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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顾青云怀疑可能更早的时候就有人知道这种方法,只是古代交通不便,消息流传得很慢,即使有流传的,人家也不会把这种消息散播出去,都是说些轰动的八卦,这才导致了顾青云现在能想出这种“新”点子。
  顾青云就请求老书吏把其他来帮忙的县学学子集中起来,大家开始商量着该怎么完善。
  “最主要的就是要防止百姓拿其他木棍来骗我们。”木棍代表钱,顾青云就怕出现这种问题,那到时账目对不上自己要被责怪的。
  “不会的。”说到这个,老书吏就很有信心,道,“木棍折成两段,我们各拿一段,到时木棍对不上,哼哼。”他冷笑一声。
  顾青云一惊,随即想到这个时候人们对于欺骗官府的胆大程度……嗯,基本上很少有人敢的。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几人一起完善整个流程,派人通知工房那边做一批木棍出来,用同样的材质,不同的长短来代表工种,每天的工钱越多棍子就越长,几番考虑后,这才开始实行,最后当然工作效率大增。
  两天后,大家都熟悉流程了,顾青云他们的工作量大减,村民们也觉得这法子简单,只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木棍就可以了。
  因为这个事情,老书吏在县令面前露了脸,还让顾青云的名字也再次传入县令的耳里。除此之外,他还投桃报李,把顾大河从沉重的体力活中解放出来,让他做了个小管事,活轻省了不少。
  为此,顾大河每天的工钱从8文钱升到10文钱。
  顾大河见此,到期也不回家了,继续干。等顾二河按耐不住找来的时候,顾青云也找个机会让二叔做更轻一点的活。
  既然有权力为什么不用?顾青云才不管别人会不会觉得他假公济私,反正他每天就端坐在房子里,不干活的时候就看书背书练字,该干活的时候就认认真真做。
  没过多久,他就基本掌握做账这个技能,老书吏见他上手了,就跟县令说不用学生再过来了,留着顾青云在此就行。
  那些县学学子得知不用再来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对顾青云很是感激。
  接着老书吏自己回县衙办公,只留下另外一个书办和他两人在此。
  李书办跟着老书吏回去了,这让顾青云松了口气。这段时间,顾青云虽然对李书办非常不喜,但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现在对方走了,心下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新鲜起来。
  工程还在继续,顾青云也吃得越来越好,刚开始还和大家一样是馒头包子稀粥,后来就是和那些衙役一起开小灶,每天都有一两片肉,青菜还有油水,比在县学吃得好多了。
  顾青云自己开小灶,还把顾大河和顾二河叫来,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肉分一半给他们,三人都过得挺好的。
  两个月后,时间到了10月份,码头终于赶在天气变冷之前修建好了,现在就等着有船只知道这条路,从这边走。
  顾青云觉得县令总会向府城报告的,只要官府出一则通知,宣传的速度肯定很快,而且这条桃江最终流入大运河,可以通到京城的,虽然路途长了点,但不颠簸啊,在船上比陆地好走多了,以后这条江水肯定会很繁华。
  大家只要一想起以后赶考就可以坐船到郡城和京城,县学的学子就由衷地感谢刘县尊的高瞻远瞩,踏实能干,让刘县尊的脑残粉又多了几个。
  顾青云也终于可以不用白天出去了,他开始借何谦竹和赵文轩的笔记来看,弥补这段时间缺课的损失。
  “你这样值得吗?”何谦竹无语地看着他,道,“脸都变黑了。”
  顾青云一边抄笔记,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没事,我是男的,黑的白的有什么要紧?再说了,只要少晒点太阳,总能白回来的。”虽然他在房里做账,但偶尔还是要走出房外,经常晒到太阳,的确是黑了一点,但他发现才两个月的时间,他真的长高了,大概是吃得多,碗里又有肉吧。
  “好像长高了一点点,到何兄的脖子处了。”赵文轩在翻看顾青云这次出去做账的心得体会,看了半天觉得与科考无关,就放下了。
  “真的?看来这不是我的错觉。”顾青云很是惊喜地看着赵文轩。
  赵文轩无语地摇摇头,哪人不长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闲话,赵文轩就出去找其他人聊了。
  “码头建好了,也不知道那些商船是否知道,能否拐弯到这边来。青云,听说你家在码头附近买了三亩地?”何谦竹在赵文轩走后就低声问道。
  顾青云停止写字,抬起头来很是奇怪地看着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何谦竹忍不住不顾形象地翻翻白眼,道:“我族叔是里正,你家买地不需要经过他吗?”
