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晴一听又是大房,她怒得整个人都快冒烟了,手上力道不由自主加重了些,疼得景澜嗷嗷直叫。
一把拍开景南晴的手,景澜蹙眉瞪她,“死丫头,你想谋杀是吧?”
景南晴一下回过神来,赶紧嘟着嘴巴道歉,“对不起嘛二哥,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才会……”
景澜轻哼,“气不过老夫人偏宠大房,所以拿你哥哥撒气?”
“哪儿有。”景南晴一脸委屈,“我无心的。”
景澜再哼,“无心就能下这样的重手,那你若是有心,我这条小命岂不是得交代在你手上?”
“二少爷息怒。”周姨娘才平静下去的心境被景澜这番话吓得掀起惊涛骇浪,她赶紧走过来拽一把景南晴,“五小姐快给你二哥道歉。”
景南晴如今一看见周姨娘就冒火,哪里还肯听她的,只蹙眉道:“本小姐方才就已经道过谦了,姨娘你聋了没听见么?”
周姨娘顿时一噎,迅速垂下眼睫去。
景澜顿时阴沉了脸,面上痞意尽收,怒瞪着景南晴,“你有胆再说一遍!”
景南晴从未得见过景澜这副模样,当即吓得口齿不清,“二哥,我……”
“跪下!”景澜脸色如添霜寒,“给姨娘道歉!”
“凭什么?”景南晴虽被景澜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她内心拿准了景澜不敢真对自己这个妹妹做什么,因而有恃无恐,“我又没说错。”
景澜扬起巴掌来,自齿缝间挤出一句警告来,“我再说一遍,跪下道歉!”
这一次,景南晴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双腿一软噗通跪下,嘴上不道歉,眼泪却是落个不停。
周姨娘也是头一次看见景澜发火,怔忪片刻后走过来求情,“二少爷,五小姐她心情不好,你就别与她一般见识了。”
景澜板着脸,视线落在景南晴身上,“心情不好就能随意辱骂生母了?这是谁教给你的烂脾气?姨娘再不堪,那也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再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的生母,你年纪小不懂得感恩也便罢了,如今竟还得寸进尺欺负到头上去了,若是今日我不来,姨娘怕是少不得被你折磨,景南晴,你还有没有良心?”
景南晴才十三岁而已,很多事说了她也不理解,就比如景澜方才教育她的这番话,她并没往深处想,只觉委屈,于是哭道:“是,我没良心,可我只是想要个嫡女身份,想要个光明正大随着老夫人入宫露脸结交权贵的机会,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在怪我,我美貌不输景舒娆,脑子也比她灵活,凭什么她就能入宫而我不能?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嫡女么?那我为什么不是?这一切难道不该归罪于姨娘身上吗?若非她只是个妾,我何至于顶着如此身份活在旁人的白眼下,你以为我就很好过吗?”
“啪——”景南晴才说完,景澜的巴掌就毫不犹豫扇了下来。
周姨娘惊呼,“二少爷!”
景澜这一巴掌力道尤为大,景南晴没跪稳,一下子倒在地上,白皙的小脸上印了五个红痕指印,不消片刻就高肿起来。
景南晴哪里肯乖乖受着,她站起来,捏拳不断捶打着景澜,一边打一边哭,“你打我,竟连你也欺负我,你们嫡出很了不起么?”
景澜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既然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你非要去凑那个热闹做什么?”
景南晴不说话了,捶打景澜的动作却不停。
“快给姨娘道歉!”景澜手上力道收紧,景南晴疼得小脸直扭曲。
“我不,我就不!”纵然疼得飙泪,景南晴还是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你想再挨一巴掌是么?”景澜眸色深浓起来,凛寒尽显。
“三……”景澜倒数。
“二……”
眼看着景澜巴掌就快打下来,景南晴突然害怕地闭上眼睛,嘴里快速道:“姨娘,对不起。”
“大点声!”景澜厉喝。
“姨娘,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景南晴又拔高声音。
“错哪儿了?”景澜再问。
“我……我……”景南晴心里堵得慌,道歉本就是句违心的话,如今让她找出根由,她哪里说得出,支吾半晌没句能听的话。
“想不出来就滚回房间去,什么时候想出来了什么时候再吃饭。”景澜一把松开她,冷哼一声,吩咐两个小丫鬟将景南晴带回了房间。
周姨娘一脸为难,“二少爷,五小姐还小,您这么做,恐会适得其反。”
景澜无奈看一眼周姨娘,深吸一口气后重新坐下来,道:“姨娘,五妹妹之所以会变得这般娇纵蛮横,全都是因为你管教不严,下次她要敢再这么闹,你无需犹豫,只管用耳刮子招呼着,这样来上三两次,她便能规矩了。”
周姨娘哀叹一声,“二少爷说得是,可五小姐毕竟是小姐,婢妾再如何怒,都不能对她动手,这要是传出去,会让右相府蒙羞的。”
“姨娘。”景澜愈加无奈,“你再这么惯着她,任由着她胡闹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把自己作死的。这次赏梅宴的确是千金小姐们露面的好机会,可五妹妹就只有那么点脑子,说话常常不知轻重,若她真去了,当着圣上和皇后娘娘的面说错了话,届时她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周姨娘听后又是一惊。
景澜再道:“我娘是怎么失踪的,姨娘你就算不知真相,也应该能猜个大概,右相府的确是高门大院没错,但内宅却是个龙潭虎穴,要想长久生存下去,必得找准自己的位置,很多东西,不管是不是原本就属于你,都会有人早早觊觎着,与其用鸡蛋去碰石头,倒不如退回来安安稳稳。”
周姨娘连连点头,“婢妾谨记二少爷教诲。”
“今日五妹妹这一闹,想必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听到了,待会儿你去嘱咐一番,谁也不能把这事儿透露出去,否则要让大伯父大伯母晓得了,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我父亲常年不归京,我也知委屈了姨娘,你且放心,待父亲归来,我会让他给你个正经名分的。”景澜把玩着腰间的宝贝短剑,语气却认真。
周姨娘忙慌乱道:“二少爷您可别这么说,二夫人是婢妾的小姐,婢妾怎敢与小姐去争去抢?”
景澜睨她一眼,“你倒是心慈,甘愿守空房做个妾,可知我父亲在外纳了多少妾又生了多少儿女?若有一日他被调回金陵,必定是要带着那些人回来的,你长年不见我父亲,与他自然没剩多少感情,届时那些外来的随意一挑唆,莫说是你,怕是连我这个嫡子都没有立足之地。”
周姨娘紧锁眉头,“不会的,二老爷那样好的人,他怎么会为了庶子庶女而冷落了二少爷?”
“人心善变。”景澜提醒,“我话已至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莫等我父亲带着那些人归来时整日偷偷抹泪。”
目送着景澜走远,周姨娘紧紧咬着唇角,景澜的话她听进去了,可一想到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姐,她又觉满心愧疚,纠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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