的袖子。
  嗯?虞意回过神,惊觉他们已经下了马车,站在了巷子的入口。
  我们进去吧。
  好。
  巷子里人很多,肩碰着肩,脚挨着脚。肖覃走了一会便忍不住,伸手握住虞意的手腕。
  这样不会走散,也不会被撞倒。肖覃感觉这人又要往回抽手。
  那便握着吧。虞意挪开眼,尽量忽视手腕处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
  肖覃眼睛一弯,带着虞意穿过拥挤的人群,边走边询问哪些摊贩好玩。
  都还不错,虞意认真思索,左手边那家卖烤饼的,前面那家卖点心的都可以去看看。
  他每说一处,肖覃便点头记下,牵着他一家一家的逛过去,买来的东西不要人提,都自己拿在手上,后来实在太多,又分了些让虞意包在怀里。
  两人边走边看,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头,来到一家卖红绳的铺子前面。
  肖覃盯着看了几眼,突然想到什么,走过去问道:老板,这怎么卖?
  虞意跟过来,心下一动。
  肖覃身上果真没有半点世家公子的习惯,买东西不会直接扔钱,而是先问价格,再耐心的一件件挑。
  哎哟公子,买给心上人?老板笑呵呵的说,二十文一条,都是我家娘子自己编的!
  是心上人,肖覃偏过头看了看虞意,又补充道,已经成婚了,是我内人。
  ?
  恭喜恭喜,老板笑着拱了拱手,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锦盒摆到肖覃面前,若是新婚,买这盒子里的,寓意好的很!
  确实是新婚,肖覃一笑,翻看着盒里的几条红绳手链,这不同颜色的珠子,可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有的,老板极有经商头脑,早就琢磨出一套自己的理论,当下兴致勃勃的冲肖覃介绍起来,这蓝色的,代表的是因缘邂逅,说明你们二人缘分很深,以后定能长长久久;绿色的呢,象征着你们情比金坚,日后定能有福同享!
  这颗白色的怎么只有一条?肖覃捡出那条红绳,对着阳光看了看。
  那颜色卖光了,只剩下一条了,您要就拿去,我给您算便宜些?十三文,怎么样?老板道。
  嗯,肖覃身上正好剩下三十三文碎钱,索性点点头,蓝色,还有这条白的,挑个好看的。
  好嘞!老板麻利的挑出一条圆润饱满的递过来。
  肖覃付好钱,转身走向一旁等着的虞意。
  手给我。肖覃道。
  虞意看着肖覃拿着的两条大红色的手链,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罢了,丑是丑了点,藏在袖子里也没人看的见。
  肖覃莞尔,低头认真把蓝色那条系在虞意的手腕上。
  殿下也帮我。肖覃系好,把白色那条递给虞意。
  虞意接过来,边系边随口问道:这白色又有什么寓意?
  什么姻缘邂逅,什么情比金坚,不过是颜色不同的几颗珠子罢了,一听就是那老板自己编的,得亏这人还会信。
  呃,肖覃愣了愣,才发现老板方才竟没解释,于是转头问道,老板,这白色的有什么寓意?
  公子,老板吓了一跳,眼珠子转了两转,灵机一动道,这白色的它呃,它代表着前生今世,带上这个,说明你们不仅这一世有缘在一起,上一世也恩爱的很!
  老板摸了摸脑袋,憨厚一笑,这石头是进货时不小心混进来的,晚娘索性也给做成了手链,这其中的寓意他倒真没来的及想,幸好自己反应快现编出来几句,否则岂不是要露馅了?
  前生今世?
