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兰,我不是当年仰人鼻息的慕子衿,我是睿王府的王妃,岂是你这等贱婢可以打骂的,还有,崇睿是我的丈夫,他的名字岂是你可以叫的?”子衿用从未有过的冷厉态度,一字一句说出口。
慕子兰何曾被子衿这般对待过,以往都是她动手打骂子衿的,如今慕子衿竟然连着狠狠的甩了她两耳光,这让慕子兰很难接受。
“贱人,你跟你娘一样贱!”
慕子兰话刚说完,又遭了子衿一个耳光,“慕子兰,要说贱,这偌大的京都,只怕没人比你更贱,你不肯嫁去凉州,可是还想着如何勾引我丈夫,这你恐怕要白费心了,我丈夫岂会要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再说了,我想你凉州那位公子,应该也不会要你吧!”子衿并没有如同慕子兰一般,狰狞着面容说这番话,她表现得十分平和,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慕子兰像疯了一般从头上取了一枚簪子下来,飞扑着子衿而去,芷水见状,连忙上前来,将子衿挡在身后,子衿见慕子兰手里握着发簪,心想若是让慕子兰伤着芷水,那她必死无疑,那崇睿的下一步计划,也必定不能顺利进行,所以她又反过身来保护芷水,慕子兰的簪子便直冲着她的脸颊而来。
子衿躲避不及,便用手去挡,那支簪子便刚好插在子衿的手臂上,慕子兰见没有划伤子衿的脸,不甘心的拔出簪子又要行凶,芷水连忙再次挺身而出,将子衿挡在身后。
“公主小心!”唐宝原本不敢随意动手,可见慕子兰发狂一般的要杀子衿与芷水,他咬咬牙拉着慕子兰的手狠狠一甩,便将慕子兰甩在栏杆上。
芷水以为自己必然会受伤的,却没想到,却在关键时刻,慕子兰被弄走了。
“你们在做什么?”皇后穿着象征她身份的大红凤袍,冷冰冰的站在台阶上,她没看见慕子兰行凶,却刚好看见唐宝将慕子兰丢出去。
她冷着脸在李公公的搀扶下带着逼人的气势走了过来,“大胆奴才。你可知她是谁,你竟敢对她动手?”
唐宝一见皇后,吓得腿一软便跪在地上,“皇后娘娘饶命!”
“唐宝,你又没错,何须要饶命,既然皇后娘娘来了,你便去养心殿叫父皇前来决断,我倒要看看,一个贱婢公然在皇宫刺杀王妃与公主,他们慕家够不够灭门。”芷水虽然决心与子衿一起做娴熟女子,可也不代表她的泼辣跋扈就此消失不见。
皇后身边的云嬷嬷走过去扶慕子兰,见慕子兰手里拿着发簪,连忙将那发簪抢夺下来,打算悄悄的收起来。
“云嬷嬷确定要这般么?我相信以父皇的睿智,即便云嬷嬷将慕子兰的发簪藏起来,也掩盖不了发簪是她的这个事实,除非,云嬷嬷将那枚发簪吞下去。”子衿眼神幽幽的看着云嬷嬷的动作,冷冷的嘲讽。
云嬷嬷没想到子衿会这般关注她们,吓得手不稳,那枚带着子衿鲜血的发簪便掉在雪地上,粉的簪,白的雪。红的血!
皇后见状,神色也是一凛,以皇帝对芷水和子衿的重视,加上慕子兰公然在皇宫行凶,两点加在一处,那即便皇帝要砍了慕家所有人的脑袋,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她竟觉得大冬天里都惊出一身冷汗,她走过来,淡淡的睨了子兰一眼,淡然的问,“你对睿王府与芷水公主行凶了?”
慕子兰以为皇后会给她撑腰,站出来跪在皇后面前说,“姑母,是慕子衿先挑衅我的,那芷水公主是自己扑上来的,我没有对她动手。”
闻言,皇后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狠狠的甩了慕子兰一个耳光,“你这般不懂事,你是要害死慕家人么,赶紧给睿王府与芷水公主道歉!”
