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难道是要将脏水泼到我丞相府头上吗?”
就在这时,有人的声音响起,众人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陶子健和陶行天,双双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一进来,两父子便齐齐先朝昭帝行了个礼,倒是显得极为恭敬。
战王爷脸上极快的划过一抹,冷笑之意,不过转瞬,便又恢复到寻常的模样,他坐在一旁听着,却是没有打算要说话的意思。
昭帝神色冷淡,显然不太愉悦:“免礼罢。”
“多谢陛下。”陶子健和陶行天不以为意,两人皆是挺直了身板,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陶皇后一见到陶行天和陶子健的到来,便不由一喜,心中的惊惧,也随之消失了一些。
这时,陶行天看向司言,阴鸷问道:“世子如今这话,便是要当众将脏水泼到丞相府的头上?若是这人并不是丞相府的人,世子又当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显然陶行天没有丝毫畏惧,看的昭帝一时间有些不解,难道这死士不是丞相府培养出来的?
可司言,素来不是会出错的人……
这一头,司言神色漠然,只冷冷启唇,不紧不慢道:“陶丞相想让本世子如何?”
“如何?”陶行天阴冷笑起来,沉声道:“世子抢亲在先、冤枉在后,本相以为,世子当辞官放权,好生反省!”
辞官不是重点,重点是放权,一旦司言的权势消失了,陶家便可以真正对他下手了!
只要司言敢应承下来,便是他死到临头了!因为陶行天心中知道,他给陶皇后的死士,从来不是服过毒丸的!自从他这个女儿嫁到皇宫开始,他给的死士便都只是普通的。因为女子进了宫,便是要学会尔虞我诈,丞相府不仅是她的后盾,同时也是极容易被她争夺权势所牵连。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存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出什么事情,只能是陶皇后一个人的过错,丞相府不会担责,也不会允许被连累进去!
显然,陶皇后亦是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她不由仰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这两人皆是一脸的阴鸷,可唯独没有的,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份拥护!
原来……原来从入宫开始,她便是要被放弃的啊!只是她这些年争的好,没有落下坏的下场,否则早早便被丢弃了罢?
眼底浮现一抹悲哀,陶皇后手心越发攥紧了几分,恨不得摧毁眼前的这一切!
昭帝眸光一沉,正要说话,不想司言却是薄唇一动,冷冽的吐出一个字:“好。”
与此同时,司言看了眼那死士,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底浮现一抹寒冰。
不待任何人反应,他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道:“杀!”
一言落地,孤鹜毫不犹豫的便长剑出鞘,‘滋’的一声,有利刃划破咽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血痕飞溅出来,公堂地面满是殷红的血渍,看的在场百姓骇然不已。
这司言……竟是在昭帝面前杀人!
战王爷看了一眼司言,不由微微挑眉,心下倒是赞一声司言的手段与心思。如今他虽看似残忍,但却也让底下的百姓不敢喧哗,想来他日若是造谣子衿的事情……大抵也要三思几分。
昭帝显然并不以为意,他要的便是丞相府被牵扯进来,故而,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死士,果不其然,那死士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暗青浮现。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惊了一惊。这死士,果然是丞相府的人!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陶行天和陶子健却是惊骇住了,怎么可能!这死士怎么可能是陶家喂养的死士?决计不可能!
陶皇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便知道了司言的今日的所作所为。冷笑一声,她无声的看了眼陶行天和陶子健。
想要甩开她独善其身?
笑话!他们啊!根本不是司言的对手!
司言先是用百姓勾她引起众人的怀疑,再用那耳坠引起她的不安,最后这死士便是直逼陶行天与她认罪!
这一环扣一环的,即便她不认罪,陶行天为了自保,也会将罪名全部压在她的头顶之上,无论如何,司言的目的都达到了!这人证物证具在,她只能选择一个人认罪、亦或者拉着丞相府一起下水!
司言微微看向陶行天的方向,见陶行天和陶子健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由眼底愈发冷了几分。
他自然知道陶子健给陶皇后的死士并不是喂了毒丸的,因为在陶皇后派出死士后,他便已然将那些死士诛杀了,且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当中的秘密。于是,他派人潜入丞相府,施展计策,在陶岳的身边诱捕到一个死士。
陶岳是陶家的命根子,保护他的死士自然要是最好的,所以便都是喂了毒丸的。有了那个死士,他便将其穴道封住令其说不出话来,并且阻止那死士自杀。而这死士,陶皇后和陶行天却都不曾识得,毕竟丞相府这样多的死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部都记住。
在那之后,司言便故意让落风等人伪装成陶皇后派去的死士,并故意让他们说出受命陶皇后而斩草除根。这样一来,这些百姓自然激愤,想要活命,便必须将事情闹大!
