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哪根葱?敢管我的闲事?”
姜锦已经很恼火了,但是这古代不像是现代那么讲理,还是压着脾气,尽量和缓了语气,“这位大哥,这孩子乞讨你不给就不给吧,何必打他呢?”
“打他?这叫打?”三白眼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袍子,“你瞅瞅,上好的杭绸,他伸手就去摸,倒给我弄脏了,我没打死他就算是好脾气了。”
“我没有,我是不小心。”那孩子怯怯的哽咽道,
姜锦一瞅,那袍子是深色的,且不说只是些灰印子,拍拍就是了,就是真沾了泥土,也好洗,这三白眼也太过分了。
正待和那三白眼争辩,一个书生也走出来,指着三白眼“你这话就太过分了,哪里能随便打死人!难道没王法了吗?要不要,咱们去衙门评评理。”
“多大的事,还去衙门!我媳妇要生孩子了,不跟你们这些人计较了。”
那三白眼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些怯了,一甩袖子,进了内堂。
书生还要说话,姜锦上前拦住了他,“卫三哥,见好就收吧,莫要生事。”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那书生一转头,这才注意说话的人原来是有一面之缘,共患难过的姜锦,“原来是你,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你租房的租的怎么样了?”
“城里我是租不起了,只好住到城外村里。”姜锦没想到卫三郎还记得自己租房的事,笑道,“不过,也找了个妥帖的房子。”
“那就好,我约了朋友,先走了。。”
卫三郎走前额外多看了两眼姜锦,也不知道是觉得缘分奇妙,还是想记住姜锦的脸。
姜锦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卫三郎走了,她给小乞丐一把铜板,也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得先买棉花。
棉花在大梁已经广泛种植了,今年丰收,质量不错,价格反而不高,十二文一斤,姜锦盘算着这东西早晚要买,而且冬天没暖气,不好熬。横竖今年棉花好,价格也便宜,买了也不亏,便一气买了五十斤。一人做个五斤的褥子,十斤的被子,剩下的二十斤各做棉袄棉裤,也是很充裕的。
因手头紧,买棉花花了不少钱,姜锦便和柳叶商量了下,布就不买多好的了。
不染色的素白棉布里子,一钱二分银子一匹,买了一匹,青色的素面棉布,一钱五分银子一匹,姜锦也买了一匹。当下一匹大概是十二三米的样子,也足够两人做被褥棉衣了,只是青色的衣裳丑了点。
虽然丑,但也不是不能穿,人穷就不要太讲究了,姜锦还是挺实际的。
不论是棉花还是布匹,都不是两人能拿动的,因此姜锦便与店家说定了,送到京郊赵家庄。对方运费要价二十个钱,姜锦砍了半天价,商定了额外再加十个钱。
和店家商量完了送货的问题,姜锦正准备招呼柳叶去看看买个锅碗什么的,不想转头一看,柳叶人却不见了。
眼见着柳叶不知道去哪儿了,姜锦顿时就着急了,昨儿晚上还听孙老太太说起来每年集市上都有走丢的妇人儿童。她和柳叶说好了别乱走的,不会真被拐走了吧?柳叶可是真·没怎么出过门。
第19章 死人也有脉搏?(修)
不是姜锦杞人忧天。
一则今儿逢集人多,走散不好找,柳叶又是第一次出门,姜锦也怕她真走丢了,二就是隐忧了。孙老大夫昨天受了伤,却死活不说为何,姜锦虽然觉得应该不会是定南侯府做的,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而柳叶更是直接搅黄了定南侯府和秦王府的婚事,以王氏的性格,只怕恨不得吃了柳叶的肉。
因此她出门问了数个人,方有人说见个绿衣的姑娘往西边走了。姜锦道了谢,先跟店家说了下,如果柳叶来了,让她等下自己,说完了,便往西边找去。
