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带伤刚出殿门不远,便一眼瞧见了守在不远处的弦,原本她并没太注意四周,只不过是那人一头火红的头发太为显眼,想不让人注意到也有些难。
又是这个小子……
弦看见鬼母并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在他眼中鬼母不过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他们四魔相处七八年有余,却从来没有发觉鬼母现在的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弦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相比往常有些不一样,可若是说哪儿不一样,他又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出于好奇,这几日弦都在有意识无意识地追查鬼母去过的地方,尤其是在抚城她抓到过伊氏母子的地点,更是派出了许多暗哨打探。
“有些事,老婆子劝你还是少惦记为妙,毕竟有些东西是你不敢拿来堵的。”
谁承想这老婆子在路过自己之时,忽地丢下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弦皱着眉毛,脸上摆着不耐烦的神情,就算自己想查些什么又关她鬼母什么事!
下一秒,弦忽然想起了重伤未愈的郁微,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去,双手紧握捏的指节泛白,咔咔作响。
这老太婆在威胁自己?
弦咬牙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然后又无奈的松开了手。无论如何,他的确不敢拿郁微去赌,但心里的那丝怀疑却越来越大……
抚城
“呼~,就快,就快到了。”
江流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跑着,她步伐极慢气喘吁吁,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衣衫更是像是从水里泡出来的一般,沉重地贴在她的身体上。江流的轻功还不到家,从下山路上到抚城内来,是她全凭着一股子毅力,咬牙坚持跑了过来。
此时天色大亮,她也已经用尽了力气,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周围的事物越来越慢,甚至都能听清自己急促猛烈的心跳声。
“就……就快……”
耳朵一阵嗡鸣,江流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街道边上的住户即使看到了这一幕,也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就不在关注更有甚者直接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女孩儿纤细五指虚弱地抓在石砖上,想要借力爬起来,却也只是徒劳而已,这副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就算再怎么想要动作,也不过是只上了岸的鱼,蹦跶不了几下。
江流脑袋里撕裂一样的疼,她仰头向前忘了一眼,耳朵嗡嗡作响,已经什么都听不真切,可模糊的视野中好像有什么正在接近她。
“你…事……能听…喂?”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江流好像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随后便有一双手把她拖了起来,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冲进鼻腔,竟奇怪地让不安的自己,渐渐静下心来。
“求,求你…珍,珍宝……我师傅……她……”江流凭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将怀中的白玉面具拿了出来,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要再说什么却无奈眼前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
她手中的白玉面具也随之滑落了下去,幸亏杜慕飞眼疾手快,才从空中把那张白玉面具握住了。
“她说了什么?”白孀手握缰绳骑着黑风走近,她穿着身白色罗裙,肩上披着件轻薄的披风,白皙面上满是长途奔波的倦意。
黑风后面还紧跟着一匹白马,刚刚两人打远处就瞧见了这个小姑娘,抚城不知为何变化甚大,街巷空荡百姓担惊受怕躲在房中不敢外出。
她们本想打听一下抚城为何会变成这样,可谁想这小姑娘竟突然倒了下去。见她摔倒,杜慕飞担心人有安危,便先使着轻功飞过来,想帮扶一把,可谁知道这孩子竟是累成了这般田地。
“这小姑娘……好像是珍宝阁的人……”杜慕飞低头看了眼怀中昏迷过去的江流,然后又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白玉面具,眼中神色复杂。
这白玉的质地极佳,入手温润没有凉意,只可惜上面一条裂缝有些明显,影响了美观不说,更给人一种莫名的冷意。
“她刚刚想把这块面具交于我…应该是珍宝阁的信物,真是奇怪……”珍宝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杜慕飞见白孀下马,抬手便把手中的面具递了过去,一边继续道:“这小姑娘的言语中还提到了师傅,恐怕是她的师傅遇到了什么危险,她是想回来寻珍宝阁的人去救她师傅……!”
想到此,杜慕飞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自己的师傅已经撒手人寰,就连最后一面自己都未曾见到。如今再一看这累到筋疲力尽的小姑娘,她顿时心生一丝同情。
“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白孀双手捧着那块面具,指尖从那碎裂的缝隙上轻轻拂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在这里说话总归有些不妥,不如我们先去同沫白汇合?这小姑娘的状态不佳,若是不好好调整歇息,这身子骨怕是就要废了。”
“等她醒来,我们在详细寻问一二。”
“也好。”杜慕飞思考过后点头,当即一把抱起江流,带着她上了白马。白孀凝视了一眼远处,然后把面具放进了怀中,拉过了黑风的缰绳。
山中的树木长势茂密,走那种从未有人途径的野路更是让人颇为心累,只见阮黛冰手拿横刀开路,肆瞳懒散地跟在她的后面,一边打趣她拿宝刀当柴刀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阮黛冰被她吵的不耐烦,手中横刀一转到了肆瞳脖子旁边,低声威胁道:“你若是在吵下去,我便叫你再也开不了口。”
“你下得去手?”肆瞳眯起眼睛轻笑一声,路上她把这女人的脾性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一个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下手伤人呢?
即使锋利的刀刃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可女人眼中的神情却告诉了她,这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
“……”
阮黛冰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肆瞳面上得意的笑容,她只能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刀。且不说这人与商迟是何关系,就光凭两人现在的处境,也没到拔刀相向的地步。
忽地一阵树叶声响起,两人警惕的向后方看去,直到看见商迟抱着人从树枝中挣扎出来才放松了下来。商迟哀怨地看着两个人,一双桃花眼有些泛红,她一个人站在树尖儿上面找了半天,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在树林里走着下山,害得自己寻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