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这两个字在卿纯的脑中来回滚动。
关于她失去的一段记忆,此刻竟然开始清晰起来,那些碎片不停闪现,此时的卿纯头痛欲裂。
“啊………啊………疼………好疼啊…………”
一种强烈的情绪冲击着卿纯的大脑,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感觉自己无比悲伤,好像心里缺失了一大块。
林若烟气疯了,欺骗和背叛让这个女人彻底发了狂。她失去了原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一个人,卿纯。
房门外,两个女佣听到了卿纯房间里的叫声,却撇过了头窃窃私语起来。
“她又发什么疯?”
“不知道,感觉她脑子有点问题。”
“何止脑子,性格也恶劣死了,真不想伺候她,简直就是活受罪!”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大少爷看上她哪里一点?”
“还有哪点?她全身上下也就一个优点了,长得漂亮呗!”
“切,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大少爷这么完美的男人哪里会缺这种女人呢?”
“也对,玩物罢了。”
“行了,先不聊了,还是得进去伺候她,先忍忍吧。”
房门刚打开,两个女佣瞬间换了张笑脸格外礼貌。
“卿纯小姐,您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吗?”
女佣才开口,就忽觉一道极速的黑影闪过,紧接着砰的一声,汤盅瞬间在墙壁上炸开,无数的瓷片和汤水飞溅在女佣的身上,惊起一片尖叫。
“滚!滚远点!”
两个女佣被着实吓了一跳,碎掉的瓷片甚至把她们的脸上划出了口子。
“滚啊!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们!不要!”
卿纯疯了一般放声大哭,女佣哪里还想管她慌忙逃出了房间,一出门就撞上另一个女佣过来换班,正是陈新禾,见她们如此狼狈愤怒连忙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疯女人又在发皮气,她竟然朝我们扔汤碗,差点砸死我们!”
“对啊对啊!我的脸都被划破了,气死我了!”
女佣仔细看过去,那两名女佣的脸上已经渗出了血珠,实在可怜。
“我的脸………我的脸啊!贱女人,不就一只宠物,被男人摆弄的玩物!装什么大小姐,怎么不去死呢!”
“大少爷怎么就没打死她呢!这种女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趁早死了好!”
两个受了气的女佣止不住得诅咒她,陈新禾见状并没有阻拦,她开了条门缝在两个女佣的惊讶中走了进去。
“卿纯小姐,您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要告诉大少爷了!”
卿纯正捂着脸嚎啕大哭,一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陈新禾。
“告诉商颜?呸!”
听到陈新禾的话,卿纯更加怒火中烧,“你们都一样………都是一伙儿的!去死!去死啊!”
卿纯恨透了这里的一切,随手抄起一盘的水杯再次砸向陈新禾,而她也因为躲闪不及被狠狠地砸中了额头。
“啊!”
她的劝阻毫无作用,反而给自己招致了灾祸,陈新禾放弃了,逃出门的时候竟也怒骂起来,“不知好歹的贱人!”
“我刚刚说了让你别去,你非得去,她就是个疯子,这辈子就只能当个生育工具!”
“算了,等大少爷回来就告诉他,我也不想管她了,就让她自己闹腾吧,该换班了,你们先走。”
说完陈新禾跟着两个女佣离开了二楼,宅子又恢复了平静,除了房间里还在崩溃痛哭的卿纯。
林若烟怒气冲冲地开车到了商颜的宅子,她刚想冲进去就被门卫拦了下来。
“干什么?不知道我是谁吗?没眼力见的东西!让我进去!”
门卫面面相觑但并没有让她进来,“林小姐,您过来有什么事吗?”
林若烟刚想发火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商颜的未婚妻,她想去找那个狐狸精的麻烦不能硬闯,只能智取。
“我约了商颜说事情,很重要必须当面说,你们先让我进去。”
“林小姐,大少爷昨天就出差了,您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他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让我来家里等他,所以我才一个人赶过来,别废话了,先让我进去。”
林若烟言之凿凿,门卫却有些踌躇不敢轻易放进来。
“干什么呢?我堂堂市长千金,虽然和商颜解除了婚约,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就让我在这里干耗着?”
她的态度格外强硬,没办法门卫还是让她进了门。
此时的大宅里除了几个干活的女佣没有其他人,商颜昨天就已经去了南方出差,走之前交代了沉九去聘请孕期营养师,一早就出门了,刚刚的商彦也接到公司秘书电话急匆匆去了公司。
林若烟一进门只看到一个正在打扫的女佣,因为她之前来过,这里的人都认识她也没有过多怀疑她胡诌的借口就带她去了会客室等待。
林若烟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她趁着女佣离开偷偷开门溜了出去。
卿纯倒在床上,大脑已经完全混乱,她只能想起一些破碎的记忆,而那些记忆太过可怕,一去回想她就会头痛欲裂,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所有的记忆碎片都在告诉她,她爱上了商颜。
“不会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我恨他,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都是假的!”
