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妤倒是没有哭,那些日子早就哭够了,如今再大的打击她也咬牙挺得住。
“四妹妹,你方才说你婆母往你夫君身边塞女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回过味来,苏若妤亦是焦急地看着苏颖。
苏颖一摆手,“我嫁的是景老夫人的亲外孙,景老夫人与咱们家老祖宗十数年来不对付,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景老夫人大概是觉得不甘心,于是挑唆她的女儿景太淑妃安排了一个姑娘送到贤王殿下身边来。”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的,更何况贤王殿下还是皇家嫡系,为皇室开枝散叶是他们的责任,我倒觉得没什么,只是那姑娘刚来就咄咄逼人,终究惹恼了殿下,于是殿下亲自设局将那姑娘送去了北镇抚司给薄大都督亲审,当时太皇太后,皇上,摄政王,景太淑妃和景老夫人都在。景老夫人为了自保,直接矢口否认见过那个女人,再后来,那个女人就被判刑腰斩了。通过这么件事以后,我想我那婆母怕是也没心思往我夫君身边塞人了。这就叫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欺负的时候一味忍让只会让对方觉得咱们好欺负,往后更会变本加厉,你得想个法子狠狠反击她一回,让她晓得你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样一来,往后她再想要欺负你,自个儿就得先掂量掂量再下手了。”
苏若妤听得心惊,“你婆母,那可是先帝宠妃啊!”
“那又如何?”苏颖不以为意,“先帝宠妃就能随意欺负人了?”
苏若妤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颖道:“做女人,尤其是做当家主母的,手段不狠些,你如何保得住自己在夫家的地位?三姐姐你就是心太软,你这事儿要是落我头上,我铁定早就反击,让老太婆好好瞧瞧我将门虎女的厉害了。”
苏若妤何尝不想,可她这位婆母实在厉害,再加上自己头上还有三个嫂嫂,二嫂倒是不会伙同大嫂和三嫂欺负自己,但到底凭苏若妤一人之力,根本没法扳倒一个婆母,两个嫂嫂。
苏颖想了想,“对了,三姐姐,你婆母待你不好,那你公爹待你的态度如何?”
苏若妤还是摇头,“公爹当初本就极力反对四爷娶我,后来也是迫不得已才让我过门,他是个男人,自然不会同我斤斤计较这些,可说到底耳根子软,我婆母使些手段,他就偏过去了,如今对我的态度,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坏,也就那样吧!”
苏颖抿了抿唇,忽然道:“三姐姐,要不,我接你去楚王府住上一段时日,顺便让人请大夫来给你看诊,也免得我来回跑着麻烦,我还想着有空就去陪陪景瑟表姐呢,毕竟她快要临盆了嘛,你若是去了我府上,咱们姐俩也有个伴,还能一起去看她,如何?”
苏颖说得苏若妤有些心痒痒,但还是有些顾虑,“你这个提议好是好,可我婆母那边……”
“你放心。”苏颖郑重颔首,“一会儿我去说。”
苏若妤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颖,“四妹妹,我记得我出嫁前,你可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呢,怎么一转眼就变得这般……这般……”
苏颖了然一笑,“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我也不例外,要不是我那婆母和殿下的外祖母,我都没发现自己还能这样硬气,对那种人,就不能服软,一旦自己先输了阵势,对方便有机可乘了,如今殿下不在我身边,我就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防着我婆母突然过来找茬,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姐姐,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找抚宁伯夫人说,把你接去我府上住一段时日。”
说完,苏颖就站起身,在丫鬟的簇拥下来到张氏的院子。
张氏听闻贤王妃往这边过来了,哪里还坐得住,马上起身出来陪着笑脸迎接。
“王妃娘娘快里面请。”
苏颖顿了足,冷眼瞧着张氏,“本王妃就不进去坐了,之所以过来,是有些事想问问伯夫人。”
张氏恭敬道:“王妃请说。”
苏颖也不拐弯,“我那三姐姐瞧着面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张氏眉心一跳,“许是近日偶感风寒,府上一直都有给她请大夫的,药也抓了不少,说到底,是若妤这孩子底子弱,身子骨不好,所以才会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苏颖又问:“既是我三姐姐病了,她的院子里为何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没有?”
