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嬷嬷走近床榻,低声问景老夫人,“老夫人,老奴为您请大夫,可好?”
景老夫人一脸痛苦和纠结,她想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却又不想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颜面扫地。
谢嬷嬷看出了她的顾虑,“您放心,老奴定会做好保密工作的,绝不会让大夫和丫鬟们出去乱嚼舌根子。”
谢嬷嬷是陪嫁,景老夫人一向最信任她,此时听罢,心中大石便也慢慢落了下来,气息虚弱地道:“那你去吧,记住,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暴露出去。”
“老奴省得。”
谢嬷嬷领了命,下去嘱咐了丫鬟们一声,悄悄出府去请大夫了。
景老夫人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明明大夫都已经说了床褥和床垫没事儿,可她一躺上来就觉得浑身痒痒,忍不住想去抓,然而到处都痒痒,不知从何抓起,索性先从脑袋开始,随便一抓就是一把花白的头发掉下来。
之前那种绝望又恐惧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景老夫人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丫鬟们听到动静,纷纷进来,就看到老夫人双目紧闭,脸色青灰难看,整个人气息奄奄。
墨梅大惊,吩咐后面的丫鬟,“快去找大夫人!”
丫鬟走后,墨梅小心翼翼地走近,嘴里不断轻唤,“老夫人?”
没有人回答她,景老夫人像是没气儿了一般安静躺着。
墨梅壮了壮胆子,准备过去探探鼻息。
手指刚接近景老夫人的人中,老夫人突然睁开眼。
墨梅直接被吓得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老老夫人。”
缓了好久才平复,墨梅站起身,说话有些抖。
“痛,好痛!”
景老夫人颤唇,声音沙哑粗粝,溃烂化脓的双腿仿佛被万虫噬咬,让她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墨梅手足无措,“老夫人,谢嬷嬷已经去请大夫了,您再忍一忍。”
景老夫人怎么可能忍得了,抱着脑袋嘶嚎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旁边院子里的程氏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见到老夫人发疯了一般嘶嚎着,好像极为痛苦的样子,不由大惊,看向墨梅,“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这样痛苦,你们为何不去请大夫?”
墨梅嗫喏道:“谢嬷嬷已经去了。”
程氏面色不善,瞪了墨梅一眼,慢慢走过来,“老夫人,您到底是哪里痛?”
“腿,我的双腿。”
景老夫人哭声道:“我的腿好痛!”
程氏毫不犹豫掀开锦褥,再掀开景老夫人的裤腿,当看到化脓溃烂的那一部分时,直接惊呼,“我的天,这是什么?”
景老夫人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心脏直突突。
墨梅一看见景老夫人的腿,就会想起之前密密麻麻的蛆虫在那个地方啃噬的样子,胃腔不受控制地再一次翻腾抽搐,她赶紧偏开头不敢再看。
景老夫人哀嚎声不断。
程氏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吓得不轻,除了请大夫,她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墨梅,你快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墨梅如蒙大赦,飞快跑出去。
不多时,跟着谢嬷嬷以及大夫走了进来。
程氏赶紧让开位置给大夫看诊。
大夫先是给景老夫人把脉,后又查看了景老夫人的双腿,最终面色凝重起来。
程氏见情况不对,呼吸紧了紧,“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道:“老夫人这种情况比较特殊,是由蝇蛆幼卵钻进皮肤再慢慢长大破体而出形成的臃肿溃烂。”
程氏听得心惊肉跳,“那你可有办法治愈?”
大夫看了一眼景老夫人的双腿,叹气摇头,“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过,此前也没研究过,所以一时找不到应对之法,怕是要让夫人失望了。”
程氏一把拽住大夫的胳膊,“连你也没有办法,那你可知道谁能医治这种病?”
大夫摇头,“怕是只有忘忧谷的宗政谷主才能有办法,但是想要请得动他,谈何容易?”
程氏心底一沉。
老夫人更是生无可恋,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夫,“你的意思是,我身体里还有其他部位也会这样?”
大夫极不忍心地点点头,“是的,等那些蛆虫孵化长大了,也会像双腿上这样一处一处地溃烂,直到活人没气儿。”
程氏脸色煞白,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景老夫人一张脸已经形容不出到底是何表情,总之抓狂崩溃等等各种情绪掺杂,看得人心惊。
大夫离开后,程氏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靠近景老夫人。
此前还一直想要隐瞒自己双腿化脓溃烂的景老夫人这个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求生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