“姑母,我没错,我被人下药被迷奸。都是慕子衿为了报复我,我打她都是轻的。”慕子兰捂着脸,不甘心的犟嘴。
皇后被她气得退后数步,只觉得头疼得快要爆炸。
“我为了报复你?报复你何事?”子衿凉声问。
“你就是恨我散播谣言,恨我跟你抢崇睿!”慕子兰气急了,竟然毫不讳言的承认了自己的作为。
皇后已经站立不稳,若不是李公公扶着,她真的会被慕子兰气到晕倒。
子衿冷笑,“如此看来,大姐待我可真是好啊?可是大姐这般对待,子衿却未曾对大姐做过任何事,大姐与那店小二的私情与我何曾有半点关系?大姐毁我名节,抢我夫君,见到我不行礼,还意图谋杀我,这么多条罪证,足够我去见陛下,让陛下为我做主了。”
皇后听了子衿的话,连忙走过来,冷声的责骂慕子兰,“你还不跟王妃道歉,难道真要慕家全家为你陪葬了么?”
慕子兰不甘心,若让她给慕子衿道歉,她心里定然是不愿意的。
可皇后被气急了。对李公公说,“带她去与陛下请罪,让陛下将她送到军妓所,且不可让她辱没了慕家门楣。”
她平素虽知慕子兰蠢,可她没想到,慕子兰会这般没脑子,光是冒犯芷水,就够她受的了,她这里给她找后路,可她却毫不领情,皇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对她下猛药。
慕子兰听皇后说要将她送到军妓所去,吓得跪行到皇后脚下,“姑母,您怎可这般对我,我是您亲侄女啊!”
“去,给子衿与芷水公主跪下道歉,求她原谅你,若不然的话,我保证皇上出面,你所遭遇的一切会比现在更加凄惨。”皇后看着慕子兰,忍住心里的厌恶,若不是她还需要用慕子兰去拉拢王家,她真是一点也不在意让慕子兰去死。起码这样能坚定慕良远对付慕子衿的决心。
慕子兰哪里会知道她有这般想法,听皇后一言,才知道皇后是在救她,她不知子衿在皇宫时何种地位,可芷水是何种地位,她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
芷水见她看向自己,便知她已然听进去皇后的话,芷水托起子衿受伤的手,冷冷的睨了皇后一眼,“走,嫂嫂,我带你去寻太医。”
“芷水公主,小女子慕子兰,有眼无珠冲撞的公主,请公主责罚。”芷水嫌她脏一般的退后一步,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幽冷。
慕子兰见芷水不理会她,连忙跪行到子衿脚下,“小女慕子兰叩见睿王妃,请王妃大人大量,放过小女子。”
“芷水,罢了,父皇日理万机,我们何必拿这些小事去烦他,我觉得有些疲乏,我们先回家去吧!”子衿劝芷水。
芷水跺脚,不想放过慕子兰,可她见子衿眼神闪烁,似有话不方便说。
“哼,若不是我嫂嫂念及骨肉亲情,不忍对你出手,我定然让我父皇诛你满门。”
听到芷水这么说,子衿松了一口气,她看着跪在地上不甘受辱的慕子兰,然后再看了一眼眼神冰冷的皇后,冷冷的拉着芷水从她们面前走过。
待他们走远之后,皇后才伸手去扶慕子兰起身,“你这孩子,你可真是糊涂,你可知你开罪的是皇上跟前的两大红人,不管你伤了他们中的谁,皇上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更何况两人你一起伤害。”
“姑母,子兰心有不甘!”慕子兰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皇后再次将她扶起来,幽冷的说,“姑母被他们这般打脸,姑母又何尝甘心,可子兰,如今你身份大不如从前,只要嫁到凉州去,好好的笼络住夫家的人,你才有机会在回来找他们报仇。”
慕子兰听后,深深的叩拜,“是,姑母子兰知道了。”
皇后看着子衿与芷水远去的背影,勾起一抹残忍幽冷的笑,“慕子衿,你这般聪明,想卖本宫一个人情,可本宫却不会卖你人情,你且等着,本宫不会放过你。”
芷水扶着子衿一路离开皇宫,上了马车之后,子衿才取了伤药止血,芷水见她血流不止的模样,又心疼又不甘,“嫂嫂,为何今日不让我弄死慕子兰,留着她是个祸害啊!”