  顾青云恍然大悟,用没有拿毛笔的手拍拍脑袋,道:“我都忘记了,不过里正不会随便把这事告诉你吧?”
  “本来不会说的,但你家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他就跟我说了。”何谦竹折扇轻敲,道,“这个码头一建起来,人一多,你家就可以建房开店了。”
  “我家里似乎更想租出去,做买卖他们不擅长。”顾青云重新低下头,嗯,墨水不够了,加点清水,继续磨。
  “傻,码头一建,船一来,那些卖苦力的也会出现,在码头卖点吃食肯定很好卖,不比在家里种田强?”
  “没想到你也食人间烟火。”顾青云很是惊讶,他和何谦竹一向都是谈功课啊同窗的八卦啊什么的,很少谈到钱这个问题,亏他还以为对方不会说这些,嫌充满铜臭味呢。
  “人活在世上,衣食住行,哪一样不讲钱?如果我家没钱,我这次也会像你一样去工地,好歹可以挣点钱。”何谦竹冷哼一声。
  顾青云见他情绪不对,忙问道:“怎么回事?你今天好像不高兴啊?”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忙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太忽略对方的情绪,所以现在才察觉到何谦竹的不对劲?
  “唉——”顾青云这么一问,何谦竹就叹了口气,不顾形象地躺在他的床上,望着房顶低声问道,“都是一家子亲戚,还那么讲究钱,只要够花,多少不是都随意?青云,我平时觉得我舅母挺好的,对我也非常好,可是现在都定亲了,她竟然还……”
  后面的话毕竟是家丑,何谦竹不再说了,把腰际的荷包解下,手指抚摸着荷包上绣着的青竹,默默无语。
  顾青云了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
  还用得着问吗?肯定是为了嫁妆或聘礼的事有口角呗。不是对方嫌弃何谦竹家的聘礼太少了,就是新娘子的嫁妆太简薄导致何谦竹的娘亲不满。
  啧,这还是自己的舅舅家呢。
  顾青云一想到这里,就想到了自己的大姐,这次二叔顾二河带来的消息,说大姐成亲的日期已经定下了,就放在明年插完秧后。
  大姐明年才17岁,可是就要成亲了,顾青云本来还以为可以拖到十八岁,毕竟本地还是有些姑娘拖到这个时候才成亲的,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一般都是十八岁才嫁。
  不过一想到何常春已经19岁了,何家急也是应该的。大家都认为男人一旦上了20岁就是大龄青年了,所以很少有人超过20岁还没结婚的。
  第33章 好友
  “师兄, 玉堂师兄好像快要成亲了,你收到帖子了吗?”
