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北羽打断了景老夫人的话,“外祖母有空闲就好,本王没那么多时间在右相府耽搁,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
景老夫人听得一头雾水,这二人既然专程来了右相府,难道不就是苏颖为了显摆示威的么?这还没去里头坐坐,就打算离开了?
顾北羽道:“本王府上今日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皇帝陛下去府上耍玩,被聂双双唆使爬树摘枇杷,不小心摔了下来。”
景老夫人蓦地睁圆了眼,老脸惨白,“如何了?”
顾北羽仔细观察着景老夫人的表情,缓缓道:“皇上虽未受伤,却吓得不轻,摄政王不打算放过此事,已经让人把聂双双押送至北镇抚司,准备让锦衣卫指挥使薄卿欢亲自审理。”
景老夫人心中大骇,面上却不敢露出多余表情。
聂双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蹄子,才刚刚进府,怎么净给她惹事儿?
“聂双双死到临头,非要说自己是受了外祖母和我母妃的指使。”
景老夫人苍老的身躯一颤之后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顾北羽眼神似笑非笑,“本王就在想啊,外祖母和母妃这样贤明大义的人,怎会唆使这种人去害年仅两岁的皇帝陛下,聂双双显然是预感自己活不了了,所以想拖人下水,她大概想着一旦牵连到外祖母和母妃,就能连带着整垮本王。”
冷笑一声,顾北羽接着道:“可本王又岂是那等糊涂之人,谁干净,谁肮脏,本王一眼就能看出,外祖母,你说是吧?”
景老夫人陡然回过神,神情暴怒,“这个聂双双简直死不要脸,老身何时指使过她!”
“嗯。”顾北羽点点头,“本王也觉得外祖母并非那种龌龊之人。”
听到“龌龊之人”四字,景老夫人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此事既惊动了薄大都督,绝不会容易善了的,为了洗脱外祖母的嫌疑,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去北镇抚司澄清一下。”
景老夫人被噎得只能暗自咽下一口混着血腥味的闷气,心中早已把聂双双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当初挑选的时候,程氏还一个劲儿地在她跟前吹嘘聂双双如何如何好,脑子如何如何聪慧,对付一个苏颖完全不在话下,如今倒好,自个儿没本事爬上贤王的床,倒是先把那位皇帝小祖宗给得罪了。
想到这里,景老夫人心头一阵愤懑,转头死死瞪了程氏一眼。
方才顾北羽他们的谈话,程氏全都听到了,此时在接收到景老夫人的眼神,她哪里还不明白景老夫人这是在责怪她择人不淑了。
脸色变了变,程氏正想开口解释,却见景老夫人已经让人去准备马车了,根本没打算听她解释什么。
顾北羽深深看了一眼程氏,在对方略略惊恐的眼神下拉着苏颖回了软轿。
景老夫人的马车紧随其后,一行人没多久就到了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这个地方,很少有这般热闹的时候,上一次还是泰和帝犹在人世的时候,顾乾因为太仆寺卿贩卖皇室御用马一案而被景瑟设局被废黜,那一次只有泰和帝、薄卿欢、顾乾、景瑟和赵念几人。
这一回的阵仗比那次更甚。
顾北羽他们来的时候,小皇帝、太皇太后、景太淑妃、摄政王、薄卿欢都已经在公堂依次坐了。
聂双双被镣铐束了手脚,头发蓬乱地跪在地上。
薄卿欢是主审官,自然高居主位。
以小皇帝为首的其余众人都在旁听席上坐着。
入得公堂,顾北羽、苏颖和景老夫人依次给那几位行了礼之后才站起来。
看了聂双双一眼,景老夫人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景太淑妃,对方面色亦是不大好。
景老夫人捏了捏拳,在宫婢的安排下往旁边一坐。
薄卿欢一拍惊堂木,眼神冷冷看向聂双双,“堂下聂氏,你今日唆使皇上爬树摘枇杷不慎摔下来,可知罪?”
聂双双一下子惊恐地抬起头来,“不,不是,大都督明察,奴婢没有唆使皇上爬树。”
薄卿欢问:“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唆使皇上爬树?”
聂双双一噎,旋即将目光转向苏颖,伸出手指着她,“是贤王妃,是她唆使皇上爬树的,奴婢当时已经极力劝阻了,王妃偏不听,说皇上既然喜欢,那就由着他好了。”
苏颖脸色一寒,“聂双双,你别血口喷人!”
事到如今,聂双双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目色一厉,“王妃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授意?奴婢不过一个小小侍妾罢了,若非王妃你点头,奴婢哪里敢让皇上踩着肩膀去摘枇杷?”
薄卿欢看向苏颖。
苏颖大怒,“聂双双,当时在芳华阁,这么多丫鬟婆子可都看着呢,本王妃已经劝了多次,是你自个儿非不听唆使皇上去摘枇杷,如今当着这么多人,你敢把这屎盆子扣在本王妃头上?”
见到苏颖生怒,聂双双越发得意,“如果真像王妃所说,是奴婢非要皇上去摘枇杷的,那么当时王妃娘娘你也在场,就算不是身为姨母的责任,你作为臣妇,为何不及时阻止?岂不是有帮凶之嫌?”
“你!”苏颖气得脸色铁青,她从前在晋国公府的时候何曾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女人?
顾北羽拍拍她的手背,宽慰,“稍安勿躁,一会儿有她受的。”
手背上传来的温暖让苏颖慢慢平静下来,她看了顾北羽一眼,在对方染了笑意的眸光注视下缓缓点头。
这时,摄政王突然发话了,“本王记得当时在贤王府内院,聂氏突然大喊自己受了景太淑妃和景老夫人的指使,正巧今日两位当事人都在,本王想从你们身上得到确切答案,此事……可否为真?”
景太淑妃和景老夫人齐齐黑了脸。
景老夫人站起来,“还请摄政王容老身一言。”
摄政王抬手,“老夫人请说。”
景老夫人冷沉的目光狠厉剜了聂双双一眼,矢口否认,“这聂氏恶妇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死到临头竟然想把老身和太妃娘娘拉下水,这是十足的污蔑,老身根本不识得此人!”
聂双双不敢置信地看着景老夫人,“当初分明是老夫人你安排我进的贤王府,你怎么能翻脸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