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宇威面露难色,这位郡主方才不还说有重要事情的么?怎么这会子反倒不心急了?
景宇威正纠结,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挑开了车帘,紧接着,走出一位身着蹙金双萧海棠锦春大袖衣且秀美如画的女子,她肤色极为白皙,茶色瞳眸剔透如琉璃,眉眼间有着金陵柔婉女子所不及的豪迈英气,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洒脱不羁的气息,配合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举手投足之间,灵动随意,让人错不开眼。
景宇威见状,打马走近,小声道:“郡主,此处人群混乱,切不可随意下马车。”
“无妨。”尹相思薄而精致的唇角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本郡主喜欢凑热闹。”
说完,她缓缓拨开人群朝着迎亲队伍走去。
此时的迎亲队伍已经完全陷入了僵局。
今日先是桥梁被炸毁,薄卿欢吩咐改道绕城,后来没走多久,路边的树就自动倒下来压伤了一个礼乐师,再是现在,梵二爷直接提剑阻路,并在前方道路上横着划了一条界线,扬言谁敢过界限半分,他就血洗天水街。
迎亲队伍都是锦衣卫,对这种场面倒是没有多大畏惧,只要大都督一声令下,莫说过界限,便是踩着梵二爷的尸体过去,他们也是能做到的。
关键的是,薄卿欢真的不打算往前走了,一直策马立在原地,似笑非笑的双目锁在梵越身上,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误了拜堂吉时。
尹相思拨开人群上前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看一眼喜红色的精美花轿,又看一眼前头双眼猩红的梵越,尹相思灿然一笑,“哟,瞧二爷这架势,是准备抢亲?”
蓦地听到这个声音,梵越所有的僵持在一瞬间化为碎片,他抬目望来,陡见一身女装的尹相思,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你如何会在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女装,惊艳过后忽然有些不适应了。
尹相思笑吟吟道:“听闻二爷今日胆敢抢天子近臣的亲,本郡主特意从东璃赶过来观戏的。”
“郡……郡主?”梵越浑身一僵,瞪大了眼,“你是东璃国郡主?”
“那他……?”梵越猛地看向薄卿欢。
薄卿欢脸色淡然,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尹相思挑眉笑,抱着双手,生怕梵越说漏了嘴,马上打断他,“二爷,本郡主的车驾要进皇城,你提把剑堵在这儿作甚?”
梵越闻言,抬起头往后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尹相思身后有不少东璃来的使者。
梵越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宁王身上,瞳孔微微缩了缩,“他是谁?”
尹相思言笑晏晏,“本郡主的义兄,东璃宁王殿下。”
心中疑虑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梵越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剑,道:“既是郡主来访,我自让开道便是。”
说完,他收了剑,让护卫们全部分列站往两边。
尹相思收回目光,看向马背上一袭大红喜袍的薄卿欢,她扬眉一笑,“小欢欢,你可以啊!胆子挺大,什么女人都敢娶。”
薄卿欢毫不在意地道:“素来只有本座想不想,还没有敢不敢的。”
余光往宁王身上瞥了一眼,薄卿欢看向尹相思,勾唇道:“昭然郡主也很可以,半年不见,都有义兄了。”
“彼此彼此。”尹相思笑得欢愉,“小欢欢你要不要同本郡主打个赌?”
“赌什么?”
“我赌你今日没本事娶到花轿里这位美人。”尹相思满脸自信,笑意悠然。
“本座若是顺利娶了呢?”薄卿欢也不甘示弱。
不动声色地觑了梵越一眼,尹相思道:“我若是输了,就替你狠狠打梵二爷一顿,你若是输了,你替我打。”
无辜中箭的梵越一听就黑了脸,“死女人,你说什么!”
这对兄妹打赌,竟敢拿他做赌注!
尹相思上前几步,站在梵越面前,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敢抢我大嫂,你活该被打。”
梵越深深凝视她一眼,忽然笑了,“你莫不是在吃醋?”
尹相思瞪他,“脸呢?”
“既不是吃醋,你阻我抢亲作甚?”梵越在不知不觉间就褪去了先前的重重杀气,换上一脸痞样,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你要抢的是本郡主大嫂!”尹相思怒目,“本郡主自然要管。”
梵越道:“爷抢的也是我大嫂,你管得着么?”
眼眸一眯,尹相思揽揽袖,作势要揪他耳朵,“梵越,你找死是吧?”
梵越条件反射地扔了剑,马上伸手捂着耳朵,怒道:“死女人,你敢当街揪我耳朵,你信不信爷敢当街办了你!”
“本郡主还真不信。”尹相思上前,二话不说就打开梵越的手,狠狠揪着他的耳朵,“你办一个试试?”
“唔……疼,疼疼疼!”梵越耳朵似被火烧一般热辣辣的,眉头皱成一团,“快放开爷,否则……”
“否则如何?”尹相思手上力道加深。
“爷不敢当街办你,但强吻你也并非难事,你再不放开,信不信爷动真格的?”
这时,一直策马与宁王并肩那位相貌气质非凡的中年人打马走了过来,看向尹相思,道:“郡主,咱们还有要事,莫耽误了时辰。”
梵越耳朵疼得厉害,面部肌肉抽搐,也不管来人是谁,直接吼道:“喂!老头,你们东璃郡主这般欺负人,你们不管的么?”
中年男子微笑着挑挑眉,“那依这位公子所言,东璃当如何罚昭然郡主?”
梵越一边挣扎一边道:“这个女人如此恶毒,竟敢当街截杀我,应该把她吊起来狠狠打一顿。”
“你敢再说一遍!”尹相思力道大得惊人,看那架势,似乎不把梵越的耳朵揪下来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