“芷水,不管你母亲如何争对我,可我待你却跟待茴香晓芳一般,我当你们是我的姐妹,所以今日我也不瞒着你了,慕子兰还有大用,她这一去凉州,能帮助王爷完成一件大事。”今日芷水奋不顾身的为她挡着慕子兰的杀招,子衿深受感动,下决心以诚相待,出了夺嫡一事,其余的,她都不打算在瞒着芷水。
“哦?难怪你阻止了我,她那般蠢能助三哥完成何事?”芷水始终不清楚,慕子兰一看便是个草包,她哪里像是能为三哥所用的样子。
子衿将伤口处理好,轻轻的拍了拍芷水的手背,软言道,“就是因为她傻,才能为王爷所用!”
“嫂嫂,你不会让三哥去色诱慕子兰吧?”芷水忽然觉得,若是真有此事,那三哥三嫂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子衿淡笑,“你竟说傻话,我怎会让你三哥去色诱她这般放荡的女子,皇后将她嫁到凉州去,必然是想利用慕子兰控制凉州戍边官,我猜她已然起了夺位之心。若是成功,太子便成了皇帝,她就是太后,若是没成,凉州便是她的退路,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将她的退路堵死,慕子兰性子跋扈,嫁到凉州去,定然也不会安分,加上她不洁,凉州王家定然会心生怨愤,哪里还会真心帮助皇后?”
“你说……你说大哥要夺位?”芷水吓得脸色苍白,她急切的拉着子衿的手问,“嫂嫂嫂嫂,那父皇有危险么?”
“不会,经过今日一事,父皇定然会对皇后有所防患,加上王爷一直留心,绝不会让皇后得逞的。”子衿柔声安慰芷水,芷水身在皇宫却能保持如此单纯的心性,确实难得。
芷水点头,“只要三哥守着,我便觉得安心了。可是嫂嫂,凉州地处边陲,那边如何知道慕子兰不洁?据说……据说那个东西是可以造假的,以皇后的性子,定然会教慕子兰方法,瞒住那凉州新郎。”
“若是王家派人来京都打听到了呢?”子衿微笑着问芷水。
芷水捂着唇,“我知道了,嫂嫂,所以你与三哥已然是准备好了的,对么?”
子衿坦言,“慕家一再对我们出手,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你会讨厌三哥三嫂这般么?”
“不会,其实在芷水心里,三哥才是最佳的太子人选!”芷水性子直率,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
子衿却听得冷汗直流,“芷水,日后这番话,定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起,若不然,你三哥可就被你害惨了。”
“我知道,我就跟你说说而已!”芷水乖巧的点头。
子衿看着芷水,心里一阵温暖。慕家让她凉透了心,可芷水晓芳却以婆家小姑子的身份,处处温暖着她。
“带你去锦州寻赵侍郎可好?”子衿忽然很想念崇睿,以前虽然想念,可从未生出每时每刻都想待在崇睿身边的念头,可如今,子衿却想待在崇睿身边,每时每刻。
芷水咯咯娇笑,一边用水葱尖一般细长的手指刮自己粉嫩的脸颊,一边取笑子衿,“嫂嫂哪里是想带我去寻赵侍郎,明明就是自己想去寻三哥。”
“那你去么?”子衿被她说得有些赧然,直接便下了猛药。
芷水点头,“当然要去!”
两人回到王府后,子衿交代了何管家一番,然后与青影哀求了许久,言明皇后想软禁她,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若不去崇睿身边,心里实在不安。
青影素来知道子衿心思缜密,考虑再三之后,便同意了子衿的要求,并带着五名影卫,让子衿他们低调出城。
翌日半夜。锦州。
一路上风雨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到锦州后,青影才算松了一口气,将子衿与芷水等人安置在客栈之后,他才去军营通知崇睿。
“王爷,王妃到锦州来了!”青影去到军营,直接去了崇睿床头。
崇睿听说子衿来了,一双眸子里闪过诸多情绪,惊喜,惊吓,还有不舍!
他推被下床,恨声说,“胡闹,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么?”