现在柳叶在哪呢?其实柳叶正在找五谷轮回之所呢。
说来也是凑巧,姜锦在店内与卖布卖棉花的布庄砍价,柳叶站着无聊,便到门口看街景。
哪知道正好让她瞅见了七皇子的侍卫蒋二,柳叶还记得当时蒋二施以援手的恩情,便想走过去道谢。
哪里想到她往那走,蒋二也往远处走,似乎有什么急事,步履极快,几乎是一闪而过了。
柳叶这一走,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偏也不知道是不是灌了点冷风,肚子疼起来,急着找厕所,也顾不得先回布店跟姜锦说一声了。
不过姜锦找柳叶找的倒是很顺利,大抵是柳叶长相还是比较有特点的,不仅有麻子,脸上还有几道疤痕未愈,很快就有人告诉姜锦这个姑娘在找茅厕。
这年代已经有公厕了,而且这还是大梁都城,公共设施自然更齐备些,男女分开,都有颇高的墙,偷窥是偷不着的。
当然再怎么也,也比不上现代设施,毕竟没有抽水马桶,那味道还是很销魂的。姜锦便寻了个不太远的胡同门口等着,那是上风处,闻不到臭味。
因为后面没有店铺,胡同还是比较僻静的,柳叶一时从那“公厕”出来,都没看到姜锦,还是姜锦朝她招手,柳叶才朝她走过来。
想到之前虚惊一场,姜锦便忍不住埋怨柳叶道,“你便是要如厕,也该先跟我说一声才是。”
“其实是因为看到蒋二公子,我本来想追上去道个谢的,没想到人走的快,还没等我追上,就走没了。”柳叶最敬畏姜锦,解释完了,还是小心机的转换了一下话题,“姑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姜锦被她一提醒,果然似乎隐约听到有什么动静,就在巷子里面,似乎有些悉悉索索呻吟声音。
姜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巷子里面走,柳叶却有些踟蹰了,“别有什么麻烦。”
“还是去看看吧。”
姜锦摸了摸袖口,里面她藏了个小切药刀,是上次租房遇见地痞后她才开始带的。
她如何不知道可能是个麻烦,但是这人有的时候,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至少姜锦怕自己日后想起来后悔。
柳叶见姜锦这么说了,便也不再迟疑,她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帮助当初的姜锦。
两人悄声走过去,不想却看着个中年妇女蹲在地上,拽着一件男子外衣,被她有些肥硕的身体半遮住的好像是个人。
饶是姜锦一向正派,也不免想起了男女私情之事,譬如胡同“野战”之类的。
“走吧。”
姜锦稍微有些尴尬,轻轻拽了一下柳叶的衣袖就准备往外走,不想那中年妇人却突地站了起来。
“可不干俺的事,这人已经没气了,俺只是看人死了,可惜那衣服,上好的丝绸衣服,能当好几两呢。”
那妇人说的含糊,姜锦还不解呢,柳叶眼尖,看着地上躺着个半大孩子,那妇人已经把孩子身上的衣服都给剥了去,只留了一条白色中裤。
“那人是死了吗?”
“原来如此。”
便是死了,也太过分了,姜锦横了那妇人一眼,忍不住仗义执言了一回。
“人都死了,你还剥死人衣服,也不怕人缠上你?”
那妇人见姜锦瘦弱,柳叶也不太高大,之前的心虚也散去大半,把那丝绸衣服一卷,蛮横的道,“怎么得,你还想管这闲事不成?死的又不是你姘头!”
姜锦被中年妇人这撒泼的样子给气着了,还没说话,柳叶先气炸了,“怎么的,我就管这个闲事了,你还能怎么着?”
妇人挑了挑眉,开始捋袖子,“老娘吃过的饭比你个黄毛丫头吃过的米都多,我家就在这附近,光带把的就生了四个,你还想怎么着?”
姜锦见状不好,忙道,“那衣服,你拿着就拿着了,只是这人光溜溜的躺着多不好,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大姐若有穿不着的旧衣拿出来一套,与他穿上,也省的他晚上来敲你的门不是?”
