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公司的老总很快也走了出来,看样子遭遇都差不多。
我向四周观望了一会儿,并没瞧见李显成的影子。
想了想,我跟小张简单交待了两句,自己则去到洗手间,找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打通,我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这才听到对方的声音。
“李叔,公司出事了,您知道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李显成闻言叹了口气:“听说了,我现在正赶回去。”
“好的,有您回来坐镇我就放心了。对了,您知不知道这是谁要找我们公司的麻烦,看样子有点来者不善。”
我问的客客气气小心翼翼,李显成听到了却并没有要替我解答的意思。
他挂电话的时候似有匆忙,只在收线前特玄乎地说了句:“这余氏啊,要变天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也叹了口气,莫名觉出一点萧索的意味。
而此时的我并没有想到,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属于余氏和余家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傍晚的时候,来收资料的那帮人终于都走了,外面的同事都在收拾散落的东西,我看着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动也不想动。
小张探进头来问我需不需要她帮着收拾,我摆摆手说不用,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工呢,收拾了也没用。
办公室的门刚刚被关上,我找到自己的皮包,想先回家,不曾想刚走到门口手机就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余小姐,余老先生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您快来看看吧!”
……
赶到南城市立医院的贵宾病房,我看到一群人围在不远处,脚步就慢了下来。
那些人当中有人眼尖看到了我,当即就喊了一声,其他人的目光也随之投射过来,几乎要往我身上戳个洞。
我身后的电梯门刚刚关上,又不能转身逃走,于是只能上前。
站在这里的有的是公司的大股东,有的是老爷子的战友,我见过几回,其他还有几个人我并不认识。
我走过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问谁,就全身僵硬地站着。
直到有个人发话:“你就是老余的三女儿?”
我定睛一瞧,说话的是老爷子多年前的战友,一起上过战场钻过战壕的那种,现在身居南城军区的高位,叫杨占雷。
我点点头,低应了声:“是,杨叔……我爸爸他怎么样了……”
杨占雷生得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眼神又锐利,他盯着人看的时候当真像是要看到心里去一般。
我不愿,亦是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装作不知所措地绞着手。
许是看我太紧张太胆小,杨占雷叹着气说道:“已经动过手术了,医生说还得观察几天,能不能醒过来现在也说不好。”
老爷子还会醒不过来吗?
我下意识地向病房内看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脸上带着呼吸机,如果不是有机器还在运作,我真的有点察觉不到里面还有人气在。
我也不由得想起,几天前见到老爷子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就是有点咳嗽。
还有更早之前,他的身体比谁都硬朗,说话底气十足,走路脚底生风。
就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之间躺在病床上醒不来了呢?
我怔怔地看了会儿,直到后面有人提醒,说是让我在这里照看着,有什么事就联系他们,他们会来解决。
那一帮人走后,我推门走进病房,反手关上门,接着缓步走到病床前。
是了,是老爷子。
都到了这个地步,哪会弄错呢?
我兀自站了会儿,觉得腿脚有点痛之后就找个凳子坐下,看向那张苍老的,惨白的脸。
“爸爸,老爷子,您怎么突然成这个样子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自言自语地问了几句,意识到不会有人回答之后,我也不再用问句,直接说道。
“应该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吧,今天公司是一团糟,大哥也联系不上,我觉得跟他是脱不了什么关系……我真的是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绝,也没想到您会这么……不堪一击。”
按照我以前的预想,我觉得老爷子跟余淮林之间肯定有场恶斗,甚至还抱着两败俱伤,我渔翁得利的想法来着。
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别说渔翁得利,我别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就算好的了。
又坐了一会儿,我便打算起身离开。
老爷子这边我会找个护工过来,会尽量给他最好的照顾。
至于余淮林那边,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老旧交替,时代更迭。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依旧走的很慢,脚下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那极其微弱又虚弱的声音。
“清辞……回来,你回来……”
【明天见~】
第182章 足以与你相配
这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能叫住我的也不会是别人。
我忍下心里的震惊,缓缓转过身,看向方才还陷于昏睡中的老人。
老爷子的胸口还没有什么起伏,若非右手微微抬着,我都以为刚才听到的那句是幻觉。
我怔了怔,接着急忙折回身,握住他的手:“爸爸,您醒啦!”