陶行天和陶皇后自然不知道,所有的一切的都是司言下的一个套罢了,从司卫下聘那日开始,他便已然部署了一切……
“陶丞相有何可说?”昭帝眸光一瞬间浮现起怒意,气压也开始骤然低下。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不敢出声,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昭帝的脸色。
帝王的怒意,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住。
就在陶行天打算将事情全部泼到陶皇后身上的时候,却听陶皇后道:“陛下,一切都是臣妾做的,与父亲无关,与陶家无关。”
陶子健不由微微一愣,他看了自己的妹妹,眼底有怪异的神色划过。
昭帝掀起眼皮,凉凉道:“陶氏,你的死士从何而来?”
“陛下大概知道,臣妾进宫服侍陛下,宫里头牛鬼蛇神许多,自是要人护着。”陶氏笑了笑,垂下的眼底却依旧有浓烈的不甘与恨意:“父亲疼惜臣妾,早些年便将死士派了一些与臣妾,于是臣妾便用了这些死士,干了这起勾当。毕竟,苏子衿很是优秀,臣妾觉得,很适合做卫儿的正妃!”
陶皇后的话音一落地,众人便有些震惊起来。原来这所谓的‘百花仙子与司禄星君’不过是陶皇后设下的一个大局,而这个局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娶到长安郡主!这未免……有些疯狂吧?
同时,也有人看向一旁的战王爷,见战王爷脸色极差,不由心下升起愧疚之意来,尤其是西街收了陶皇后贿赂的百姓,一个个皆是面色泛红,十分后悔。毕竟苏子衿,是战王爷的女儿,而陶皇后的算计,让他们直接便逼迫着苏子衿嫁给司卫。
这般想着,便有百姓愤愤然的盯着陶皇后,顿时怨声一片,所有人都将罪责归咎到了陶皇后的身上。
相较于百姓的情绪高涨,昭帝自然知道她其中的用意,只是,陶皇后不提司卫爱慕苏子衿,也不提夺储之争,她将所有罪名都一律担在了自己的身上,将丞相府和司卫都撇的干干净净。
她大抵……是在保护司卫!
陶行天显然也是明白陶皇后的意思,心下倒是放宽了些许。只要陶皇后不攀咬下陶家,一切便都还好,尤其是今日……他已然找到了更好的支持者!
陶皇后哪里知道陶行天的想法,要是她知道,便决计不会这般心甘情愿的应下罪行。她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为了她的儿子司卫,她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她不是被贬入冷宫,便是以死谢罪,而陶家若是屹立不倒,便可以护着司卫一些,毕竟没有她以后,懿贵妃一定会对司卫下手!
只是,她没有想到,陶行天如今已然不想再支持司卫夺储了,原本他还有些动摇,经过今晚的事情后,便完全下定了决心下来了。
这一头,见陶皇后将所有罪责都承担下来,司言却是没有丝毫的诧异,只见他依旧沉静,清冷秀美的脸容,如玉似冰:“人证物证具在,便是皇后娘娘也是承认下了一切,也就是说,长安郡主与七皇子的婚事,全然只是娘娘的强逼罢了!至于本世子抢亲杀人一事,也皆是因为发现了娘娘的阴谋,不想让世人再度被蒙蔽罢了……”
说着,他看向陶行天,眉眼寒凉:“这样的话,陶丞相还认为本世子当要负责?还是说,陶丞相与皇后娘娘,其实是一丘之貉,所以才赶着想治罪本世子?”
司言的话一落地,陶行天的脸色便暗沉至极,他咬着牙,额角有青筋暴起,却不得不拱手,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世子严重了,既是本相教女无方,便与世子没有干系。世子所作所为,也是为锦都百姓着想,本相敬佩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世子被治罪呢?”
顿了顿,陶行天便又看向昭帝,只听他道:“陛下,臣以为,世子此举乃心系百姓、忠勇仁义之举,望陛下明鉴!”
看着这样被司言步步紧逼的父亲,陶子健心下不由有些愤怒,可到底,连陶行天都低头了,他便是再怎么气愤,也是不得不同样认命。
昭帝深深看了眼陶皇后,若是陶皇后不将罪名自己一人承担,那么陶行天也会被拉下马来,这样一来,陶家的势力便会被大大的削弱了去!
深吸一口气,昭帝眯了眯眸子,冷声道:“丞相的话不无道理,司言确实该赏赐,但丞相教女无方,也是该罚的!”