脖子上的项圈还是那么紧,卿纯只能扯着项圈不停告诫自己那些记忆全是虚假的。
“好啊!原来你在这里!”
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卿纯立刻停止哭泣抬起头,看到了林若烟已经嫉妒到扭曲的脸。
她四下张望着,突然冷笑起来,“果然啊,商颜真的宠你!”
林若烟一边冷笑一边摸起了房间里的摆设,像是在逛商场一样还打开了她的衣柜。
“LV,Gucci,Prada,Chanle,爱马仕,全都是当季最新款!还有这一堆限定,就连我这个市长千金都买不到的款,哼哼…………狐狸精就是厉害!哪怕就是个下贱的婊子,也能靠着卖逼怀孕飞上枝头野鸡变凤凰,哈哈哈哈………我来之前一直在想我堂堂市长千金到底输在哪里,现在看来我好像并没有输,一个被圈养的宠物有什么好比的呢?不过就是个取悦男人的破烂玩意儿!”
哗啦啦…………
林若烟一边怒骂一边将衣柜里的奢侈品扔了出来,卿纯死瞪着她满脸憎恨,她死抓着脖子上的项圈回怼起来。
“狗屁千金,抢男人都抢不过我,活该被商颜耍弄退婚!”
“你说什么?你个贱婊子!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林若烟扔了手中的爱马仕叁步并作两步,立马冲到卿纯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卿纯没想到她会如此迅速,闪躲不及半张脸很快浮肿起来。
“贱货!凭你也敢跟我比!下贱货,商颜根本不爱你,他只是为了你的遗产才假装这么宠你!你以为他会爱上你吗?那种男人绝顶自私,他爱的永远只有自己!你不过是他手中的玩具,玩烂了就会立马换掉!”
“换掉又如何?我是玩具难道你不是吗?你不也是被他换掉的?”
啪!
又是一巴掌,打得卿纯头脑发懵整个身子摇晃着栽倒在床上,而林若烟气得浑身发抖,当看到她脖子上的项圈铁链时直接伸手扯住,紧接着抬起巴掌继续殴打她。
房间里传出了动静,陈新禾刚敷好额头上的伤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她没敢进去,只能通过门缝往里瞄,果然看到了暴怒的林若烟正在打卿纯巴掌。
她下意识想进去阻止,但手才搭到门把手上她就停了下来。里面的咒骂声没有停止,陈新禾看到床上的卿纯脸颊红肿毫无还手之力竟然产生了喜悦,她幸灾乐祸起来。
“活该,继续打她!扇她的脸!打到她跪地求饶!”
陈新禾暗自窃喜,盯着里面的两个女人都快笑出声,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当自己完全没看到就行,这种女人就是欠收拾!
“打呀!帮我报仇!也要帮沉先生报仇!打狠点啊,用力!”
陈新禾躲在门外偷看,而林若烟也正如她所说,要给卿纯更厉害的报复手段。
“贱人!要不是你来大闹婚纱店,我早就当上商家少奶奶了!你拿个破烂拉环就当是和商颜的结婚戒指,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在玩弄你吧!他的婚姻永远只会用来当做利益交换,而你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只会被他榨干价值彻底抛弃。而他,还会再物色更加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
卿纯逃不掉只能用手臂勉强阻挡,记忆碎片随着林若烟的话自己慢慢拼凑起来。
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枚廉价的戒指,那是她爱上商颜的证据。
“我全都知道,你被商颜关在海边别墅的事情,他亲口跟我说的,他要在你失忆的那段时间里让你彻底爱上他,然后就能哄骗你签下遗产转让书,他最贪婪了,就是为了榨干你的价值啊!哈哈哈哈!”
林若烟狂笑着再一次抬起手打在卿纯的头上,猛击的这一下几乎让她晕死过去,但也让她将那段破碎的记忆还原。
卿纯终于想起来了,她爱上商颜的点点滴滴,那一刻是比以往任何黑暗都要令她绝望的时刻。
她早就爱上了商颜,并且无法自拔,只想着永远占据他。
“啊啊啊!!!”
一声嘶吼,卿纯猛得推开林若烟,她想逃,可刚跌下床脖子上的铁链就将她控制在了原地。
泪水流个不停,她的叫声越发凄厉,几乎要刺穿林若烟的耳膜。
“别叫了!贱人!是你毁了我!都是你的错!我要你付出代价!”
卿纯跪在地上,下一秒猛然窒息,被林若烟再次扯住了铁链扯起她的长发面向了自己。
“狐狸精!我今天就要毁掉你的脸,看你还怎么抓住商颜的心!贱婊子!”
啪!啪!啪!啪!
林若烟左右开弓,对着卿纯的脸蛋就是来回抽打,她的手抽得又疼又麻,但却笑得格外开心。
“贱婊子!狐狸精!狐狸精!”