老爷子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奈何没能成行,只喘着上气不接下气道:“公、公司……”
“公司没什么大事,您放心,先养好身体。”我的手指稍稍用力,语气也轻缓低沉。
在这一刻,摆在我面前的抉择并没有改变,照例还是要站队,照例还是要二选一。
只是以往没办法做出决断的我,此时此刻,突然有了决定。
我垂下眼睛,不知道嘴角是不是也微微垂着,总之说出来的话是沉着的,我说:“爸爸,您放心,公司不会有事的,余家也不会垮。我会用我的所有来帮助您,我保证。”
……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黑了,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快步向医院大门外走去。
如今的天儿已经越来越凉了,在外面多待一会儿都觉得冷得很。
我走到车前想赶紧开车回家,不过还没等上车,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了我一声:“余小姐。”
转头一瞧,竟然是几天前假借陈琳的名义来找我的那个男人。
我的脑子里顿时生出警惕,同时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几眼。
男人此时还是笑着,就如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很是温和善意:“余小姐不用担心,这次我是带着诚意来邀请您的。”
“诚意?”我冷笑一声,会信他有什么诚意才怪。
男人见此微微避开了身体,用手指了一个方向,我循着望过去,看到的就是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比夜色还要浓重。
“那就是你的老板?”我眯着眼睛问道。
男人竟也不卖关子:“是的,那就是我的老板,他已经等候余小姐多时了。”
说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可真要是想见我,直接来见就好了,弄这么多玄玄乎乎的东西干什么。
甚至还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我努努嘴,不是很有兴趣地摇摇头:“可是我并不想见他。回去告诉他,我这个人胆子小,跟人见面都要约在光天化日的地方,像这样的邀约,恕我不能答应。”
说完我打开车门就想上车,站在一旁的男人却眼明手快地抵住了门。
我冷冷地看向他:“怎么,还想来硬的?”
“余小姐,您不要为难我。”他的笑意又消失了,眉头皱着,嘴唇的线条平直。
我一听还就想为难他了:“你怎么帮人做事是你的事,我答不答应是我的自由。不如你说说,我有什么理由非得去见你的老板。”
他听完突然不出声了,估计是被我的问题问住了。
我又循着之前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辆车还没走,但车上坐着的人是谁,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我向来是个好奇心挺强的人,很多时候也习惯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更多情况下,我都很清楚好奇并不是个多好的东西,它会让你变得冲动,会让你的对手握住你的把柄。
授人以柄这种事,早很多年前我就很少让其发生了。
最后我还是开车走了,走的时候我看了眼后视镜,方才的那辆黑车也已经不见了。
估计那车里的“老板”没了耐心,对我这样的小人物也根本看不进眼里。
回到家之后我先去洗了个澡,洗完之后来到书房,找出手机给陆敬修打了个电话。
他接电话的速度挺快,很快我就听到他那熟悉又动听的嗓音:“找我有事?”
我瘪瘪嘴:“怎么还是这么一句,没有事难道我就不能找你吗?”
陆敬修像是低笑了一声。
我也觉得挺好笑的,这么无聊的对话我们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但就像是怎么都说不够一样。
玩笑过后,正事还是要说的。
我把余氏这边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连老爷子的病情也不例外。
陆敬修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但我相信他在听,而且听得很认真。
说到最后,我轻叹一声,本身也是有些感叹:“老爷子病来如山倒,我看着都觉得有点可怜。也不知道余淮林和余秀琳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真的能下得了狠手。”