“陛下圣明!”陶行天拱了拱手,低头道:“微臣教女无方,确实该罚!”
“陶氏蛊惑人心、心狠手辣,差点酿成大错,自此废除后位,打入冷宫!”帝王眸光微冷,睥睨道:“陶丞相教女无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朕以为,丞相手底下的吏部当暂且教出,由朕亲自监察,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陶行天闻言,不由攥紧了袖袍,阴沉的脸容埋在举起的手臂衣物之下,低声道:“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底下的百姓皆是呼喊起来,他们跪在地上,心中一片感激。
昭帝大掌一挥,便吩咐道:“来人!将陶氏给朕拉走!”
“是,陛下!”沉乾领着几个人上前,将陶氏带离,期间,陶氏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眸光阴毒的看着司言,令堂下百姓深感惊惧。
还好长宁王世子及时揭穿,否则他们便要被这样的皇后,蒙骗了去!
昭帝不去看陶皇后,只抬眸看向司言,语气温和了下来,问道:“司言,你立了大功,还了天下一个真相,令锦都百姓不受蒙蔽,朕且问你,有何所求?”
昭帝言毕,百姓便皆是好奇的盯着司言看去,一个个皆是猜测着他所求为何。
司言闻言,只敛下凤眸,他容颜清贵秀美,神色却依旧清冷道:“陛下,臣心悦长安郡主,望陛下赐婚!”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就连战王爷,也不由抬头看向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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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渣虐渣~柿子要求娶子衿了~哈哈哈
☆、26换皮
公堂之上,有青年拱手低眉,他脸容秀美清寒,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却光彩熠熠。
他神色极为认真,清冷冷道:“陛下,臣心悦长安郡主,望陛下赐婚!”
一言落地,四下皆是安静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司言,几乎难以置信,就连陶行天和陶子健父子俩也不由看向司言。
这样的司言,实在是他们所不曾见过的……难道他对苏子衿当真如此钦慕?
“苏彻,”昭帝敛下眸底的讶异,便偏头看向战王爷,低声道:“你意下如何?”
战王爷闻言,心下自是一片清明,可到底,这事情他只想让苏子衿自己做主,若是苏子衿不愿意,便是司言再好,他也是不愿许之的!
于是,战王爷上前一步,沉声道:“臣以为,小女今日受了惊吓,此事也是受害者……若是陛下准许,臣想为小女求一个婚嫁自许!”
这言下之意,便是让苏子衿自己决定婚事了。
一时间,众皆哗然。谁也没想到这个锦都所有女子都趋之若鹜的青年,战王爷就这样给拒绝了?
昭帝闻言,便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随即他道:“苏彻说的没错,此事长安最为受苦,虽你如今救了她于府中,但到底这婚事,还是得看她怎么说。”
昭帝现下只说在这件事上,苏子衿是被司言所救,虽不甚明显,但若是细究,其实是在诱导这底下的一众百姓司言只是为了‘救’苏子衿才如此行径,这样一来,有关乎苏子衿清白的问题,人们便会看淡一些,毕竟被救入王府,和被掳掠进王府,可是有些天壤之别。
这一头,司言听着昭帝和战王爷的话,似乎并没有很意外的模样,只见他抿起唇角,清冷道:“臣记得陛下曾以龙佩许臣。”
“龙佩!”陶子健眸光一震,下一秒便落在司言的脸上。原本他以为,司言大抵是被苏子衿的容貌所惑,才做出这等子鲁莽的请婚,可如今,司言这意思……明显便是要用龙佩换一个苏子衿了!
只是一个苏子衿,值得用龙佩换之?
昭帝沉下凤眸,语气一瞬间让人捉摸不透:“司言,你确定要如此?”
昭帝的话音一落地,就连战王爷,也不由看向司言,眼底是满满的震惊。
司言对子衿……竟然这般用情至深?以至于可以换到皇位的龙佩,竟是用来换一桩婚事?
司言抬眸,素来淡漠的眼底浮现一抹坚毅,他薄唇微动,道:“陛下,臣十分认真。”
他也想给苏子衿时间去选择,也想让她心甘情愿,可他等不了,仅仅现下,苏子衿便是人人炙手的存在,而未来却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他这一生,唯独苏子衿……是丝毫不能够出差错的!与其如此,不如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身边,谁人也不能夺去!
看着这样的司言,昭帝一时间觉得无比陌生。他看着这青年成长,所以,一直知道他性情如何,只是,如今他竟是这般轻巧的,为了苏子衿……割舍一切,便是那全天下人都想要掌握的龙佩,他也视若无物。
心中不由轻声一叹,昭帝才道:“既然如此,朕便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