姜锦这话说的让那妇人有些犹豫了,当下的人都还是比较讲究迷信的。
那妇人心想,自己剥下来的这衣服可不是寻常的丝绸,摸着是又顺又滑又垂,还是冬衣,在当铺怎么也能当个五六两,更难得的是衣服上还有块美玉。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连她帮佣的主事随身带着,爱如珍宝的你玉佩也远不如这个好看啊,怎么也得值个百八十两的。
凭空得了这么一注大财,便是拿出一套半套的破衣服又如何?也免得半夜鬼敲门呢。
“我也不是那等狠心的人,你等下,我拿去,我三儿子与他身量倒是差不多。”
那中年妇人果然走了两步,进了附近个黑漆门内,只是等她找衣服的时候,却又舍不得那些看着还好的,倒把他家老大曾经穿过的,一件已经旧的不行,补丁摞补丁的夏衫给翻了出来。
出来了也不给那孩子穿,只扔到地上,就缩回门内,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柳叶气的喝骂,“这样丧尽天良,好生不要脸!等着天打五雷轰吧!”
姜锦却默默的拿过来了那破衣服,准备给那半大少年穿上。
她心里有些兔死狐悲的难过,胸口堵得难受,却又哭不出来。
前世里,她也是被人遗弃的,差点被冻死,将死未死之际,被人救了,送到了福利院才长大……
这孩子,看着还不到十岁呢,长得俊秀非常,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穿着也好,家长岂不是心疼坏了?
等给他换了衣服,姜锦便准备去报官,好歹想法给这孩子找回身份,即使他已经死了。
“不对,死了?”
姜锦本来一面默默地难过,一面给那少年穿衣服,然而就是想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她正好给少年扣扣子。
指尖在少年细滑修长的脖颈侧擦过,脉搏轻微的跳动触动了姜锦的末梢神经……
等等,脉搏?
死人,怎么会有脉搏?
第20章 光
有脉搏,无呼吸,人到底是死了还没有死?
姜锦也拿不定主意,
她恍惚记得好像看过相关的知识,说是呼吸暂停,有脉搏的话,人还是可以急救的。
死马权当活马医治吧!
看着那孩子也就是十岁上下,肤白如玉,脸上虽然有血迹尘土,依旧不掩其美丽。五官秀美精致非常,是姜锦生平仅见,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招呼柳叶帮忙把这孩子放平。
柳叶虽然不解,还是帮忙了,只是等她看到姜锦接下来去解那孩子的衣襟,顿时吓了一跳。
“姑娘,这个,这还是个孩子啊?”
别自家姑娘也看上这孩子的美色了吧,虽然这孩子相貌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好看,可毕竟还是孩子啊。
姜锦没空啰嗦柳叶,翻了个白眼,“我是这样的人嘛?这孩子还有脉搏,还能抢救下。”
一面说,她一面解开那孩子的衣襟,找到两乳头连线中点,用左手掌跟紧贴病人的胸部,两手重叠,左手五指翘起,双臂深直,用上身力量用力按压。
柳叶本来还有点怀疑,然而看姜锦动作奇怪,也摸不清头脑了,然而姜锦的下一个动作差点震掉了她眼球。
心肺复苏的下一个步骤是,打开患者的气道,一手按住其额头向下压,另一手托起其下巴向上抬施救者一手捏住患者鼻子,大口吸气,屏住,迅速俯身,用嘴包住患者的嘴,快速将气体吹入。
然而在柳叶看来,那就姜锦抬起了那孩子的下巴,然后亲了上去!
亲了上去!
柳叶惊讶得想要大叫,然而也怕叫来了人给姜锦带来麻烦,在声音出来之前,把自己的拳头塞到了嘴里。
姜锦哪里顾得上柳叶什么反应。
一连做了五组心肺复苏,还是没有反应,姜锦也有点急了。
也是她之前先入为主了,因为那中年妇人说这孩子死了,她真当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