  两人正要离开巷子,闻言同时一怔。
  虞意心想,这老板随便鬼扯竟然也能扯到点子上,只是什么前生今世还是算了吧。上一世两人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后来懵懵懂懂有了些暧昧,最后还是以背叛告终的。他情愿上一世是场梦,只有这一世的肖覃才是真的。
  肖覃听了这话也意外的很。一边觉得太巧,一边又想立刻就把这手链给摘下来扔掉。自己上一世在哪他不知道,可殿下上一世的爱人可不是自己。他和虞意没有什么前生今世,只有此刻,只有当下。
  他忍了又忍,怕虞意看出端倪,还是没把手链摘下来。
  算了,这种东西还不是他说什么寓意就是什么寓意?总归是殿下亲手给他带上的,不能扔。
  殿下,我们回府吧。肖覃扯着虞意离开。
  后者点点头,犹豫一瞬,反手握住他,回府吧。
  两人十指相扣,一路经过拥挤的人群,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马车。
  肖覃上车前看了眼来时的路,川流不息,烟火缠绕。
  他想,没有什么前生今世,既然原主有机会却选择了放弃,那殿下从今往后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身体是他的,心也一样。
  *****
  皇兄!
  肖覃刚迈进王府大门,就见一个青衣男子扑过来。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想到后面站着虞意,硬是忍着没动。
  这么大人了,还没个分寸?不知道好好走路?没点亲王的样子!虞意在他身后,无奈的斥道。
  虞恣?
  这就是传说中的七皇子?
  肖覃往里走,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面前这人。
  一袭青衣,脊背笔挺,眉眼肃杀,一看便是在军队里呆久了。
  皇皇嫂。虞恣向肖覃行礼,怎么喊怎么觉得诡异。自己这皇嫂是个男人不提,还比皇兄高,比皇兄俊朗,喊起来未免有些太过别扭。
  喊什么皇嫂?虞意跟着肖覃进门,斜睨了这小子一眼,叫哥。
  什什么?虞恣愣了一下,随即讪笑着摸摸脑袋,心道皇兄对自家王妃还真是维护的很。
  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没进宫和父皇说话?虞意边往里走,边随口问道。
  去了,父皇有事,虞恣跟屁虫一样跟着虞意,皇兄最近身体可还好?
  尚可。虞意含混道。
  虞恣点点头。
  他虽然自小离京,但和几个哥哥感情都还不错,骤闻太子被炸断腿变成残废时,他刚上战场杀过一轮下来,带着满身鲜血和污脏,得知了这个噩耗。
  他立刻就想要回京,狄将军却拦着他不让他走,也不说原因,只是一直重复万万不能回去现在时机不对。
  虞恣等了几天,又听说太子犯错被父皇流放了,才恍然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宫见母后,等见到了,一定要问个明白。
  晚饭留下来吃?虞意招手,唤虞恣到近前。
  几年没见了,这小子又长高不少。
  虞意还记得,虞恣每年回京,都要缠着他比武,不打到天昏地暗不肯停,非得其中一人精疲力竭,才肯罢休。
  不了,我还得进宫。虞恣走过来,余光瞥见虞意腰间的佩剑,便觉得一阵心痒。
  怎么?又想比试?虞意喝了口茶,不用猜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皇兄懂我。虞恣笑道。
  虞意刚想答应,就见肖覃抱臂倚在窗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二人,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讲。
  肖覃。他唤道。
  嗯?肖覃直起身,有些疑惑。
  方才他怕打扰兄弟二人叙旧,一直没有出声。
  你替我去。虞意坐着不动,只拿一双眼瞧他。
  ?肖覃有些为难。
  替殿下去倒是没什么,只是若是不小心伤了虞恣,只怕殿下要怪他。
  为何!?虞恣比他更惊讶。
  看看肖覃这君子如玉满身书卷气的样子,真能抗的住他一剑吗?
  我不舒服。虞意干脆往后一靠,不想和你打。
  虞恣刚想着这人看起来是有些没睡好觉的样子,但怎么也不至于不舒服,就见肖覃越过他,三两步走到虞意面前,一把将人带了起来。
  哪里?他伸手贴上虞意的额头,轻轻压了压。
  没事虞意被压得微微后仰,无奈道,只是有些累了,不想动。
  肖覃怔了一瞬,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放下手,有些抱歉的退后一步。
  原来那种事,就算不做到最后,也会很累吗?
  肖覃默默斥责自己。
  也是。
  他尚且觉得手酸,更何况殿下昨晚一直绷着腰,抓着床单的手用力的能看到青筋,怎么可能不累?
  我替殿下。肖覃转过身,笃定的对虞恣说。
  那好吧。虞恣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