太疼了,卿纯已经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面前的女人抽她耳光。原本白皙漂亮的脸蛋已经高高肿起,只是她似乎是麻木了,因为有比耳光更让她疼的地方。
“颜………颜哥哥………为什……么………商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微弱极了,眼里的泪是为了那颗碎掉的心在流,滴落在粉色床单上慢慢地变成了血红色。
“为什么?一个长着阴阳眼的怪胎,一个下贱卖逼的妓女,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该活着吗?卿纯突然在意起这句话,或许她就是应该陪着自己的父母死去吧,活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耳边巴掌的呼啸声越来越小,卿纯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耳孔里流出一股暖流。
认命有什么用呢?不如就这样死去,至少还能见到妈妈,至少还能躲进她的怀里放肆地哭闹…………
“纯儿。”
“纯儿。”
“纯儿,妈妈不能保护你一辈子,你要坚强起来呀,你要好好活下去,你是妈妈的孩子,是阿瑟尔家族的下一任女爵,纯儿,你是妈妈的骄傲啊!”
她总是这样,在她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逼迫着她继续面对残酷的现实,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活下去。
砰!
林若烟正打得起劲,却没想到闭着眼睛的卿纯拿到了床头柜的花瓶,用力地砸在她的头上。
一时间、林若烟的头血流如注,她哀嚎一声倒在地上捂着头嚎叫起来。
“啊!”
卿纯睁开眼睛,入目皆是鲜红的血液,她花了两秒钟确定林若烟失去了战斗力,于是抄起床上的花瓶碎片用力一扎,刺得林若烟又是一阵尖叫,急忙爬着往外跑。
陈新禾看到了一切,不管之前卿纯被打得有多惨她都没有出现,现在林若烟被砸破了头,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开门冲了进来。
“林小姐!”
“救我!救我!这个狐狸精要杀我!我好疼啊,全是血!全是血!啊啊啊!”
这一下,事情彻底闹大了,陈新禾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慌得不知所措,听到叫声的其他女佣也跑了过来,看到一地的鲜血几乎都要晕过去。
只有卿纯面色平静得坐在床上,用那条粉色的床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鲜血,彷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宅子里出了大事,叁四个女佣手忙脚乱地搀扶着林若烟离开,有人打了120,有人慌忙找药箱,就是没有人管床上被锁着的卿纯。
她们都跑出去了,卿纯垂着头盯着床单上的鲜血竟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
沉九找了好几家医院,终于选定了两位孕期营养师,他发了消息给商颜,事情办得格外稳妥。
正当他开车回家时,沉九突然接到了宅子里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沉先生………不好了,家里出事了………林小姐她………林小姐被卿纯小姐砸破了头快死了…………您快回来啊!”
沉九根本来不及惊讶,一听到卿纯的名字他就已经方寸大乱,急忙猛踩油门一路闯了十几个红灯飞奔回了家。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哀嚎的林若烟,一张脸大半张全是血,看到沉九的时候立马叫他,“沉九!商颜呢?商颜回来了吗?那个狐狸精又要杀我!她拿花瓶砸我的头,我快死了!”
沉九瞪大了双眼,但开口却是问卿纯,“卿纯小姐呢?她在哪里?”
陈新禾哆哆嗦嗦地上前回答:“沉先生,卿纯小姐在房间里,她没事,我刚刚亲眼看到她举起花瓶砸破了林小姐的头,而且砸完之后还拿碎片扎了林小姐,您快送她去医院吧!”
沉九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难以接受,他看了一眼林若烟又对陈新禾说道:“你先去叫救护车,我去看看卿纯小姐。”
“沉先生!沉先生!”
陈新禾叫不住沉九,只看到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上了二楼。
“卿纯小姐!”
他慌忙开了门,还未踏进房间就看到了被阳光笼罩着的少女。她穿了一条纯白色的棉麻睡裙,蓬松的长卷发盖住了消瘦的肩膀,两条修长雪白的双腿微微颤抖,逆着光线的感觉模糊到不真实,她就站在床边,他的面前。
“九九………纯儿好疼啊…………”
沉九的注意力被她的不真实所吸引,直到她的身体开始摇晃,他才看到了最可怕的一幕。
艳红色的鲜血大股大股地顺着她的双腿淌了下来。
“纯儿!”
沉九大叫着冲向了卿纯,而她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板上。
“纯儿!纯儿!不要!救护车!来人啊!叫救护车啊!纯儿,不要,不要闭眼,求你了,纯儿,是我啊,是九九,是你的九九,我回来了,我回来保护你了,纯儿………纯儿…………”
在闭上双眼之前,卿纯看到了沉九的眼泪,他哭得好伤心啊,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爱意和愧疚,她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但至少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爱上了她。
“九九………纯儿好想走啊………不要叫医生,就让纯儿走吧………走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不要………求你了………不要走,不要睡着,纯儿,求求你………我喜欢你,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不要死………不要………纯儿…………”
“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