张氏应付自如,“有的有的,不过是王妃来的时候碰巧都不在院子里守着,煎药的煎药,外出的外出,所以让王妃娘娘误会了。”
“是啊!”这时,身后传来苏若妤的声音,她缓步行至苏颖跟前,弱声道:“四妹妹无需紧张,母亲此前见我身子骨愈发薄弱,特地将她身边得用的两个大丫鬟送给了我,说是手脚利落,做事勤快,由她们照顾我,母亲也能放心些。”
张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在苏颖看过来的时候,她马上又扯开笑容,“对对对,若妤身边的那些丫鬟到底年轻刚进府,伺候不好她。”
这时正巧张氏的两个大丫鬟进来,张氏忙对二人使了个眼色,招手道:“快过来见过贤王妃。”
两个大丫鬟也是极有眼见的,得了张氏的眼神指示,马上过来规规矩矩行礼。
张氏趁机道:“四少夫人身子骨弱,你们两个要尽心尽力伺候,莫怠慢她分毫,否则本夫人绝对饶不了你们!”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齐齐应声,“诺。”
苏若妤心思一动,看向张氏,满脸歉疚,“母亲前些日子送给我的血玉手镯和蓝宝石项链,我忘了放哪儿了。”转眸看向两个丫鬟,“你们可曾得见了?”
听得此言,张氏哪里还不明白苏若妤这是想借着贤王妃的威势来讹诈她了。
血玉手镯和蓝宝石项链,如今都佩戴在张氏身上。
她一脸的僵硬,忍着肉痛从腕上取下手镯来戴在苏若妤手上,笑容看来柔婉极了,“这玉和宝石都是需要保养的,这不,两个丫鬟前儿把这两样东西拿到我跟前来,说光泽有些暗了,我便让人拿去给玉石铺子的师傅们保养了一夜,今儿个一早才取回来,方才本想拿给你的,怎料贤王妃突然来了,故才耽误至今,娘这就给你戴上。”
戴完了血玉手镯,张氏再次肉痛地从脖子上取下那串蓝宝石项链给苏若妤戴上,还不住夸赞,“都说美玉配美人,这句话果真是没错的,咱们家若妤本就是个美人,如今把这顶好的首饰一戴,都快赶上娘娘的韵致了。”
苏若妤全程冷眼。
张氏说的这些,无非是为了在苏颖跟前做做面子罢了,若是换了平素,自己早就被几巴掌扇倒在地上了,哪里还能既得了罕见的血玉手镯,又得一串质地上等的蓝宝石项链?
瞧着张氏哑巴吃黄连的憋闷样子,苏若妤才终于明白方才苏颖为何说若是她狠狠反击一回,下一次,张氏欺负她之前就得掂量掂量了。
见到张氏吃瘪,她心中果然畅快。
终于得见苏若妤硬气一回,苏颖亦是心中高兴,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唇,“原来竟是本王妃误会了夫人。”
张氏连连摆手,“无妨的,王妃娘娘是贵客,又不常来,不了解抚宁伯府的境况也正常。”
苏颖点点头,“贤王殿下不在府上,本王妃近日闷得很,想把我三姐姐接过去住上一段时日。”
直接无视张氏嘴角抖动的肌肉,苏颖面色恍然,“哦对了,听闻夫人给我三姐姐请了最好收费最高的大夫,是吧?”
张氏咽下一口老血,“是。”
“那正好。”苏颖笑道:“往后就吩咐那位大夫来贤王府看诊,至于药方什么的,只管让他开最贵最管用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