“王爷,昨日王爷刚走,王妃便被皇后强行召进宫,当时王妃觉得不妙,便让芷水公主前去救援,两人回来后,我见王妃受了点伤,她说皇后此次居心不轨,她怕王爷再遭算计,所以……”青影是料定了要被崇睿大骂一顿的。
“她受伤了?是皇后干的么?”崇睿听闻子衿受伤,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机。
“嗯。只是手臂受了些轻伤,据说是慕子兰所为,可是我看王妃的神情很是着急,便自作主张将她带来了,王爷要见么?”青影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您若是不见,我马上带她回去!”
崇睿听后一脚横劈过去,青影呵呵傻笑着让开,“王爷,这才是半夜,您若赶得及的话,还能睡上一觉。”
听到青影的提议,崇睿倒是不与他闹了,“只有她来了么?”崇睿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芷水公主也来了!”
崇睿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心里顿时便甜蜜起来,他知道,子衿将芷水带来,定然怕他乱吃飞醋,也忧心赵由之心里失落,带上芷水,倒是一举三得。
“你去请赵公子,我先走一步。”言落。崇睿便起身欲走。
青影摸摸鼻子嘟囔,“还真是着急,不过半夜光景,哪里够你折腾?”
崇睿正提气要施展轻功离去,被青影一番碎碎念,那口气竟聚集不到丹田处,他冷冷的剜了青影一眼,“你若再胡说,我割你舌头。”
青影捂唇,悄然退出崇睿的大帐,去寻赵由之去了。
崇睿从未如此急切的想要见到子衿,这一路上,风雪交加的,她竟然真的来了!
想到这里,崇睿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女人呵!
崇睿赶到客栈时,外面的风雪下得正大,锦州最大的客栈锦州同福客栈的天字号客房中,三盆炭火烧得正旺,将整个房间烘得暖融融的,崇睿抖落了一声的风霜,在外间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体暖和了,才走了进去。
就在崇睿走进去的同时。子衿也睁开眼睛,她听到外间有动静,连忙起身问,“青影大哥,是你么?”
“是我!”沉稳有力的声音,透着一丝午夜特有的倦怠感与深沉,子衿听到崇睿的声音,竟觉得整颗心蓬蓬直跳。
“王爷,您怎么漏液赶过来了?”子衿说罢,便要推被下床。
崇睿快一步走进来,将她按回被子里去,“这般寒凉,你起来作甚?”
崇睿冒着风雪而来,头上上都接着冰晶,今日的他,穿着一身墨色衣服,外面的貂皮披风也是墨色的,黑沉沉的带着迫人的气势,眉眼如画的看着子衿。
子衿见他头发上都接着冰晶,便知道一定是她们刚刚安置下来,便有影卫去通知了崇睿,想到这里,子衿便觉得又心疼又暖心。
“王爷不必如此费心赶来的,我既然已经到了。晨间再赶过来又有何妨?”子衿说罢,拉崇睿坐在榻前,用手绢替崇睿擦干头发。
“我听青影说你受了伤,哪里呆得住,你在锦州城中,我又如何忍得住不来见你?”崇睿将子衿的手拉开,温柔的说,“冷,别擦了,我不碍事!”
子衿微笑着继续擦拭崇睿的头发,柔声说,“王爷,我的伤不碍事,青影大哥害怕冻着我,跟店家要了三盆炭火,这里暖融融的,哪里会冷?”
“怎么回事,皇后找你去作甚?”崇睿一直放心不下,皇后居然敢冒着被人诟病的危险,也要将子衿骗到皇宫去软剑起来,这到底是为了何事?
子衿便将皇后求她劝解慕子兰的事情经过跟崇睿说了一遍,连慕子兰前来挑衅也一字不漏的全数说清楚。
崇睿听后,沉吟了许久。
“皇后这般着急招你觐见,甚至没来得及与慕子兰套好招,不惜冒着被父皇发现的风险也要将你软禁起来,只能说明,锦州巡防营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大事正在悄然发生,皇后怕我们查到,所以才将你作为人质关在凤仪宫,目的便是为了牵制我,可到底是何事呢?”
崇睿思量了许久,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