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闻言,愣了。片刻后,面色焦急问:“镜之,你怎么了?”
说罢,楚王妃急急忙忙折回去挑开帘子,见到梵沉坐在里面不动,不由疑惑,换个称呼,“小沉,到家了,来,母妃扶你下来。”
梵沉将双手往后缩,刻意避开楚王妃的触碰,嘴里嘟囔,“师父说她不喜欢有旁的女人靠近镜镜,同镜镜讲话。”
楚王妃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师父,是今日带你去晋国公府玩的那位姑娘吗?”
“嗯。”梵沉很认真地点头。
楚王妃突然笑了起来,她想起先前在马车上景瑟拒绝提前大婚的样子,如今看来,景瑟对梵沉并非没有心思,必是女儿家初次谈及这方面的事害了羞因此才会是那样的态度。
想通了因由,楚王妃心情畅快不少,对梵沉道:“那好,我们都不挨近你,你自己下来,可好?”
梵沉再不应声,自己掀帘走了下来。
楚王妃带着他直奔楚老王爷的院子。
还没进门,老远就听见孩童甜脆稚嫩的声音以及楚老王爷忍俊不禁的欢乐笑声。
“何事竟让父王这般愉悦?”楚王妃走进去,面容含笑,行至楚老王爷跟前,盈盈一福。
仰躺在逍遥椅上的楚老王爷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绾儿回来了?”
楚王妃姓秦,单名一个“绾”字。
楚王妃倒了茶奉上,温声道:“父王请用茶。”
楚老王爷接过茶盏,眸光定在后面的梵沉身上,叱道:“沉小子,你既回来了,怎么不同爷爷打个招呼?”
梵沉眨眨眼,一脸茫然。
楚老王爷察觉到不对劲,忙问:“这是怎么了?莫非……”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楚王妃就颔首道:“我听阿瑟说是在花桥镇时不小心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梵越听罢,眉毛挑了挑,问楚王妃,“我那未过门的大嫂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楚王妃敛眸,“怎么了吗?”
“没什么。”梵越摇头,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我只是觉得大嫂是个实在人,特实在的那种。”
话完,梵越捏捏昊昊的包子脸,轻笑,“你说对吗?小包子,嗯?”
昊昊虽小,但楚王妃他们谈论的这个话题他却能听懂,对上梵越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他直觉浑身凉飕飕的,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眼神怯怯。
毕竟当初在花桥镇,梵沉是因为被他撒了辣椒粉入眼睛才会没站稳摔下去的。
想到这里,昊昊鼓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警惕,就怕梵越会将他给供出来。
“干爹,昊昊困了。”
为了转移视线,也只能耍这招了。
梵越狐疑盯着他,“天色还这么早,你就困了?”
昊昊委屈点头,“娘亲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那好。”梵越思虑片刻,道:“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这就带你去睡觉。”
“昊昊还没洗澡,要干爹帮洗澡。”他抬了头,大眼睛忽闪忽闪,萌态十足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楚王妃一见这孩子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俯下身,忍不住捏捏昊昊的包子脸,笑问,“宝宝,你是哪家的孩子呀?”
昊昊正欲开口,梵越突然咳了两声。
昊昊赶紧道:“我是干爹的孩子。”
楚王妃睨一眼梵越,“没事儿你瞎咳什么?”
“没什么。”梵越撇开视线,“就觉得咳着好玩。”
楚王妃瞪他一眼,再次将注意力投放至昊昊身上,又问:“你方才喊‘娘亲’,你娘亲是谁?”
昊昊摇摇头,“昊昊没有娘亲。”忽而咯咯笑,“昊昊有干娘,干娘是干爹的媳妇儿。”
这一下,梵越真咳起来了,还咳得很厉害,半晌没能缓和下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王妃听得犯晕。
楚老王爷道:“童言无忌,昊昊不过是个娃娃而已,你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把梵越这个臭小子吊起来打,严刑逼供。”
梵越嘴角一抽,眼一瞪,“爷爷,您也太狠了吧!我一没偷二没抢,更没调戏哪家小姑娘,凭什么对我严刑逼供?”
楚老王爷哼哼,“你没偷没抢,为何把别人家的娃娃拐带了回来,万一半夜找不着娘哭了起来,你能哄乖?”
梵越撇撇嘴,心道刚离开花桥镇的那几日,这小包子可不就是哭闹着找娘么,最后还不是他给带着睡哄乖的。
楚王妃也忧心道:“你爷爷说得有道理,这孩子的确是招人喜欢,可你也不能做小霸王硬将人家给抢了带回来,还是快些送回去的好,免得他娘亲找不到,该着急报官了。”
“报官就报官呗!”梵越耸耸肩,在一旁坐了,翘着腿,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我们家老大就是官,我还怕那个女人不成?”
楚老王爷胡须一翘,顺手抓起一个玉如意就朝着梵越甩过去。
从小到大,这样的状况屡见不鲜,梵越轻而易举就躲过去了,顺手接住如意,轻扬着眉,“爷爷,打伤了孙儿不要紧,这玉如意可是宝贝呐,摔碎了您拿什么挠痒痒?”
楚老王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着楚王妃道:“绾儿,你别让这臭小子闲着了,有空就给他挑个媳妇儿过门来管着。”话说一半,楚老王爷又想了一出,改口道:“不用挑媳妇儿了,去外边儿贴个告示,问问哪家缺上门女婿,麻溜的让他收拾东西滚蛋,免得待在王府像个苍蝇似的招人嫌,还不尊老,整天与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斗嘴,早晚有一日,我非得被这臭小子气死不可。”
梵越吐舌头略略两声,“爷爷,孙儿要是走了,你早晚有一日得因为寂寞专程让人请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