  “还没有, 应该没那么快, 成亲哪是一件容易的事。”何谦竹摇摇头,从床上爬了起来,整整衣服, 直到没有褶皱了才又说道,“一转眼,我们都要成亲了,只有你今年才11岁,还没到时候, 不需要烦恼。”
  他顿了顿,又笑眯眯说道:“或者, 你到时可和赵文轩一样坚持要考中秀才或举人才成亲, 那时肯定有人慧眼识英雄,大把的人想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你们。”
  顾青云哈哈一笑,也顾不得把刚长到一半的牙齿露出来了,道:“这不是咱们寒门学子入仕途的最佳途径吗?找个土财主岳父就什么都有了, 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娶某个官员的庶女,当然, 前提是你要很有才才行, 足够年轻,不要等到了三四十岁才考中,否则就跟姑娘一样, 身价也会大跌。”
  两人的关系这段时间突飞猛进,偶尔也会说这种玩笑话。
  顾青云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把这段时间县学发生的八卦补回来。
  何谦竹特意叮嘱道:“赵文轩和方子茗的关系还没有好转,你说话要注意点。”说完这些,他的心情好多了,准备回自己的住所,还顺便帮顾青云他们的房门半掩起来。
  顾青云等他出去后,想了想,又继续抄笔记。
  没到一刻钟,就听到有人在门外叫他的名字。
  “进来。”顾青云放下手中的毛笔,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走出去,定睛一看,只见门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蓝相间衣衫的俊美少年,在身后或浓或淡的绿树衬托下,更显得气质出尘。
  “方兄!”顾青云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此时见到很是惊喜,忙快步走了出来。
  “青云!”方子茗嘴角翘起来,看起来心情极好。
  两人相互见礼后,顾青云这才把他让进房里。
  方子茗已经来找过顾青云数次了,所以对于他的卧室兼书房也只是随意地看看,见被子枕头都叠放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的书本和笔墨纸砚明显看得出是整理过的,再对比屏风的另一边房,同样可以看出赵文轩试图收拾过,可看起来还是很凌乱。
  顾青云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忍不住笑道:“文轩师兄太专注于学习了,不太擅长这些,不像我,从小做惯了的。”在县学,每天换下的衣服有些人是请人洗,有些人就是自己洗。
  赵文轩和顾青云分别是前者和后者,个人的自理能力不同,顾青云也不在乎浪费的那一点点时间。
  对于上过寄宿学校和参加过军训的人来说,做内务洗衣服这些都是小技能。但对于在家中是大爷和宝贝的读书人来说,这种技能不是以后的妻子该掌握的吗?现在没有妻子,那就攒起来拿回家,或者请人帮洗就行了。
  不过也有几个家境贫寒的学子和顾青云一样,都是自己手洗。
  方子茗理解一笑,在顾青云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才说道:“你总算是从回来了,瞧你都晒黑了。不过你在工地上弄出来的事我都知道了,难怪你的算学那么好,我听我爹说,你做的帐清晰明了,县尊大人一瞧就瞧明白了。”
  顾青云微微一笑,撩起衣摆坐在他对面。
  方子茗就是去年他和赵玉堂在桃山寺救下的小孩的亲属,后来他还去顾家送了谢礼,当时他才十二岁就是童生了,走之前方子茗还说了自家的地址,让顾青云有事去县城找他。
  顾青云本以为他们不会有交集,没想到到了县学后才发现对方竟然也在这里读书,顾青云比他小两岁,两人一个十三,一个十一,是县学里年龄最小的,再加上顾青云曾经帮过他们家的忙,所以方子茗就主动和他交谈,就这样,两人很快就熟悉了。
  慢慢的,他还从其他人嘴里得知县学教授就是方子茗的爹,和教谕一样,也是举人出身。
  顾青云觉得他和赵文轩之所以能进县学,可能这个方举人还是帮了一点忙的。当然,这是通过他旁侧敲击后脑补得出的结论,也不知道方子茗是不是故意让自己知道的。
  大户人家的孩子,据说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他这等傻白甜可应付不过来。
  但慢慢接触后,顾青云发现虽然各自的出身背景不同,但两人都意外地聊得来。他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两人都不喜欢作诗。顾青云是不能作诗,能力有限,每次想到要写诗就觉得浑身难受。方子茗则是不爱作诗,能力比他强多了。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为了好友,经常在一起讨论功课。
  顾青云很是佩服他,对方才是真正的天才,才思敏捷,记忆力比赵文轩都强悍,为人处世还算不错,不显得稚嫩,就是有点高冷,不太爱搭理人。
  古代的小孩真是太厉害了!
  “县尊大人怎么想起去瞧账本的?”顾青云回过神来,很是纳闷。
  方子茗的爹才三十多岁,对于一个举人来说,还是很年轻的,对方虽然在县学里挂名是教授身份,但是他还可以继续考进士的。不像以前有些朝代,只要你这个举人做了官,无论是小官还是大官,都不可能再考进士。
  本朝有规定,只要是做了县学的教授、学正和教谕等官职,还是可以继续科考的。
  顾青云估计是基层的人才太少,如果大家都不愿意出仕、只想着继续考的话,那朝廷怎么去培养下一代?而且前朝的穿越者皇帝就曾经鼓励秀才和举人先到衙门锻炼一番,做些实事后再继续科考。
  感谢穿越者皇帝!顾青云真心感激。
  不过也因为方举人要苦读诗书,来县学的时间才那么少。
  “当然要看,不看怎么知道钱花到哪里去了?县尊大人不是那种不通实务的人,现在朝廷越来越往注重实务,据说还想着以后的县令一定要读懂两本书才能当,一本是农书,一本是算学方面的书。不懂农事怎么劝农桑?不懂算学会被那些浊吏欺瞒,成为泥塑的菩萨。”方子茗满是赞同的样子。
  方子茗是刘县令的拥护者,觉得刘县令在本县做出的都是好事,对本县大有益处,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好官,还经常说等自己以后中了进士就要和刘县令这样造福一方之类的话。
  顾青云一听,只觉得精神一震。
  这个好呀,不正好适合自己吗?不过前提是科考也要跟着变,算学的比重加大,这样才有利于自己,要不然说再多也没用。
  不过转念一想,即使他自己考不上,以后考上的那些进士如果真的学习这两本书,那出现昏官的几率还是会减少的,他们林山县就不怕以后来一个灭门县令了。
  “那我们这次考秀才会不会加重算学的比重?”顾青云忙追问道。这种消息的渠道他是没有的,这只有方家这种家里有人当官的大族才清楚。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方子茗见他眼睛发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顾青云心里想什么他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青云一听,精神顿时痿了下来。
  “你放心,即使你考不上秀才,还可以在县衙当个书吏的。”方子茗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取笑道,“县尊大人还说了,你算学这么好,记账做得也好,现在做个书吏都绰绰有余。”
  虽然大家都想往科举这条路上走,但能走到最后的总是极少数人,每三年只录取两三百名进士,全国各地那么多读书人,真正的僧多肉少,竞争惨烈,所以有些考上秀才的人不开私塾教书的话,就会去县衙找活干。
  能在县衙找到书吏这个职位也是可以接受的,这相当于现代的某县财政局局长,在本县已经算是拥有一定的地位了。
  可是,这种职位也是僧多肉少,竞争激烈。虽然县衙六房一般是由县令任免,但县令刚到地方,又不是本地人,不会轻易罢免原先的书吏,只要觉得用得顺手就会让他们继续当,因为对方是本地人,熟悉本地的情况,这就导致到了最后,县衙里的一些职位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世世代代都是做一个小吏,虽然没有官员风光,但在普通百姓面前也是可以威风一下的,还可以暗自发家致富。
  所以外人要进入这个体系,没有点关系是不行的。否则,全县那么多秀才怎么就偏偏选中了你?
  现在顾青云刚考到童生,县令就说他能做书吏,那是相当看好顾青云在算学方面的成绩了。
  方子茗这么一说,顾青云也不生气,微笑道:“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实在考不上,这也是一条退路,对于我这样的农家子来说,也算是跳出农门了。然后等我老了,就让我儿子继续做,嘿嘿。”
  “你啊,什么话都不避讳,这种话能乱说的吗?万一……”方子茗急了,忙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